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甲板上,安少卿正在向刚刚上船的王子墨介绍李尚文。原本他是不想理会李尚文,可是王子墨上了船之后并未急着进船舱,而是看向站在船头的李尚文和南宫宸,笑着问安少卿,“不知那两位公子怎么称呼?”
安少卿无奈,只好指指李尚文道:“那是我舅父李元帅之长子李尚文。”
王子墨欣喜地上前施礼,“原来是李公子,失敬失敬。”
李尚文不喜欢安少卿,连带着对他的朋友也无好感,原本也不想理会,可是见对方如此有礼貌,他也不好意思不搭理,只好笑着还了一礼。
王子墨似乎非常高兴与李尚文相识,主动报上姓名,又说了许多奉承话,弄得李尚文有些反感,笑容也就淡了,到最后连话都不想再跟他多说。他却并不在意,看到站在李尚文身边的宫成微笑着看着自己,而安少卿却并不向他们作介绍,就主动对南宫宸拱拱手道:“这位公子看着眼生,不知怎么称呼?”
南宫宸笑道:“在下宫成,宫殿的宫,成功的成。”
“原来是宫兄,久仰久仰。”虽说宫成貌不惊人,王子墨却并未怠慢他,同样恭维了他几句,才随安少卿进入船舱去拜见二姨娘。
“这人着实让人生厌,十足马屁精。”看着王子墨的背影,李尚文露出鄙视的表情。
南宫宸目光闪动,“或者他是故意的。”
李尚文不解,“什么意思?”
“没什么。”南宫宸笑笑,又道:“你是李大元帅之子,一般人见了你都会使劲巴结,他又是生意人,自然更是圆滑了。”
李尚文笑着开玩笑,“呵呵,我怎么从未见你巴结过我呢?难道你不是一般人?”
南宫宸深深看他一眼,道:“我是你的好友,自然不是一般人。”
“哈哈,不错,我们是好朋友!”李尚文伸手搭在南宫宸肩上用力摇了摇,“今生能与宫兄相交,是我的福分,待到秋后回京我们一起参加科举考试,一起高中,再一起为国家效力。”
南宫宸愣了愣,道:“这个……怕是不能了。”
“怎么不能?以你的文采武艺,无论是参加文科还是武科,那状元之名都非你莫属。”
“家父不喜欢我入朝为官,所以不准许我去应试。”
李尚文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之前你不是说了要去参加武科考试吗?昨日我家表妹还说你是个人才,若是入朝为官定是国之栋梁。”
南宫宸眨了眨眼,“她这么说?”
李尚文满脸都是惋惜,“是啊,她还说要我叫上你一起参加考试,谁知你却不参加,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失望。”
南宫宸看向船舱方向,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这么看来,安若雪对他应该是有意思吧!
乘客俱都上船,船夫起锚杨帆,渡船平稳地向江中驶去。船上众人俱是常住京城,几乎没有怎么坐过船,男人们在甲板上一边闲聊一边欣赏江边风景,倒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可是安府的女眷在船舱呆久了,都有些受不住了,不过一个多时辰,除了安若雪和安若冰之外,其他人都纷纷走出船舱,到甲板上吹吹风透透气。
原本女眷是不宜抛头露面和陌生男子站在一起,不过现在在船上,就这么点地方,要想隔开也是不可能,再说南宫宸是李尚文的好友,王子墨又是安少卿的朋友,又要一起下江南,大家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二姨娘母女和三姨娘母女跟着安少卿一起与王子墨坐在一张小桌前,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听他说江南的风土人情及奇闻趣事。至于打扮得貌不惊人的南宫宸,除了李尚文之外,就没人愿意去理会他,两人带着各自随从站在船头凭栏远眺,谈古论今。
安若冰好静,呆在船舱不愿出去,安若雪脚上有伤,原本是不宜多走动,可是她有些晕船,忍了半日,实在忍不住了,就要秋香和莺歌扶着她慢慢走出船舱去透透气。
走上甲板,安若雪一眼就看见坐在小桌前的王子墨。秋日和煦的日光照在他的身上,那一身月白的长衫都镀上了一层金边,衬着他那如玉石般莹白的脸,让人目眩神迷。
安若雪静静看着他,心里又有了那种熟悉的感觉。真是奇怪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为何总会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正恍惚间,那人看了过来,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眸子里现出喜色,原本脸上那淡淡的笑容也加深了。
这一笑更是颠倒众生,安若雪的心跳了跳,赶紧把视线移开。
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个长得好看一些的男子,怎么就会对他有感觉呢?
安少卿和安若雨他们正听得津津有味,看到王子墨突然住嘴不说话,还对着船舱那边微笑,都扭头看了过来,神色马上就不悦了。
安若雨的目光在安若雪和南宫宸身上来回看了一下,冷笑道:“哼,脚疼还跑出来,定是耐不住想要见谁了。”
“咳!”安少卿轻咳一声,飞快地向安若雨使了一个眼色。有外人在,怎能说这些,自己这个妹妹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他们还打算利用这事来整治安若雪,可不能先泄露出去。
安若雨马上反应过来,偷偷看一眼王子墨,却见他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话,目光依旧定在安若雪身上未曾移动。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丝醋意,这王子墨长相英俊,气度不凡,说话又风趣,刚才见到她时还夸了她几句,让她对他颇有好感,如今安如雪一出来,这人马上就转移了视线,还露出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怎么不让她气恼?
安若云跟安若雨一样,最妒忌安若雪受人瞩目,她并不明白安若雨刚才那句话其实是指南宫宸,还以为是在说安若雪想出来见王子墨,忍不住就符合道:“二姐说得是,大姐是最喜欢出风头的,越是人多就越喜欢出来凑热闹,哪怕是脚受了伤走不了路,忍着痛也要出来。”
王子墨这回听到安若云的话了,不禁皱起眉头,“那位小姐就是安大小姐吗?她的脚怎么受伤了?”
“是啊,我这个大妹妹性子太野,总喜欢到处乱跑,昨日跑出去玩摔伤了脚,流了很多血,这不走路都要下人扶着。”安少卿也看到了王子墨那惊艳的神情,心里同样很不高兴,就故意诋毁安若雪一番。
王子墨转头对站在一旁的随从说道:“阿贵,你去船舱把那瓶金创药拿去给安大小姐。”
阿贵应声而去,安少卿他们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又不好说什么。二姨娘却已经站起身来,阴沉着脸走了过去,三姨娘忙跟着过去。
在安若雪面前站定,二姨娘冷冷问道:“大小姐,大夫不是说你受伤了不能多走动吗?你不好好在里面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安若雪还未回话,秋香就抢先说道:“回禀两位姨娘,大小姐晕船,实在太难受了,只能出来透透气。”
二姨娘冷笑道:“真是娇气,坐个船也会晕,你看我们二小姐和三小姐都没事。”
三姨娘见二姨娘把安若云也夸上了,心中一乐,也跟着附和,“就是,两位小姐身体多好啊,这才是有福之人。”
秋香不善言辞,被二姨娘和三姨娘一人一句这么抢白,不知该说什么好,哪知莺歌却突然抿嘴笑道:“大小姐乃千金贵体,自然要金贵一些。”
这话分明是在说安若雪比安若雨和安若云都要金贵,三姨娘还未反应过来,二姨娘却听明白了,脸色一变,对莺歌骂道:“主子在说话,你身为奴婢也敢插嘴,还懂不懂规矩?”
莺歌也不驳嘴,马上低头认错,“奴婢该死,再不敢了。”
二姨娘原本想借题发挥,趁机为难一下安若雪,可是莺歌这样马上认错,她也不好再训斥,只好板着脸对安若雪说道:“大小姐,马上就要到本家了,你可要好好管教一下你手下这些人,不要去到那里闹笑话,给我们府里丢脸。”
“二姨娘费心了,我定会好好教导她们。”安若雪心中暗叹,这个莺歌日日在酒楼卖唱,果然是见过些世面,胆子大不说,还很机灵。
二姨娘还想数落,李尚文和南宫宸他们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刚才顾着跟南宫宸说话没注意,加上又离得远,李尚文并未听到她们之前说的话,只听到二姨娘高声训人,还以为安若雪又被二姨娘欺负,急忙冲过来拦在安若雪面前,冲着二姨娘吼道:“你干什么又找我表妹麻烦?”
二姨娘正一肚子火气,这下又被李尚文质问,更是恼火,刚想发作,却见安若雪对李尚文解释道:“大表哥,你误会了,二姨娘哪里找我麻烦了,是我有些晕船,她见了着急罢了。”
“真是这样?”李尚文有些不信,二姨娘怎会如此好心?
“是啊!”安若雪向二姨娘笑笑,“对吧二姨娘?”
二姨娘料不到安若雪不但不向李尚文告状,还帮自己说话,只觉得奇怪,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瞪着安若雪没有应她。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