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那妇人瑟瑟发抖,看着明华只冷声呵斥并不上前,这才连忙爬了起来,竟然没有跑开反而冲着明华扑了过去,“王妃,王妃,奴婢不知道王妃说什么……”
明华是何等身手,见势不妙就直接抬脚,朝着她心口踹了过去。张栓家的被踹翻在地,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既然你不知道我在什么,那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她冷笑,然后扬声道:“怎么,柏世子还准备在一旁看笑话不成?你这奴才都被我拿下了,你若再不出来,我就送她――”
明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自然不会把她送到大长公主跟前。”
张栓家的闻言松了一口气,而这时候柏晏钰才从一旁的角落走了出来,一袭白衣,唇角噙着笑意,很是有种临风而去超然之感。只可惜,看在明华的眼中只觉得恶心。
“哦,那舅母准备把这没用的奴才送到哪里去呢?”
“京兆府,柏世子觉得是不是一个好去处?”明华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张栓家的,“虽然不过是个与人和、奸的罪名,只她本是公主府的仆妇,和奸的人又是公主府的世子,想来京兆府尹定然会用心审案的。”
她说真转身看向柏晏钰,露出笑容,“世子说,是不是呢?”
柏晏钰神色不变,只笑着道:“若是这般就能让舅母消了心中怒火,那外甥自当奉陪才是。”他说着看了一眼伏在地面的妇人,“不过是一个无知妇人而已,外甥自然不会把她与舅母相提并论。”
他言语轻佻,让明华眉头重新皱了起来,只厉色看过去。
“看起来,世子倒是有恃无恐呢。”
“她一个人全家都要仰仗公主府的妇人,如何敢攀咬外甥呢。”柏晏钰笑着过去,“还不快趁着我舅母心情好滚了!”
那妇人闻言立刻手脚并用,爬出去了几步才起身没入花墙之后消失不见了。
明华原本也没有想过这般简单就让柏晏钰束手就擒,此时只看着柏晏钰唇角的笑容冷声道:“这般的事情,我想应当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吧?”
“外甥原也没有想到舅母竟然这般机警,一个妇人也会怀疑。”柏晏钰说得毫无愧色,反而是认真地思考,“只这也怪不得我,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谁让舅母这般国色天香般的容貌呢,让晏钰我一见倾心,再见就丢了三魂七魄,一颗心就都挂在了舅母的身上。”
明华唇角微微抽动了下。她实实在在的被柏晏钰给恶心到了,这般死不要脸的说着自以为动人的情话,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明华沿着花墙走了出去,看着不远处热闹的人群,再回头看了看亦步亦趋一般跟在她身后的柏晏钰,她不由扬了扬眉,“你还有事?”既然已经被识破了他的那点龌龊的心思,他竟然还不离去?
柏晏钰笑得温文尔雅,道:“说实话,晏钰却是还有些事情要与舅母说。”他见明华肯理自己就连忙又跟上前两步,随着明华在院中走动,低声道:“这几日里面,舅母一直在公主府忙碌,怕是并不知道宁王府的一些事情吧?”
“哦,这么说,世子知道了?”明华心中一直警惕着柏晏钰,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有关宁王府的事情。
柏晏钰笑了笑,故作谦虚道:“我初来京城,如何会知道宁王府里面的事情。不过有一事,我倒是随着祖母入宫的时候,偶尔听了两句。听闻,因着宁王一直没有子嗣的缘故,皇后娘娘和祖母准备给宁王殿下纳一侧妃呢。”
给宁王纳侧妃?
明华闻言也不过是扬了扬眉,没有说话。
柏晏钰见她如此表现,不由心下好奇。他追了两步,笑嘻嘻地问道:“舅母如此不放在心上,是因为不在意这些琐碎的事情呢,还是觉得,反正宁王殿下不能人道,所以纳不纳侧妃都无所谓呢?”
明华猛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神色复杂看着柏晏钰,“是谁告诉你,宁王不能人道的?”
柏晏钰见她终于变了颜色,不由心中得意,笑着道:“我知道舅母日子过的苦,像舅母这般明艳动人、花儿一样的美人,自然是需要日日浇灌的,那宁王在北疆伤及根本,连着牛粪都算不上,倒是真真可惜了舅母呢!”
他说着就伸手就摸明华的手,做出一番安慰的姿态。
明华似是没有察觉他的动机一般,竟然没有躲闪。柏晏钰心中一喜,以为自己几番挑逗,加上那张栓家的身上撒的媚香起了作用,那爪子就真的握住了明华的手,深情款款地看了过去。
“我虽然是大胆了些,然而是真心疼爱舅母……啊――!”
明华反手抓住他的手,一手抓在他的腰间,用力一丢……自以为情圣一般的柏晏钰甚至来不及反应就一声惨叫跌入了湖中。而他身后,明华早已经闪身躲在了花墙之后,不疾不徐地离开了作案现场。
这柏晏钰几次三番的挑逗,加上今日这一场设计,早已经激怒了明华。她之所以没跟柏晏钰翻脸,为的就是引他到这个地方来。这里最适合丢人入水,外加逃离现场了。
隔着花墙听着湖边热闹的叫喊声,明华只可惜今日人太多了些,不然她倒是还有机会让里面丢几块石头,给柏世子添些戏水的乐趣。
绕过花墙混入人群之中,明华很快就见到了闻讯匆匆而来的大长公主。
“出了什么事情?”大长公主皱眉厉声问道,明华摇头,一脸无知,“我也是刚刚听到了动静,这才过来的。”她说着朝着人群汇聚的湖边看去,“看着倒像是有人落水了!”
“这还用得着你说吗?”大长公主冷哼了一声,对于明华的愚笨的认识更是深刻了三分,“还不快去看看,究竟是谁家的人落水了,可不能出了人命。若是谁家姑娘,就让仆妇下水救人,万万不能辱了人家的名节。”
明华在旁低声应了,却是不见半分慌忙,反而道:“皇姑母还是坐下歇息会儿吧,这湖边早就布置了人手,为的就是应付这般意外情况的。”她说着扬眉笑了笑,伸手就要过去扶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忍不住道:“我这里不用你来照顾,你……你,你怎么就不知道轻重缓急呢!”
“与侄媳妇来说,再重要的事情也不及皇姑母的身子重要啊!”明华一脸地错愕,“侄媳妇不过是关系皇姑母,怕皇姑母因此劳累,伤及身体……”她说着露出委屈的神色,低头道:“既然皇姑母如此说,那侄媳妇就先去湖边处理琐事。”她说着抬头看向大长公主身边的嬷嬷,细细交代了她们照顾好大长公主,这才转身缓缓离去。
大长公主看着明华远去的背影,许久才缓过来了一口气。
“你们说,这……这老六媳妇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拖延时间,故意说这样的蠢话气她……
那两个嬷嬷对视了一眼,虽然觉得明华十有八、九是故意的,却也不敢真的这般说。罪魁祸首都走了,她们要是在傻傻的说出真相来,岂不是成了替罪羔羊吗?
大长公主脾气想来不好,动辄打骂,为着自身好,还是混过去就算了。
因此,两人笑着道:“宁王妃的蠢笨,大长公主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若真是故意的,那公主岂不是还要再高看她一眼吗……这就是个蠢人,不懂看人脸色,不懂事情轻重,公主不必与她斤斤计较,真要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是啊,再说了,公主不是准备给宁王纳一个贴心的侧妃了吗?到时候有得宁王妃的好果子吃,自会有人教训她的……”
大长公主脸色这才慢慢好了过来,半响却又皱眉。
“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远见的人,竟然把宁王伤及根本,不能人道的消息给传了出去,如今想要给他纳一个体面的侧妃,怕是不成了!”她恨恨跺脚,“真是坏了我的好事!”
明华不知道身后大长公主的反应,只笑盈盈过去,远远站在人群后面过问里面的情形,许久才得知柏晏钰已经被救了出来。这春日宴准备的很是妥帖,柏晏钰一上岸就有仆妇拿着毯子给他裹了起来,众女见状纷纷散开,明华这才上前笑着看向柏晏钰。
“还以为是哪位客人不小心贪看湖中的景致落水了呢,没有想到竟然是世子。难怪皇姑母那般焦急,世子既然无碍,就先去跟大长公主说一声吧,免得她老人家心中一直惦记着。”
她笑盈盈的样子,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柏晏钰狼狈的模样一般。柏晏钰看着她这般模样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蝉,原以为这样的事情,明华纵然是不乐意,为着名节着想也是不敢闹大的,却没有想到她是没有闹大,却也没有忍气吞声,竟然把他给丢入湖中……
这女人……这女人,怎么如此大的力气!
他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明华温婉得体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能够提起自己,想起那一瞬间双脚不沾地被推出去的一瞬间,他心中就升起了一股隐隐的对明华的忌惮。
她……
“世子这边请吧,大长公主还在等着你呢。”明华笑着让开了路,笑着柏晏钰强忍着哆嗦的样子,笑意不由更深了些。
春日湖水凉寒,上岸之后没有来得及换下湿透的衣衫,更没有沐浴喝驱寒的汤水,加之柏晏钰在南方多年,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这般一阵折腾定然是会病上些时日的。
若是此时再来一股寒风就更好了。
她心中满是恶意地想着,却没有随着柏晏钰离开,反而叫住了柏玲和柏珑姐妹,指挥着仆妇把湖边那些被踩坏了的花草换上好的,免得不美。
“侯门世家的酒宴,纵然意外是不能避免的,然而如何处理意外之后的琐碎事情也是很重要的。如同这湖边,如果不好好处理,等会儿有人看到还是一片的狼藉,自然是觉得公主府的奴才不得用,没眼色了。而奴才为何会这般,盖因为主子没有想得这般妥帖……”明华细细教导姐妹两人,看着那些奴仆很快就把她之前动手的地方清扫一空,这才露出了笑容。
“好了,出了这般意外想来你们也是吓了一跳,快回去吧,也别冷落了新认识的小姐妹。”她摆摆手,回头见柏晏钰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才也转身离去。
公主府大的很,想要找个无人的地方也是简单的。
明华寻了个安静处,然后手上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立刻就有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本来来公主府这样的地方,暗卫是不能带的。可那一日假山的遭遇让明华懂得,这公主府也不过是看着光鲜而已,实际上里面早已经烂透了。所谓礼义廉耻,只怕住在这府里的人早已经忘了个干干净净了。
为着自保,她自此之后入公主府身边总是跟着两个暗卫。
她虽然自身武艺也不错,却也不会托大。入今日这般,若是她一时不慎着了那妇人的道儿,纵然再好的身手,又能够如何?还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所以,身边带些可靠之人,才更加稳妥。自被倾城公主给推下水之后,明华就牢牢记住了那一次的教训,不应该因为对方的身份而高看对方的举止行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更不应该把自己的安危系在旁人是否君子之上,这样才能活的长久。
“王妃?”随行的暗卫见明华一时并无吩咐,不由一愣。他一直跟随在明华左右,虽然并不算近,却也在随时可出手救人的范围之内。之前虽然未曾听清楚那妇人和柏晏钰说了什么,只看明华的举动就当明白这两人定然是得罪自家王妃了。
明华点头,想了想问道:“我记得,父亲曾经提过,你们随身一般都会带一些药。挑些不伤及性命的,给柏世子一些教训。”
能够被选入暗卫的,自然都是忠心耿耿之辈,甚至可以说是愚忠也不为过。那暗卫听了明华的话,没有半分迟疑立刻应下,然后几个呼吸间就不见了踪影。
明华这才缓缓坐下,只觉得一直虚浮如同踩在云彩中的双脚这才略微好受了些。她依靠在冰凉的石桌上,没有压制的呼吸这才变得微微急促起来。
那妇人身上的媚香究竟还是让她着了道,加上之前动武,气血涌动,反而促使媚香发作更快了一些。若非一直强撑着,她只怕就真的要落入柏晏钰的陷阱之中。
明华缓缓摊开一只手,只见指间血迹斑斑,而一根绣花针正在她的手心之中染了不少的血迹,散发着寒光。
柏晏钰,不要以为这样就算了。敢对她下手……明华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眼只等着体内那阵炙热缓缓褪去,等到确认身体无碍之后,这才拍了拍绯红的脸颊,缓缓站了起来。
若是不明真相的人看到,只会以为她是累了,略微坐下靠着石桌休息了一会儿。顶多会觉得她可能是晒多了日头,这才脸色绯红,并不会多想。
公主府春日宴虽然有着公主府柏世子落水一事的意外,然而总归还算是宾主尽欢。大长公主对于柏晏钰落水一事很是不满,等到人都散了这才去了柏晏钰的房中,见这素来让她喜欢的孙儿脸色发白躺在床上,不由大怒。
“世子究竟是怎么落水的?!”
她用力拍着桌子,看着下面跪着的丫鬟小厮,不用恨声道:“你们这些奴才是专门挑出来伺候世子的,既然做不好,那就一并都打上五十大板,叫了人牙子来,发卖出府就是了!”
她说着阴冷地眼神从这些人身上扫过,“自然了,贴身伺候的,直接打死拖出去丢乱葬岗!”
“大长公主饶命,饶命啊!不是奴婢不尽心伺候,实在是世子嫌奴婢跟着碍事,让奴婢去给他收拾屋子了……”那为首的丫鬟立刻求饶,脑袋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磕在地板上,“奴婢,奴婢知道当时是谁伺候在世子身边的。是世子身边的小厮,是五福跟着世子,奴婢才安心留下收拾屋子的!”
被点名的五福立刻膝行向前,“大长公主明鉴,世子不让小的跟着,小的实在是没有这个胆子啊!不过小的也不敢真的撒手不敢,一直远远跟在后面,就是怕世子出了意外!”
“这么说,你看到世子如何落水了?”大长公主扬眉,“是谁?!”
“这……”五福迟疑了下,只这一下,大长公主就一脚踢了过去,他倒在地上,这才道:“是张栓家的媳妇,奴才看着她跟着世子离开的,之后就到了花墙那边,因为花墙阻隔,奴才没有看清楚究竟世子是如何落水的,但是张栓家的媳妇定然是在旁的。”
张栓家的媳妇?
大长公主抬头,一旁嬷嬷连忙过去低声把这媳妇的身份交代了。大长公主神色变幻不定,半响才道:“把这些没用的奴才拉下去每人三十板子,然后丢去柴房!”
等着人都托了出去,大长公主这才看向身边的嬷嬷,“让人把那张栓家的媳妇找来!”
一个小小的仆妇定然是不敢推世子下水的,这点大长公主还是确信的。那么就是说,要不然这张栓家的媳妇不是什么普通的仆妇,要不然,就是世子落水的时候,她在一侧。
那嬷嬷匆匆离去,大长公主这才转头怜爱地看着柏晏钰,又是心疼又是恼恨。不管是谁,因为什么推了她孙儿落水,她都要让这人好看!
屋外惨叫一片,屋内却是死一样的静谧。大长公主不说话,一旁伺候的人连着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许久,那出去的嬷嬷才回来。大长公主抬头看过去,见她身后并无任何人影,不由眉头一皱。
“人呢?”
那嬷嬷跪下,“公主,那张栓家的媳妇,落入枯井,死了!”
人死了……
大长公主猛然抓住了一旁的茶杯,砰得一声摔碎在地,溅起的碎屑擦伤了跪在地上的嬷嬷,鲜血直流。
“给我查!今日来府的所有人,都给我查的清清楚楚!”这京城之中竟然有人敢对她的孙儿下手!
大长公主双手青筋暴起,整张脸都变得狰狞起来。
“不管是谁,我定然要让他付出代价!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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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教训还是轻了些……”宁王缓缓道,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却更多的是透着让人骨子发寒的阴冷,“柏晏钰此人,不能留。”
他说着看着下面跪着的暗卫,“当然了,直接下手杀人未免太过于简单了,大长公主这些日子来做的事情也不少,她既然与齐王妃那般亲近,想来继承了她血脉的柏晏钰定然也会喜欢齐王妃的!”
他单手托腮,想了许久,才道:“半个月的时间,让柏晏钰好起来,三月底春猎会是个不错的机会。大长公主既然一心要为他造势,定然会让他参加的。”
宁王缓缓舒了一口气,神色间的阴冷渐渐消失,跪在下面的暗卫只觉得房中气氛都缓和了不少。转而就听到柔和了一些的声音在头顶问道,“王妃如何可好?”
“王妃回府之后就让人烧了热水洗漱,并没有什么异样。”
宁王闻言摆手示意暗卫退了出去,这才露出苦笑、无奈的神色。
这般的事情,明华自然是不会说给她听。若不是他察觉了明华竟然带着暗卫去公主府,另外派人跟在左右,只怕还不会察觉这其中的端倪。这样被人觊觎和挑逗的事情,只怕是个女子都不好与丈夫明说,宁王倒没有因此而对明华有所芥蒂。
只是,这些日子里两个人相处起来终究是多了一些生疏。
因为只想起那一日宫中明华问的话,他心中就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一言一行也就失去了平日里的从容。
‘既然王爷知道我聪慧,之前又为何挡在我前面呢?’
他为何会挡在她的面前,明明知道就算他不出现,明华也定然能够应对得了,为何他就是那么沉不住气,挡在了她前面,拿着自己的名声、自己男人的尊严去保护她呢?
明华啊明华……你既然那般聪慧,难道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