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这……”两人看向张子桐,张子桐见状暗自给大福哥和二福姐使眼色,然后自已三两步的踏上台阶,腻歪在福爹腿脚边,蹭来蹭地,磨磨唧唧地嘟着嘴说道,
“爹,人家这不是担心你腿上的伤吗,叔爷爷说了,两三个月内不能让你的双腿承受过多的重量,否则会留后遗症的。要是真瘸了可咋办呀。”
“是啊,爹,您腿脚不便,娘身子不便,哥的伤也是刚好,难道你想让我和妹妹两人去抬那一大堆东西啊。”二福姐一脸幽怨地扯着福爹的衣袖说道。
“爹,我已经好了,没事了,我自已也能抬得动。”大福哥煞有介事地捋了袖子,就想上前,却被福妈给出声阻止了。
“大福,你等等。”然后福妈看向福爹,
“他爹,人都来了,咱们就承了元江大哥的情吧。”福妈虽是商量的语气,但话里话外以及她的表情都告诉福爹,她已经决定下来了。
福爹之所以不想让别人帮忙,不想麻烦别人是一个原因,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怕去了老宅若发生什么矛盾,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可是,他拗不过福妈,也不忍心对她说不,因为,她的紧张,她的害怕,她的抗拒,他都看在眼里,也许,他们这边多两个人,她会安心些吧。
“那就麻烦两位兄弟了。”福爹到底还是应承了下来。
“张老爷客气了。”两人行礼后,自动自发地来到早已准备好的年节礼前,利落地扎绳捆绑,插棍抬起。
福爹扶着福妈下了堂屋台阶,福妈在经过张子桐兄妹三人时,瞟了他们一眼,抬手隔空点了点他们,他们三人立刻送上大大的无辜的笑脸,待福妈走过后,大福哥略有担心地凑到两小姐妹跟前问道。
“娘,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别说了,快跟上去吧,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了,现在起,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老宅那边,其他事情都先放一放。”
“嗯!”大福哥和二福姐连忙收敛神情,点头。
腊月里腊八过后,又接连下了两三场大雪。路边两侧都是被村人打扫堆积未融化的积雪。中间的裸露出的道路被冻上了。踩上去硬硬的,就像踩在石头上。
万幸的是,虽然今天是个大睛天,太阳虽大但让人感不到温暖。上了冻的路也并没有融化的迹象,否则,这条路上肯定像上次一样,泥泞不堪,她的新衣服可就要遭殃了。
路过菊香他们家的时候,正好菊香他弟弟正在大门口点炮仗玩,大门开着,大成大爷和菊香大娘,看到张子桐家一行人。彼此慰问了一下新年好,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知道他们一家接下来要去哪里,目送他们一家离开的时候,满目的担忧。
年底家家户户都闲了下来。再加上今天又是个出太阳的大晴天有不少人家在大门底下或敞开的院子里晒太阳,看到张子桐一行人时,很多人都探出头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快到老宅门前时,后面更是跟了一窜小尾巴,都是跟着凑热闹的半大孩子。当然也不乏被大人受意,来观风望情的人,出了热闹好及时通知自家大人来看。
老宅大门口站着三个人,两个守着两侧大门的家年青家丁,衣着打扮跟李成陈新的差不多,只是短衣长裤的颜色变成了土黄色。
另一个人是个子瘦长,穿着藏青的细棉布长衫,戴着暖帽耳暖,背微躬,两手抄在袖子里,颌下蓄着短须的中年人。
看到张子桐一家人,远远的就迎上前来,弯下腰行了个礼,然后又自顾地起身笑道,
“二少爷你们可来了,老爷和姨太太都等了好大一会儿了,什么都弄好了,就等你们来了上桌一起包饺子了,大少奶奶吩咐小的出来迎迎,您瞧,小的的手都冻僵了……”
“即然我爷奶都等急了,你还在里罗里吧嗦的拦着我们干什么呢,还不快让路让我们进去给爷奶请安。”二福姐冷哼一声说道。
刚才二福姐已经悄悄地告诉张子桐,这个人不是老宅的管家,是大爷他们宅子里的管家,张旺财,平日里仗家背后的主子,没少对他们一家子冷嘲热讽,今儿这一番作派,看着热情,那只是一个表象,眼神中的讥诮和轻视始终忽隐忽现在存在在他的眼中。
“既然这样,那二少爷,你们就请吧。”二福姐的一声冷哼让张旺财破了表相,连脸上那刚刚粘上去的虚假的热情笑容都吝啬于给了,阴阳怪气地说道。
福爹扶着福妈小心冀冀的夸过高高的门槛,往里走去。
那门槛高至张子桐的膝盖,本来开门迎客的话,应该是卸掉门槛,放便客人出入的,他们却未卸,由此处便可看出他们对待自已一家的态度。
在大福哥二福姐的帮助下,张子桐跨过了高高的门槛,踏上了用青色石砖铺就的,通向内院的路。
上次来的匆忙,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老宅的院落设置,这次张子桐跟在福爹福妈身后,瞧得仔细。
老宅的院落虽然没有李三孬他们家那么宽敝轩阔,但也是轩朗气派的很。
大门是内嵌的垂花门,粉金漆的垂花头,门楣柱头上是墨线小点金的彩画,朴素淡雅,黑漆的两扇大门上是两排黄灿灿亮锃锃的铜钉,非常的大方气派。
大门进去由两道墙夹成的一条露天的过道,路宽与大门相等,过道的尽头是一面带房檐的石雕影壁,雕得是祥云福字。
影壁后面五六步远是一间供看门家仆用来休息的倒座房,影壁的两侧墙上各开了一个满月门,张子桐跟着福爹福妈进了右手侧的满月门,张子桐往里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满月门,却见里面落了叶树木远近错落的林立着,好似是个花园,再往里就难以看得见了,便收回了视线。
跟着福爹福妈往前走了没几步,就来到了腊八那天,已经来过一次主院。
正房是面阔五开间三进深单檐歇山顶的房子,东西两侧紧挨着正方的是两间耳房。
院子呈长方形,院中的地面主要用方型的青石砖铺就,在通往正房的主通道上,则是用大块的浮雕砖铺成,上面都是一些僻如“喜鹊登枝”“花开富贵”“福寿双全”“青松映日”等寓意吉利的雕画。
正房门前带走廊,走廓两头连通两侧的院落。
此时正房门前侍立的仆妇丫头们见张子桐一家人来了,立刻有人掀帘进去禀报了,而留在外面的人却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头桩子似的,直直的站在那儿,没有给张子桐一家人见礼的意思。
“真是欺人太甚!”二福姐一路上手都攥得紧紧的,忍着一路上无人问津的怒气,此时,实在忍不住的脱口说了出来。
“二福!”福妈扭头朝二福姐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只是福妈这边刚说完,垂着的帘子内就响起一道绵缠的少女的声音,
“是谁欺负二福妹妹了呀,你告诉我,我给妹妹出气。”
话落掀帘,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身穿红梅色提花锻袄,白罗织花裙的少女袅袅走来,好一株雪里红梅。
当她抬头,妩媚的凤眼对上二福姐的娇俏的杏仁眼时,两人都有片刻的愣怔,一股看不见的气氛将两人笼罩了起来。
“谁欺负我,我若指了出来,秀儿姐姐当真替我出气?”二福姐在台阶下抬头,面带笑意地盯着张玉秀,问道。
张玉秀却含笑地睨了二福姐一眼,没有接二福姐的话,转首掀开了帘子说道,
“有什么话,二叔二婶和妹妹们进屋再说吧,外面寒冷,待久了对二婶身体不好。”
二福姐听了,只得怏怏的冷哼了一声,跟着福爹福妈进了屋。
“姐,别泄气,刚才的交锋,是你赢了,她避开了,不过,这个秀儿确实不好对付,你接下来要小心了。”张子桐边走边小声地同二福姐咬着耳朵。
“放心吧!我绝不会输给她的!”二福姐的目光紧紧盯着前头领路的张玉秀,斗志满满地说道。
道是张子桐看到二福姐这付样子,吃了一惊,二福姐在家虽然也是跃跃欲试的,但是没有现在这么……跟打了鸡血似的有干劲有激情,难道刚才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发生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大厅里没人,显得很空旷,迎门的墙上挂着一用芦花色提小团花绢裱好的松鹤延年图和一幅楹联。
图下置一翘头长条案,案中间放置着一个用六角须弥座托盘托着的假山盆景,两侧摆了一对绿釉粉彩瓶,里面插着新鲜的白瓣黄蕊的梅花。
长条案下放着一张八仙桌,桌案两旁放着两张雕花的扶手椅,下首是两列靠背椅,两张靠背椅中间安置一张小茶几。
桌椅摆放陈设与李三孬家的正房厅堂很像与自家的堂屋也相似,不知是不是这个时代固有的家居摆放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