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家丁连忙上前扶起他们的主子,那公子哥摔得不轻,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指着那个白衣男子。一名家丁忙冲到那男子面前叫道:“你瞎了眼了,敢打我家少爷,你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说:“凭你是谁,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就是有罪,这样打他一下算轻了,下次再犯,看我不把你们抓到衙门去。”
那家丁回头看看公子哥依然弓着身子捂着屁股呻吟着,知道那一跤摔得厉害,凭他们两个绝不是白衣男子的对手,忙走回公子哥身边道:“少爷,您伤得不轻,我们先回去,等我查清他的来历再帮您报仇。”
说完,和另一名家丁扶着公子哥就走,一边回头指着白衣男子说:“你等着,很快就要你好看。”
半夏忙上前扶住安若雪,问道:“大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安若雪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过神情还算镇定,她看向那白衣男子,只见他身形修长,容貌秀美,身上不过穿着一件式样简单的白色长袍,却掩饰不住他那华贵气势,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再看他那双眼睛,如天边星辰般璀璨夺目,又如黑水墨潭般深邃幽远,似乎能把她整个人都吸引进入。
她定了定神,向他垂首施了一礼,“多谢公子相救,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白衣男子摇摇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丝帕递给她,神色关切地说道:“小姐,街上人多,不宜久留,还是赶紧回家吧!不如让小生送你回去。”
“好啊,多谢公子了。”刚才被那调戏安若雪的公子哥吓坏了,半夏巴不得有人能送她们回去,不等安若雪出声,她先答应了。
白衣男子温柔地看着安若雪,那目光似乎满含深情,让人瞧着就醉了。
“请等一等。”安若雪微微一笑道。
白衣男子嘴角微翘,“小姐还有何事?”
安若雪看一眼站在货摊后神色有些不对劲的老板,对白衣男子笑道:“这丝帕我还没付钱,可否劳烦公子帮我付了?”
白衣男子一愣,想不到安若雪会让初次见面又救了她一命的陌生人帮她付钱买丝帕。要知道只要是他把这钱付了,这丝帕就是他送给她的了。随意接受陌生男子相送的东西,又是如此贴身之物,即便是寻常百姓家中的女子也不敢如此,何况是安若雪这样的大家闺秀。白衣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小姐是不是忘记带钱了?若是如此,小生可以借给你。”
这借钱给安若雪去买丝帕和他自己去付钱买了给安若雪是两回事,白衣男子以为安若雪必定会马上应允,谁知安若雪却忽然娇羞地低下头道:“不过是两百文钱,难道公子都不舍得送我吗?”
安若雪这个样子不仅让白衣男子更加吃惊了,就连半夏都被吓坏了,她忍不住拽了一下安若雪的衣袖,低声道:“大小姐,我带了银子,还是不要他送了吧!”
小丫鬟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的主子怎么会如此异常,不会是对这个貌美如花的翩翩公子一见倾心,然后发花痴了吧?
白衣男子看一眼安若雪面上娇容,再看一眼她手中丝帕,抬脚走到货摊面前,伸手就往怀了摸了摸,却突然定住了。
安若雪看着他的背影,掩嘴一笑,马上又忍住,走到他跟前问道:“公子怎么还不付钱呢?不会是没带钱吧?”
白衣男子有些尴尬笑笑,“出门太匆忙,钱袋落在家里了。”
“那可怎么办啊?”安若雪嘟起嘴,一幅不高兴的样子。
白衣男子忙又摸了摸身上,忽然把挂在腰间的一块玉佩解了下来递给老板,“老板,这块玉佩价格不菲,足够抵二百文钱了。”
那老板瞧着那玉佩瞪大了眼睛,这玉佩洁白细腻,触手温润,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价值连城,只怕一万条丝帕也买到了。他似乎是被白衣男子这一举动吓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白衣男子不再理会他,转身对安若雪笑道:“好了,丝帕买下来了,可以送你回家了。”
安若雪歪着头笑了,“多谢公子,不过送我回家就不必了,我自己会走,就此告辞了!”说完,她拽着半夏就走,很快就走进街上来往的人群中,不见了身影。
白衣男子没料到安若雪说走就走,却又不好赖皮追上去,只能呆呆地看着她走远。
半响,他回过神来,转身向老板伸出手,脸上那斯文的表情不见了,而是恶狠狠道:“拿过来。”
老板依依不舍地把那玉佩还给他,“公子,你拿走玉佩,那二百文钱何时给我?”
白衣男子把玉佩挂回腰间,“刚才不是给了你一两银子了?你还想要那二百文钱?”
“可是您说了卖丝帕的钱也给我啊。”
白衣男子更加气愤,“你还说,我明明要你卖二十文钱,你居然敢要二百文。”
老板叫屈,“那么好的丝帕只卖二十文钱,谁信啊?我刚才说二百文那位小姐都觉得奇怪了,害我解释半天,这口水费也不止二百文了。”
白衣男子道:“你少废话,那丝帕也是我给你的,现在我拿走了也是应该。你害得我没能送那小姐回家,我没问你要回那一两银子已经算不错了,还敢问我要钱,哼!”说完他转身就走。
“哎。。。。。。哎。。。。。。。公子。。。。。。”老板在身后叫着,白衣男子却走得更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转过一个街口,白衣男子四下望了望,嘴里嘀咕,“死哪去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黑影从旁边的一棵大树下闪出来,却是刚才被他打得屁滚尿流的公子哥。
公子哥瞧瞧他身后,问道:“你怎么就回来了?那安家大小姐呢?”
“别提了。”白衣男子懊恼地皱起眉头,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哈哈哈。。。。。。”公子哥捧腹大笑,“笑死我了,你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演这出戏,居然没能把人家大小姐迷住,实在是失败啊!”
白衣男子瞪他一眼,“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人家大小姐必定是尊礼守法,觉得在这大晚上要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送回家会招人非议,才婉拒了我的一番好意。”
公子哥笑道:“算了吧,明明就是她没看上你,不想让你送,你还自欺欺人。若是她真的在乎那些规矩,又怎么会要你送丝帕?”
“说的也是,她为什么会要我送丝帕呢?那样身份的女子,就算是对我一见倾心,也不应该这样啊!”白衣男子轻敲额头,沉思默想。
公子哥道:“我看你也别想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城了,不然等会城门关了要出去多麻烦。”
白衣男子看看天色,“今日不是乞巧节吗?城门要推迟到三更才会关吧?再说真要出不去就不出去了,今晚去花满楼找我家小凤仙去!”
匆匆走了一段路,安若雪回头看了一眼,不见那白衣男子追来,就松开半夏放慢了脚步,又开始欣赏街边景色。
半夏一路被她拽着手腕,见她脚步匆匆,也不敢说话,现在见她放开了自己,忙问道:“大小姐,您为何不要那公子送我们回家呢?”
安若雪微微一笑,“我为何要让他送我们回家?这大晚上的跟一个陌生男子同行,被人瞧见了岂不坏了我的声誉?”
半夏指了一下安若雪手中丝帕,“可是您又为何要那公子送这丝帕给您啊?若被人知道了,岂不更加糟糕?”
安若雪笑着扬了一下丝帕,“这丝帕是正宗霓裳坊出品,乃宫中之物,如此珍贵的东西,我若从那老板手里买下,被人知道了只怕说不清楚。不过,若是那位公子送给我,那就不一样了。”
半夏不解,“大小姐怎么知道这丝帕是宫中之物?为何您自己掏钱买就不行,那位公子送就可以?”
安若雪低头看那丝帕,“你看这丝帕是江南进贡的特等水云罗,每年就只有四匹,宫中除了太后皇后公主和皇上的宠妃能得到,一般的妃嫔都难以得到,那老板的媳妇又怎么可能用得到这种料子来做丝帕?另外,霓裳坊的绣娘除了手艺精湛样貌也是一等一的,身价比那些小家碧玉还要高,嫁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商贾人家,又怎么可能嫁给街边摆货摊的小老板?那老板分明是在骗人。”
半夏只觉得吃惊,“大小姐,您怎么那么清楚啊?”
她深知安若雪一直养在深闺,几乎未出过家门,居然会那么清楚这些事,连这民间绝难见到的水云罗也认得。
她当然不知道安若雪前世嫁给南宫黎做了太子妃入住东宫,对一直跟皇宫做生意的霓裳坊非常了解,太后又曾经赏赐过一匹水云罗给她,她自然是认得。
安若雪没有向半夏解释,又继续回答她第二个问题,“既然这丝帕是宫中之物,我就不能随便买,万一是赃物,岂不是会犯了销赃之罪?不过若是那公子送与我就不同了。”
半夏问道:“为什么啊?”
安若雪笑道:“因为他本是宫中之人,这丝帕也必定是他从宫中带出来的。”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