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和她这个天界大祭司可以预言未来的大祭司一模一样,而且无论她是跑还是笑还是在梦中说话,对方都会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然后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她,也就是自己,总是在这个时候,忽然眉目收敛,泪水垂落,眼中带着怨恨,不断的说:
“你还给我、你还给我、你还给我。”
“还你什么?”她还是下意识的问。
“你还给我自由、你还给我自由、你还给我自由!”说着,那个黑衣的神之王之女,竟然一步一步的逼近了她,然后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将星杖化为了一把黑色的竖琴,随手就是弹出了杀戮之音,每走一步也就随手拨弦,那些琴音变成绝杀,每一次都能够割下她手臂、脚踝、身体任何地方的皮肉,然而却不至于会死。
那曲子音调悲伤,然而非常长,她只能一步一步后退着,看着自己身上的肌肤、皮肉随着曲子的进行而一点一点像是羽毛一般脱落,飘散了一地,一旦掉落在了地上,也就变成了一朵又一朵的曼珠沙华,她每一次都可以看见自己的脚骨、手骨、乃是是琵琶骨,看见自己变成一具森然的白骨,而对面那黑衣的自己也就一样变得笑容璀璨,而且身上的黑衣也就慢慢的变灰、然后最后变白、变白。长及脚踝的白色长裙,长裙之外还有对开衫的一件拥有长长后摆的外衫――像极了对面梯台上的那件喜袍之后摆――长到可以风中飘扬万里,羽纱所制造的披、舞在风中,衣衫都镶嵌了银丝做边。
白,乃正色,且最为纯净。
银,乃天之上物,配得起天界大祭司之名。
正色、上物。才对得起这大祭司之名,才可对得起这天下可以预言未来、自天而降的神祗之名。
而她只能够看着自己慢慢的倒下,然后从自己身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彼岸花,然后在那个本是黑衣的自己尖锐的笑声下,她看着那个恐怖的自己慢慢离开,而自己身体里面开出来的彼岸花,本来是红色的曼珠沙华,也渐渐变黑、变黑、黑得不着编辑,也就成为了怨灵,然后怨灵开始填充她的那具已经只有了森森白骨的身体。然后血肉重新带着漆黑的怨灵长了出来,每一滴血液似乎都是漆黑的颜色,然后她又能够慢慢的站起来。长及脚踝的黑色长裙,长裙之外还有对开衫的一件拥有长长后摆的外衫――像极了对面梯台上的那件喜袍之后摆――长到可以风中飘扬万里,黑羽纱所制造的披、舞在风中,衣衫都镶嵌了红丝做边。
然后,她看见了那个明明杀了自己的女子。带着万神到来,指着她说,是她毁灭了天地,然后万道圣光将她打成劫灰,她却在死之前,看见了那个阴森女子凛冽的笑容。嘴角舔着鲜血,手里捧着森然的白色头骨,脚下乃是血海和白骨之城。
“不是我――”
星沉嘴里喊着这一句从梦中惊醒。一弹坐起来却也不过是月夜未明。清冷的房间里,唯有更漏滴滴答答,蜡烛放在床头,有间客栈的客房里面的长明灯在夜风中忽闪,白色的帷幔轻飘飘的。屋子里面还有淡淡的香。
长发披散在了肩膀上、散落在了榻上,星沉披着月光。坐在榻上,脸色苍白。本来也就净白的肌肤,此番更是白得有了几分泛灰,嘴唇有了些干,星沉起来,裸足从榻上下来,站在了大理石洁白的地面上,虽然冰凉,但是令人清醒。星沉随手隔空取来了玉质的碗,双手端了碗沿,然后仰头喝了,才放下那玉碗,碗上镂刻着彼岸花。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生生相惜,永世不见。
星沉对这些文字甚是熟悉,然则,却又如何。噩梦缠身十余年,就算是锦朝的星官,被天下人奉为为神明,那则,又有何用。
这个梦,星沉从月落出现的时候就开始每年都会梦到,而且总是重复这样的场面,无梦亦无此,无此亦无梦。奈何,若是他人织梦,星沉可释之,若是星沉如梦,谁人释之。
所谓医者不自医,爱人不自爱,梦者难释梦。
忽然月影闪动,星沉伸手,星杖立刻也就紧紧的握在了星沉的手中,星杖乃是一根晶莹透白的神杖,比星沉要略微的高一些,上面挂满了闪着灵光的甲片。风吹动的时候会发出清脆的响声,星沉眉目一转,已经一瞬间就是飓风迅起,席卷过去,外面的树梢层叠扰动,落叶缤纷,飘絮逆空飞扬起来,倒反而像是雪落飞舞漫天,星沉直接用星杖指了过去。一道白色的辉光也就顺着飞了出来,朝着那人影的方向过了去。
“喂喂!是我啦!”
那是陆英的声音叫了起来,星沉一听,连忙收手,然后站定,顿时风定叶落柳絮飘落,放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星沉看着那个从对着树梢的、从窗户跳进来的陆英:十年前的顾筱君――一如既往的胡闹和灵活,却是最最牵动着人心。顾筱君在某种意义上是锦朝皇室最大的敌人。这就是为什么她的死要被史官记为致和年最大的祸事。因为她不仅是锦朝的郡主,还因她手中有非传统赋予的绝对权力,掌握着天下人的命运及幸福。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她一样得到皇帝如此多的眷恋:十年为她空悬后位、禁绝京城十里繁花。
然、十年苦等却换空守灵堂。空欢喜一场。
陆英。一种药材,性味甘、淡,微温。重生为医,本当安神定志、誓愿普救含灵之苦。却到底,死得蹊跷、挚友权谋,身在皇城,权力终归不放过她。
“去不去看河灯?”陆英跃跃欲试,须知,现下正是中元节日,中原大地的人是断不敢今日夜里出去的,不过陆英向来觉得这等日子不需多顾虑。
苗乡和蜀中都有过盂兰盆节的习俗,想必陆英感兴趣很久却没有去过。
星沉脸色沉了沉。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你自己就是鬼上身,不怕找到陆英的鬼魂,你自己被附体了?”
陆英翻白眼道:
“我才不怕呢,不是还有你这个神么?”
清江边,盂兰盆节。
这个节日原本是苗疆最为盛大的节日,江边男男女女甚是欢乐,围着篝火跳舞的成群结队,不少人在那玉簪花、玉兰花、茶花、封灵花下,矮身放着河灯。甚至。星沉看见了好多家苗寨的寨主,多少都领着自己的妻儿,在江边放了河灯。澜沧江中已经是盏盏河灯漂浮,白色花蕊之中,升腾起来淡淡的烛光,映衬了那江边的欢声笑语,头顶明亮的月光。倒是别有一番风致。
不过到了中原也有了这等习俗,虽然不过是简化了的节日,但是仍旧有人来放河灯,有人烧纸钱。算是清江人名对那苗疆澜沧江畔之人最大的祭奠。
眼见了陆英高兴,星沉不免,弯起嘴角笑了笑。
陆英本是一个好动的人。此刻却安静的站在了星沉的旁边,然后陆英忽然伸手指着对面一家正在围在火塘边的路人对星沉说:
“你看那边。”
星沉在此刻也就顺着陆英所指看了过去,只见那三人乃是父母和女儿。看上去衣衫并不是很好,开来并不富贵,甚至没有能够作为河灯的莲花,母亲倒是心灵手巧,用了些白纸。叠了纸花,而那父亲抱着小女儿。小女儿非常认真的盯着母亲的手看,母亲头发上有发丝垂落,小女儿虽然很小,但是伸手去帮母亲将头发重新拨回头顶。然后那苗族女子也就抬头对着自己的女儿一笑,那笑容,当真灿烂得很。
星沉微笑,然后此刻正好陆英也就在旁边说了一句:
“很温馨吧?你再看那个。”
星沉再顺着陆英所指看过去,却看见了在清江边上,有一个白衣素裹的女人,在放着河灯,眼泪簌簌的落在江面上,几乎都差点要打灭了她所放的河灯。她根本不曾拭去自己脸上的泪痕,那眼泪也就那么直接流下来,断了线,却也不嘶声裂肺,只是那么顺和得和周围的景致融合得融洽。
“她刚死了丈夫,孩子也早夭。”陆英这么说着。
星沉良久才说道:
“你怎么知道?”
“你看她戴孝是丧夫的,可是手中少得却是小孩子的东西,这很简单嘛。”
“一起放一盏河灯?”星沉提议,然后走过去,点燃了河灯,然后慢慢的放下去。然后看着那盏河灯慢慢的漂远,然后嘴里念起了祈福的咒文,然而,才是起身之后,却看见了陆英拿出了一盏河灯,又递给了星沉。
“干嘛?放一个不够?”
“当然够了,不过我还想要再放一个为你祈福。平日里都是你帮别人祈福,自己的福祉要自己争取。”
星沉一愣,看着手心中那朵洁白的莲花,花瓣很漂亮,安静而恬淡。但是,星沉却在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个疑问,看着那河灯,良久,才抬头,重新将河灯递给了陆英。
“怎么?”陆英皱起了眉头。
“既然是要帮我祈福,还是你来放比较好。”星沉身为近乎神明的存在,向来只有满足他人的愿望,自己并不需要有任何的愿望。星沉也不会有愿望,所以,不会许愿。神明,怎么会向神明许愿。
陆英看了看手里的灯,然后笑了,拉着星沉也就来到了河边,然后将河灯点燃,拉着星沉的手也就将河灯放在了江水之中,让那河灯慢慢的漂远,和其他所有的河灯融合在了一起。渐渐分不清楚,在河灯漂开以后,陆英反而是双手合十开始念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念清楚过的祈福之文,看着陆英念得磕磕碰碰,星沉不免嘴角再次泛起了笑容,然后星沉也就忽然闭眼也跟着念动了祈福之文。原来,想要有一个愿望,也可以成为愿望。
待放好了河灯,星沉起身抬头的时候,却忽然在迎面而来的风中,觉察到了浓烈的杀气。那一定是武功高强的杀手,星沉皱眉,然后凝眸看向了对岸,却在对岸的娑婆树下,看见了一个绿袍的男子,那个男子眉眼高挑,看上去倒是清清静静的一个人,就是那么静静的看着河灯在远远的散开,也不放河灯、也不和他人欢愉,只是那么站着,他的身上,还带着一只碧绿的笛子。
然而,杀气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