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自那日起,虽出于李寻欢的缘故,怀饶再不主动靠近甜豆腐花的摊位,但出来时总是会下意识往那边看一眼。
摊位每天的人都是不多不少,正好将老板摆的桌子坐满了。可今日这么一看,那里别说客人了,连摊位都不在了。
李寻欢照例来了摊位上,他和旁边的摊主说了些什么,然后猛然神情一变,转身离开了原处。
这反映再加上老板今日的罢工,怀饶不难猜出老板怕是出什么事了,想到那日见到的开朗乐观又博才的老板,怀饶心思一动,还是和西门吹雪跟了上去。
李寻欢用了轻功,速度挺快,怀饶起先跟不上,但一旦出了人群,怀饶立马带着西门吹雪瞬移跟上。
几人一前一后,最终进了郊外一处人户稀少的小村庄,李寻欢问了村中一老人,在老人的指路下左拐右转继续赶路。
怀饶想,这村子怕就是老板安身之地了。
“有焦味。”西门吹雪突然开口。
怀饶跟着嗅了嗅,确实如此。心中不妙之感大盛,连连快步绕过眼前的这处人家。
一时视线开阔起来,已经沦为灰烬的屋子也展现在他们眼前。
怀饶心情沉重地走到李寻欢身边,抱着侥幸心理地问:“这里是老板的家?”
李寻欢侧头看了怀饶和西门吹雪一眼,也不奇怪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点了点头,说:“昨天晚上忽然起了一场大火,等他们救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会无缘无故起这么大的火?”怀饶这么问着,迈步出去,突然想到什么,对西门吹雪道:“我进去看看,这里面有点脏,你待在外面没问题吗?”
在李寻欢看来西门吹雪也不是小孩子,西门吹雪就是和怀饶再要好也不用到形影不离的地步吧?所以,怀饶这么问的时候,李寻欢看两人的目光有些奇怪。
然而,西门吹雪没注意,怀饶不在意。
西门吹雪一直在刻意养成远离怀饶的习惯,虽然要一步一步慢慢来,但现在已经初见成效了,只要与怀饶间隔不要超过五米,西门吹雪完全可以坚持半个小时,甚至以上。
“没问题。”
怀饶一笑,这才放心了,对面色愈加诡异的李寻欢道:“要一起去看看吗?”
“好。”李寻欢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怀饶先行一步,先是在外围看了一圈,忽而蹲在外围,伸手抹了一把黑灰,闻了闻,“这边的灰烬有股燃油味。”怀饶说着,拍拍手,将手上的灰烬拍干净,随后站起来接着道:“而且这外围的灰烬呈现一个规则的圆圈,这纵火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你是说有人要杀老板?老板一个卖豆腐花的怎么会有人要杀他……”李寻欢这么问着,显然忘了这老板可不是平常人。
“李公子好似在老板那儿待得挺许久了,可知道老板是什么人,有什么仇人?”虽是猜到李寻欢恐怕什么都不知道,怀饶还是问了问。
“我只知道老板姓谢,别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从来不说自己的事。”李寻欢摇摇头。
“这样啊……”怀饶思索着,踏进已经废墟中间,“我们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老板的尸骸。便是再大的火都会留下一丝踪迹的,若是没有或许老板还活着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谢老板不是个普通人,却能装作普通人生活这么长时间,必然也是有一手的。
“好。”
说着,两人分工合作,不嫌脏不嫌累地开始在废墟里翻找。忙活了一阵后,怀饶也不敢远离西门吹雪太长时间,招来李寻欢问道:“找到了吗?”
“没有,不过找到了一块玉佩。”李寻欢举起预备给怀饶看。
怀饶一喜,接过玉佩往西门吹雪那边走,边走边说,“没有找到尸骸就还要生机,这块玉佩可以帮我们找到他。”
“怎么找?”李寻欢不明白一个玉佩怎么找人,难道要靠别人认出玉佩再看出老板的身份,随后一步一步推测?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谢老板没有死,等到他们找到他的时候恐怕也撑不住了吧。
“放心,交给我。”自己身上太脏,怀饶也没有贴近西门吹雪,只是站在他身旁,两人之间空出了两个拳头的距离。
为了不耽误时间,怀饶立即吹去玉佩上的灰尘,握在手中,探寻玉佩上的痕迹,想根据留在玉佩上的微生物追击玉佩主人的踪迹。
只要这个玉佩是老板的,只要老板碰过这个玉佩,只要老板还活着,怀饶就有信心能找到老板。
虽然这么说,但玉佩上的微生物实在太多,不仅有人类留下的还有各种事物留下的。怀饶花了一些时间排除了各种事物留下的痕迹,只留下人类的,又从人类中逐一排查。
找到了。怀饶心中一动,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老板没有死,而且他也定位到了老板的位置。
“他们在往东边走。”怀饶松开手,说:“谢老板是被人绑架了,这些人对谢老板不怀好意,却又没有直接烧死他,而是多此一举地点火烧了空房子。他们恐怕是想做出谢老板已死的假象,然后将他带到某个地方,套出他们想要的,然后再杀了他。这样他们既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也不会有人因为谢老板的失踪而去找他,给他们造成麻烦。”
话是这么说,但为什么他握握玉佩就能找到谢老板的踪迹了。李寻欢张嘴欲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怀饶看出了李寻欢的疑惑,开玩笑似的笑着说:“这可是我家祖传的本事,不外传哦!李公子你便羡慕羡慕就好。”
一下子,氛围轻松了下来,李寻欢对怀饶的警惕也小了下来。他回之一笑,随之问道:“出于谢老板安全考虑,我想现在就追上去,不知怀公子可有什么要准备的?”
“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了。”怀饶摊摊手,他们一身轻松地来,自然也是一身轻松地走,不过,“我不会轻功,我的朋友比较爱干净,恐怕还要劳烦李公子顺我一程,等到了城里,我们可以雇一辆马车。”怀饶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又看看西门吹雪白净如新的外衣,这么对李寻欢道。
“自然没问题。”
说着,李寻欢就要来提怀饶,可是他还没碰到怀饶一个衣角,就被西门吹雪抢先一步。
西门吹雪皱着眉,一把扶住了怀饶的腰,在怀饶诧异地神情下,看似冷淡平常道:“不用了。”
言罢,西门吹雪低头,冷着语调问怀饶:“往哪边?”
怀饶开心地笑了笑,指向了一个方向。
西门吹雪顺着怀饶所指的方向,面瘫着一张脸,招呼也不和李寻欢打一声,径直运起轻功,飞身而去。
李寻欢总觉得两人的姿势有哪里不对,他在原地怔愣半响,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的时候,西门吹雪和怀饶已经远在天边了。李寻欢不敢怠慢,拔腿拼尽全力追了上去。
这一边,怀饶比什么时候都安然,全程笑容透着一股心满意足。
“放心,等歇下来我会帮你洗干净的。”怀饶微微贴近西门吹雪耳边,轻笑着道,热气喷在西门吹雪的耳根,带着一股暧昧。
“没关系。”西门吹雪不适地偏过头,话音有点抖,但很快被他强制压了下去。
怀饶歪头一笑,猛地回抱住西门吹雪的腰,头搁在西门吹雪肩上,轻声道:“那西门你可要抱紧我,我不会轻功,你一松我就只能掉下去啦!虽然不会死,但会很疼的!”
就是承受酷刑也没哼一声,怀饶还会怕这么点疼?明知道怀饶是故作玄虚,但西门吹雪还是“嗯”了一声。
怀饶笑弯了眉眼,搂着西门吹雪腰的手默默地收紧。西门吹雪是个闷性子,既然默许了怀饶的搂腰,那么不到不能承受的最后一刻绝不会开口阻止,怀饶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收紧到西门吹雪不能接受之前的那一点点便不再动了。
“往那边拐。”怀饶指了个方向,道。
“嗯。”
本该是沉闷焦急的赶路,但有了西门吹雪这一退步,就算再沉闷再焦急,怀饶也不觉得难以接受。
没多一会儿,他们脱离了郊外,西门吹雪带着怀饶落地后,迅速拿开了自己搂着怀饶的手,顺势和怀饶拉开了一些距离。这个时候,落后的李寻欢也算赶上来了,三人进城雇了一辆马车,买了一些干粮,来不及换下一身风尘仆仆的衣服,上了马车便往东方赶路。
三人采用轮流赶马休息的方式,第一个驾车的是李寻欢。
马车内怀饶默默看着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则纠结着看着自己腰间的乌黑爪印,以及掌心的污泥。怀饶看西门吹雪实在忍受不了了,弯唇笑了一下,忽而伸手去抓西门吹雪那只手。
“做什么?”西门吹雪缩回去,蹙眉问。
“帮你洗干净。”怀饶直视着西门吹雪的双眼,在对方狐疑的目光下执着地握住他的手。
直到这时候,西门吹雪才发现怀饶原本乌七八黑的手已经变得白白净净了,这一下,他算是信了怀饶,不再试图挣脱。
怀饶双手握着西门吹雪那只沾了灰泥的手,反复地捏了两遍,随后开始凝聚空气中的水汽,帮他仔仔细细地将手擦干净。
“好了。”大功告成,看着手中重新变为白净的手,怀饶忍不住心中一软,一冲动低头亲了一口。
“你!”西门吹雪心口一跳,猛然抽回手,却是说不出话。
怀饶自己也是愣了愣,不过他很快就恢复自然,毫不心虚地笑着回看西门吹雪,赞美道:“你的手很漂亮,情不自禁。”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西门吹雪颊边红了红,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就要不可控的情绪,冷哼了一声,转头靠着马车厢,闭目养神,不再搭理怀饶。
一时间,小小的空间陷入了寂静,这份寂静中有一丝暧昧流动,然则更多的是一种独属于沉默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