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唐含笑的堂姐就是冯莺,唐子川虽然只有一个亲妹子而且惨死在十八岁,但是却还有表亲的姐妹,唐氏家族执掌蜀中多年乃是一个巨大的家族。唐子川、唐子颜还有唐含笑乃是内堡之人,冯莺的母亲虽然也是唐门中人,却是外堡女子。
外堡女子的用毒和制造机关的本事应当没有内堡之人有能耐,但是陆英现在看得冯莺屋内的那些毒蛇,只觉得她和唐含笑的身份应当换过来才对,哪里有人会相信唐门的大小姐竟然分不清楚乌头和情花的。
“你堂姐为什么要剃光头啊?”陆英边走边问。
“我怎么知道,才从御花园出来在御膳房弄了点吃的,路过储秀宫的时候就看见里面已经乱作了一团了,少不得一会儿得惊动皇上太后了,师傅你快去看看吧,龚娘娘在那里劝了半晌也不见有起色。”
“冯将军知道么?”
“将军此番正在追查刺客的事情,哪里有时间来管这些事?”唐含笑回答,这边却已经过了拱廊,来到了储秀宫。储秀宫当真已经乱作了一团,不少宫女宫人都紧张地看着坐在院正中的冯莺,而冯莺则是随意穿了一件绸衫,好整以暇地抱着手中的猫,毫不顾忌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议论什么。龚氏到底是好脾气的女子,一直旁边奉劝道:
“姐姐有什么想不开的也不必如此自伤身体,叫皇上看了伤心呢。”
冯莺听了冷笑一声:
“那个喜新厌旧的男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样推陈出新才算是好彩头呢?”
冯莺这话说得大不敬,吓得周遭的人纷纷摇头,龚氏更是吓得想要捂住冯莺的嘴却被冯莺一巴掌打开: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碰我?你休要在此做什么好人,无非是想着日后飞黄腾达了能够六宫之中没有人对你不满。所以现在早早做了功课不是?”
龚氏有了几分尴尬,却是旁边一直站在阴凉处的紫氏闲闲地开了口:
“龚姐姐还是不要和她一般计较。人家可是嫔位的娘娘,犯不着让我们这些位分的人担心。况且人家是大将军之女呢,比不得我们寻常人家。况且还是淑惠皇后挚友,做什么,都不会惹怒天威的。”
龚氏一愣,自下尴尬,储秀宫中人也知道紫氏向来刻薄,这宫中主位虽然是冯莺,可是冯莺从不要人照顾,显得储秀宫似乎是龚氏和紫氏两个人的一般。陆英看到这里看不下去。便走上前来:
“见过冯嫔娘娘、龚答应、紫常在。”
冯莺看了陆英一眼,然后瞅见了陆英身后的唐含笑,冷笑一声:
“你倒是通风报信跑的挺快。舅舅要是知道你把唐家堡的轻功用在这等地方,真是要、为、你、骄、傲、呢!”
唐含笑无地自容,对自己这个堂姐没有半分的办法,陆英却是也冷笑一声说道:
“冯嫔娘娘好大的气派,方才训斥了龚答应那般恐怕也是早就做下的局。从闭门不出不要侍婢开始。这个储秀宫的主位被你弄得不成样子,想要皇上关心你不是这么一个方法。就算剃了光头又能如何,陛下若对娘娘你不上心,又有什么用?”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太医又算得了什么东西,我的生命容不得你们那等肤浅的东西,皇上?那个男人喜新厌旧。我的知交好友就那样死了,他说的深情不过是在后宫之中更加多的充满美女,宠幸新欢。全然将筱君忘却了去!这种男人有什么稀罕,争宠?我冯莺会稀罕他的宠爱?!冯莺不屑施舍的爱情!”
陆英怒极,冷笑道:
“施舍的爱情?!那娘娘为何又要入宫?既然是您好友的男人,您这般入宫又是为何?还在淑惠皇后故后没有多久?!”
“皇命难为,你道我想要来这个困死人的宫中么?!”冯莺站起来。指着陆英的鼻子大骂道,“你这个小小太医。竟然敢如此编排我,你安得什么心?”
“我安得什么心?!”陆英大笑起来,一把打掉了冯莺的收,冷笑道,“您说得好听,皇命难为,您不是当年还犯着两条人命的么,皇命在你堂堂将军之女眼中算得了什么,你想杀就杀,抗旨不尊的事情你做得多了去了。当初是谁放着学堂不上,是谁骑马踏遍京城的小贩,是谁将人弄在城楼上挂着,又是谁闯入皇家围场赢了先皇?!冯嫔娘娘抗旨的事情做得多了去了,多做一件又有何妨?!”
没有人料到陆英竟然敢于和一个嫔位的后宫女子这般争吵,全部都惊呆了担着陆英,冯莺一愣,然后突然眯起眼睛来:
“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
陆英心下一惊,却很快恢复了心神,冷笑道:
“您的鼎鼎大名想必大家早就知道,何须我再来一一说明。”
“为筱君,我要时刻提醒那个负心薄幸的男子,若不是他,筱君如何会那般惨死?!这个光头,就是为了告诉他,落发为志,若有敢忘记筱君一日,就算我冯家上下死了,也要叫他不得安定!”冯莺嘶吼了这么一句,气呼呼地看着陆英。
陆英却像是听见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险些眼泪都流出来,红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冯莺道:
“你还敢提筱君?!”
冯莺一愣,看着陆英:
“我为什么不敢?!”
“枉费她把你当最好的朋友,而你呢,你是怎么对她的?在她最困苦的时候选择离开她――都说雪中送炭才能够看出来谁是真心待人,看你,顾筱君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她识人不明!”陆英竟然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看着旁边人都心惊――
为陆英的动作,更是为了陆英所说的话。
人人都知道冯莺和顾筱君是十多年的好友,她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却怎么说出来的竟然是如此不堪。冯莺眼中闪过了无数多的神色,盯着陆英看了很久,最后却只说出一句话来:
“你不会明白。”
陆英听了,突然明白过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怔愣在那里,接不了话头。反而是唐含笑小声地说:
“师傅啊,你又不是淑惠皇后,你干嘛那么激动。”
陆英脸色白了白,然后最后才抬头说道:
“冯嫔娘娘,你和淑惠皇后的事情我无权过问也不想要多嘴,只是希望你,能够好自为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己爱惜自己,才能有人爱惜。”
话都说到这里了,也算是说够了,陆英转头就走,带着唐含笑。唐含笑则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堂姐――虽然看上去不伦不类,但是到底是堂姐轮廓分明,却也有了一种别样的好看呢。
不过陆英没有给唐含笑机会继续看冯莺,只是自己走在前面。冯莺眯着眼睛看着陆英和唐含笑离开,自己抱着自己的猫咪走回自己的房间中:
“咪咪,她知道什么,是不是?”
那猫咪喵了一声,从冯莺身上跳下来,然后就跑了出去。冯莺这才关上了房门,冷笑一声:
“什么时候来的?”
屋内竟然有人,而且这个人好整以暇地品着桌上的茶,浅浅的抿了一口,闻够了茶香,那来人才开口道:
“你陪着女尼的发式,却也好看。”
听声音是个女子,而且婉转动人,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股子阴气。冯莺听了也是冷哼一声:
“不能让父亲一直这么追查下去,当年的事情我们知道就可以了,弄得不好了大家都要翻船。”
那女子看了冯莺一眼,淡淡地说道:
“陆大夫是宫中奇人,若能为己用则好,若不能,断不可和她冲突才是。能转眼就获得皇上和太后信赖,更是不容易。况且她现在有免死金牌,你也动不得她。”
“也不用动她,我这出戏是要以退为进,我不能让我父亲如此白费了半身的心血,最后是为他人做嫁衣。听说日后太后大寿的时候,要请些山中元老入宫,却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来?”冯莺问道。
女子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大概是回来的,只是若是让顾相知道了定然要阻拦了去。所以,还是要小心为妙。”
“顾君愁不足为惧,只是恐怕要担心沈大人才是,他和陆英交往过密,况且,我想他也不希望那个人出现在这里,”冯莺回敬了一句,然后接着说,“我才发现你的轻功竟然也是如此高。”
而那个女人只是微笑,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眼下太后这剂药打得猛了,莫不是到时候取消了寿诞,岂非功亏一篑?”冯莺想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不行得想另一个法子备着才好,不要生了什么岔子。”
“这些都是你的能耐,我能做的就是尽量配合你罢了。”女子笑了笑,然后起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冯莺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着桌上那一杯茶,抿着嘴唇,什么表情都没有――一地的碎发,半室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