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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外,仇彪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张请柬。
胡宁远出门时还兴冲冲地,一看到是仇彪,脸立刻拉了下来,“怎么是你?”
仇彪笑着站起来,“这么不欢迎我,我可是来给你送礼的。”他今天收拾得整整齐齐,举手投足都带着游刃有余的从容气质,若是忽略脸颊边那道疤不提,倒是个养眼的美男子。
他站在胡宁远面前与他对视,一双勾魂眼微微上挑,带着笑意。
胡宁远皱着眉头转过目光,把手一摊。
“怎么?”
“你不是来送礼的吗,送完就可以走了!”
仇彪从衣服的暗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交到他手上,胡宁远想要抽走,却又被他牢牢捏住。
“你什么意思?”胡宁远抬眼看他。
仇彪一声轻笑,突然靠近,凑到他耳边轻道:“祝你生日快乐。”
胡宁远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
胡宁远本能地不想靠近仇彪。他对于仇彪的冷淡除了厌恶,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抗拒。想离这个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说起来,两人相识也有好些年了。当年胡宁远被胡靳武接到身边来时,仇彪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身子瘦弱得好似风一吹就倒,弱小得像只小蚂蚁,随便谁都能把他给弄死。
可能是因为两人年龄差不多,胡宁远便对仇彪稍稍留意一些。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个小子挺呆的,永远都是一脸木然,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不还手。
他心里觉得他有点可怜,悄悄地和胡靳武说了仇彪挨打的事。可胡靳武却只是高深莫测地一笑置之。
直到有一天,机缘凑巧之下,胡宁远亲眼看着仇彪被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给拖进了厕所。
等胡宁远带着二黑冲进去的时候,看到了让他永远难忘的一幕――他看到仇彪双腿大张着,被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地顶在墙上贯穿!少年清瘦赤|裸的体魄上,满满都是青青紫紫的掐痕和尚未愈合的血痕,触目惊心,令人发指!
而原本面若死灰的仇彪,在看到胡宁远冲进厕所之后,不知怎么突然发了狠,挣扎着掀翻了身上的男人,一脚快狠准地踹向他正狰狞着的老二。那一刻,他平常木然的眼中猛然散发出嗜血光芒,就像一条饥饿的狼崽,想要择人而噬!
当胡宁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那男人正捂着老二躺在地上哀嚎不已。仇彪眼中血色慢慢褪去,颓然地倚在厕所脏乱的墙上发抖,瞬间又变回寻常柔弱少年的模样。
然而那转瞬即逝的凶狠眼神,深深地刻进了胡宁远心里。虽然现在他已经经历了不少血腥场面,但一想到那个眼神,还是会觉得不寒而栗。
事后,仇彪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就成了王麻子身边的红人,再后来,他取王麻子而代之,成了他人口中的彪哥。
如今的仇彪,已经学会披上一张笑面,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本性中的狼性,绝不会就此消失。
这样的危险分子,却屡屡向胡宁远大献殷勤,是何居心?
胡宁远警惕地避过耳边的灼热气息,猛地用手肘推开仇彪,警告道:“别把你那点手段用到我身上,我不吃你那一套!”
胡宁远喝多了,手上力气有些不知轻重,直把仇彪推得倒退了好几步。
仇彪很快稳住身形,把手j□j口袋,颇有风度地扬了扬手上的信封。“你误会了,对你我哪敢用什么手段。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喜欢……”
正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和一男一女的交谈声,“抱歉,秦先生,您没有请柬的话是不能进去的。”
“能不能请你先帮我去通知一声?”
“这个没有问题。请您在这边稍等一下。”
“好的,谢谢。”
胡宁远双眼一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一刻,他头也不回地撇下仇彪,朝声音方向迎了上去。
“哥!”
秦孟惊诧地一转头,就见胡宁远朝自己扑了过来,一下子把他紧紧抱住。
秦孟看到胡宁远有些惊喜,又有些在公共场合被亲热抱住的小尴尬,随即兄弟式地回抱了他一下,亲热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宁远,我回来了。”
胡宁远松开他,拉着他的手臂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圈,总觉得秦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他的身材变得更结实,脸颊也稍稍有些清瘦,却少了一分年轻人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沉稳,与他内里的气质越发契合。不过几个月不见,他变得更帅,更有味道了。
胡宁远喜笑颜开,一双眼睛盯着眼前人,只当别人都是不存在,“你不是在欧洲吗?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回来了?”
“我有点事,行程提前了。对了,我给你带了个礼物。”秦孟从防风服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纸袋子递给他。“你看看喜不喜欢。”
胡宁远还没打开就一个劲地说:“你买的我都喜欢。”他伸手一掏,触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这是一枚造型简约的领带夹。
见胡宁远捧着这个领带夹,秦孟不知怎么有些不自在起来,他轻咳一声,“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挺好的,你怎么知道我缺这个。”胡宁远立刻把领带夹安在身上。“你看,挺不错的。”
“你喜欢就好。”秦孟眼中盈满笑意。
当时他在巴黎街头的手工精品店里看到这个领带夹,不由自主地就想起胡宁远穿着工作装的干练模样,想也没想就掏钱买下了。恰好今天胡宁远穿了一身挺括的西服,棱角分明地将他平时那点松散不羁的气息给包裹起来,越发显得挺拔如青松,帅气逼人。而他今天搭配的灰紫色领带,称这个磨砂金属的领带夹正好合适。
胡宁远拉住他的手臂,眉飞色舞,“走,跟我喝酒去。你来这么晚,该罚酒!”
秦孟反拉住他,“我就不进去了,太晚了,我明天还有事。”
感觉到秦孟眉眼间的疲倦之色,胡宁远这才想起秦孟刚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那我和你一起走!”
“不用了,你还是……”
“没事,我去和二叔说一声就是了。走,陪我一起去!”胡宁远依旧拉住秦孟的袖子不放,就像咬住骨头不撒嘴的小狗似的。
“好了,我又不会跑。”虽然这么说,秦孟还是由他牵着,跟了进去。
两人一进大厅,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来,胡宁远是不少人想要巴结的关键人物,他的出场自然受到各方关注。二来,站在他身边的秦孟实在是个怪异的客人,竟穿着防风衣牛仔裤来赴宴,未免有些太随便了。
今天秦孟为了抵御X市的寒风,穿了一件暗红棕色的防风衣,浑身上下都是深色调,完全不出彩。然而他身材挺拔,气质温润,英俊的脸上带着温和得体的微笑,即使站在盛装的胡宁远身边,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这样两个英俊年轻的小伙子在一起有说有笑,实在是看得人赏心悦目。
尤其是胡宁远今天一直都冷着一张脸,目中无人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这会儿,却在这个青年的陪伴下笑得如此开怀。让人不禁想问,这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居然能得到胡家小少爷的青眼?
而坐间不少年轻女孩已经在短暂的茫然后认出了秦孟就是《美味情缘》中的洛明,一时有些心潮澎湃。发微博的发微博,拍照的拍照。
胡宁远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一手牵着秦孟,只觉得心里倍儿爽!
彼时胡靳武正在陪几位经常往来的重要客人,听到席间一片吵杂,回头一看,脸上的笑意不减,眼神却霎时锐利起来。
“胡叔叔。”秦孟淡淡地给胡靳武打了个招呼,胡靳武点点头,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接。
“二叔,我想先回去了。”
胡靳武晃了晃手里的酒,拿出做长辈的威势,语气严厉道:“这可是你的生日宴,怎么这么没规矩!这么多客人你也不帮忙招呼。不知都是跟谁学的。让人看了笑话。”
席间几个客人见胡靳武训斥胡宁远,连忙起来打圆场,“算了,胡老板,他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乐子。”
胡宁远抓了抓耳朵,解释道:“我有点醉了,头晕,想回家休息……”
胡靳武明白秦孟一来,胡宁远铁定是坐不住了,却也不肯这样轻易放人。“那你还不给叔叔伯伯们挨个敬个酒,陪个罪!”
一旁的服务小姐听了连忙倒了一杯红酒过来,胡宁远刚要伸手接过,却被秦孟拦住,“你不能喝就别喝了,我替你。”
胡靳武双眼一眯,就要出言训斥,却见胡宁远推过他的手,“不用,”他向前一举杯,笑道:“各位叔伯,宁远今天招呼不周,自罚一杯陪个不是。我先干为敬,大家随意。”眼看就要一口吞下,秦孟忙暗中捏了他一把。刚才他听胡宁远说话口齿不清就觉得他喝了不少,不免有些担心。
胡宁远心里一暖,回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将一杯红酒鲸吞牛饮地干了。这一番眉目传情,都被胡靳武看在眼里,气在心上。
一桌客人纷纷夸赞,“哎哟,好酒量!果然还是年轻人气势足,我们这些老头子都不行了!”
“那我走了,二叔。”
“我让阿忠送你。”胡靳武随着他们向门口走了几步,阿忠立刻察言观色地跟了过来。
“不麻烦了,我来开车。”秦孟向前跨了一步,语气淡淡的,却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我送宁远回去,您不用操心。”
胡靳武转头看向秦孟的一瞬间,仿佛有强冷空气降临,让人觉得背后一凉。多年积威,一时毫无压制地释放出来,压得人喘过不过气。
秦孟却像没感觉到对方的逼视一般,微笑着重复了一遍:“我送宁远回去,您不用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