.co 殿内的薄纱丝帘轻轻垂着,四周皆摆了一圈红红的炭火,任凭外面风吹雪落,而室内则是一派暖意,吹不尽外面半丝儿的寒风。
帘子下一盏琉璃凤灯,在地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
东方晗雪此时只着一件丝薄的里衣,她一手支额静静憩在榻上,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案前的避邪香炉内燃着的安息香不知在何时已经燃尽了,她微微地蹙了眉,露出了一丝不耐。
刚要出声叫个使唤的奴才进来,一人却在这时轻轻地推开了殿门。
‘吱呀’一声,屋外的飞雪也随着这人纷纷卷入,寒邪的冷风吹起了一丝帘角,而小炉中的炭火又旺了三分。
东方晗雪依旧合着眼眸,但听着那人由远及近的沉稳脚步,紧蹙的眉峰却一点点舒展开来。
那人绕到屏风后,又将其它几盏凤灯点燃,这时昏暗的内殿才霎时明亮起来。
人还未至,可东方晗雪的鼻尖依旧敏锐地嗅到了他身上沐浴过后的淡淡清香,而且那味道是她最喜欢的莲花香气。
眼前骤然一黑,知道他已经过来了,东方晗雪以指端轻按着太阳穴,唇角微勾,缓缓地起了身,“南宫,我等了你很久。”
一丝衣料随着她的动作而静静滑下,露出了一角圆润的香肩,灯火辉映中,那月白的肩头一时竟比那华白的绸缎还要细腻光滑,仿佛是刚从牛乳中浸润过一样,莹润的让人移不开眼去。
可能是周围的炭火烧得太旺,南宫玥身体竟突然升起一丝燥热,顿时有些心烦意乱。
东方晗雪视线落在他身上,却见他不自然地将头扭向他处,似乎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而他手中端着的那个盒子,却依旧没有放下。
他这么捧着,难道不累么?
她凝眸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一叹,俯身上前,以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颊,“要怎样你才会不这么紧张呢?”她的手滑到了他的颈侧,目光顺着他的下颌落到的衣襟处。却感觉身前的男人身体绷得更紧了,像是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她唇角忽而牵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来回乱动的小手来到了下颌处。单手挑起了他的下巴,五指倏然握紧,骤然间拉近了二人间的距离。她凑到他的面前。吐气如兰:“小玥儿若是想要,那……我便给你……”
南宫玥呼吸一凛,手里提着的盒子一时没拿稳,‘哗啦’一声摔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登时洒了一地。
东方晗雪无奈地叹了一声。似嗔似怪地埋怨了一句:“已经是第三次了,”她俯下身子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拾起,并逐件摆好放进檀木盒子里,“幸好这东西牢固,不然早就被你给摔散了。”抬头见他仍愣在当场,这才把雕花的木盒放进他的手里。“这回可要拿稳别摔着了,不然等下再摔下去,可就要你自己捡了。”
细腻如瓷的纤纤长指似有若无地蹭过他的手心。但上面的温度却冰的下人,南宫玥担忧地抬眼,眼神交错中她却对上了她的眸。依旧是那双明亮的琉璃美目,而它在灯火的晕染中也像是罩上了一层盈盈的水雾,似秋水含情。看得人心间不由为之一漾,但他却知道。在这双眼里没有一丝暖意,只因为,她已经无情……
东方晗雪赤着足向内殿走去,娉婷的背影不染纤尘:“耽搁了这么久,我们开始吧。”
南宫玥随着她向前看去,握着雕花漆木盒子的手不由一紧。
为了复仇而牺牲这么多,她,究竟是值还是不值得呢……
东方晗雪行至偏殿的一方角落。她手指落在一处已灭的烛台前,轻轻一旋,紧接着她身前的一处石壁缓缓而启,通道口的烛火霎时被点燃。可她却并未抬足,反而侧首吩咐道:“等下进来时,别忘了取一盘安息香过来。”
里面的耳室虽不敌主殿富丽堂皇,但却也巧在布局精巧,四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嵌在殿顶,使得内室充盈在一种静谧朦胧的淡淡珠光之中。
内里陈着一方雕金小榻,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雪白狐绒的毯子,东方晗雪褪了身上仅着的里衣,走过去拾了搭在鎏金盘子中乘着的一方锦缎。走至榻前,俯身面朝下地躺在了榻上,用缎子盖住了背部以下的肌肤。
南宫玥进去时,东方晗雪已经躺在了榻上,双手交叠,并将光洁地下巴枕在了上面。她静静地阖着眼,长长的羽睫轻颤,在眼角处打下一圈微微的光晕,似乎已经熟睡。
他轻步走过去将香燃起,然后拿出木盒中的一卷布包,里面长短不一的长针一次排开,他抽出其中的一枚银针放在火上烤了烤,然后执着银针来到了她身前,
诺大的明珠辉映下,眼前之人的肌肤吹弹可破,几乎寻不到一丝瑕疵。他视线一顿,落在了她光洁的脊背上,初雪似的肌肤细腻白皙,而光裸的手臂之下,也隐约可见其下玲珑有致的曲线,恍惚中到有种勾人心魄的味道。当想到自己手上的银针将要深深地刺入其中,他捏着银针的手不由一紧。
似乎没有感受到他火辣的注视,东方晗雪的声音缓缓响起,“西秦这边生意如何?”南宫玥捏着针对准了她背上的穴位,轻轻刺了进去。而手指刚触到他滑腻的肌肤,他心中却又是一阵慌乱,手下一颤差点扎错了地方。
他兀自镇定下心神,吐了吐气,这才强按下心中的躁动,开口道:“昨日已将西秦的银号当铺全部收购,而至下个月初便也能将西秦的全部的青楼酒馆尽数吞占。”
东方晗雪闭着眼,点点头,“很好。”
南宫玥望着她舒展的眉目,紧张的情绪也渐渐消散,便继续开始扎针,只是手下却尽量避免再与她的肌肤相处。
东方晗雪舒了一口气,
掌控了西秦的财政经济只是第一步,但她所要的却远远不止这些。财权仅为其一,而她的最终目的便是控制西秦的政治乃至掌控整个国家的命运,这才是她真正所图……
兰影宫最近风头日盛,这也使西秦不得不顾及三分。而西秦此时将越多的注意放在兰影宫上,就不会将更多的精力投注于国内的其他异动。而就算他们察觉到她有额外的势力,以此推断他们后,也只能会联想到此时发展最迅速最庞大的兰影宫上。却不知她想要的只是韬光养晦,波澜不兴。
南宫玥的势力本就波及四国,而再次基础上来继续扩大产业本也算是易如反掌,而她之所以会让南宫玥接管的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外界并未真正见过他的模样。而对外处理事务的也只是他手下的一名亲信,所以这也能保证此事进行的隐秘性,不至于被外人发现了身份。
香炉内的青烟丝丝袅袅,东方晗雪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身心之中只觉无比放松。最近一段时日,那女人竟是频频出现,似乎是等不得了,而看到她一年中才找到一份地图,又狠狠地罚了她,而自此之后,她便会频频头痛,几乎是药石无效,直到她在无意中寻得了一份秘籍……
自此之后她头痛的症状缓解了不少,只不过要配合安息香使用才有良效。只是每隔两三日后便需施针一次,借此来清除体内的毒素。而为避免范姜担心,她也并未将此事告知于他,所以真正知道这件事始末的也仅有南宫玥而已。未免惹人生疑,她时不时便会找人侍寝,也想以此作为幌子来转移他人视线,防止被人发现端倪。
但……最令人担忧的却是那个女人,只要她一日不死,那她便会被她继续控制,但她又要如何才能真正地将她除去呢?而她想着想着,竟不由沉沉睡去……
南宫玥又在她脊背上落下一针,回眸时却瞥见她紧蹙的眉峰,以为她身子又冷了。
他将手里的银针插回布面,起身取了木架子上的轻衣过来给她披上。但他方一靠近她身前,榻上那人却忽而弹跳而起,动作如风,五指成爪,身体如箭般飞速上前,一把便扣住了他的命门。
南宫玥一惊,瞳仁霎时扩了一圈,他指尖的丝衣顿时垂荡于地面,旖旎地蜿蜒于他脚面之上。
而他方才并不是躲不掉,也不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只是因为……此时东方晗雪的身前根本就未着寸缕……
或许是因为最近疲累的缘故,而东方晗雪竟在南宫玥替她施针时一下睡着了。
方才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却满是鲜血淋漓,四周到处都是那女人对她纠缠不休的身影。当时那女人正手指成爪地朝她扑来,而她躲闪不及间只能看着她越靠越近,而这一吓,竟倏然从梦中惊醒。
她大口的喘气,抬手轻抚汗湿的额头,眸子一睁一眨间,却惊然地发现自己正死死扣住了南宫玥的命门。
南宫玥缓缓抬头锁视她,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眉峰再次深陷了下去,出声问道:“又做恶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