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寂,皇宫中灯盏摇曳,几丝小雨飘摇,将这夜色染得有些冰凉和清冷,冷宫深处,是暗淡的烛光,南宫黎坐在昏暗的烛火边,听着自己母妃的劝告:“黎儿,你不能再傻了,之前母妃要你想办法得到安若雪,是因为她背后的势力可以为我们所用,可是现在她已经是你父皇的妃子了,你动不得,而且听说她父亲已经死了,安府几乎是一蹶不振,你不必要再与她纠缠,反而会多许多麻烦,你可知道?”
“母妃!”南宫黎淡淡地打断了王淑云的话:“这件事,孩儿自有分寸,母妃不必担心。”
“叫我如何不担心?”王淑云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这段时间以来,你想想,你为了她做了多少傻事,还有,你忘了他也对安若雪虎视眈眈吗?”
听到王淑云嘴中的“他”,南宫黎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拳头不禁渐渐握紧。
“母妃你早些休息吧,孩儿先回去了!”南宫黎失去了耐心,他现在对安若雪的感情,不是那么轻易地就能放下,他正懊恼自己怎么会玉玲珑发生了那样的关系,现在王淑云又劝他放弃安若雪,这让他感到莫名的烦躁,第一次对王淑云态度如此的冷淡不耐烦,他不再多说,起身离开了冷宫。
王淑云惊愕地看着离去的南宫黎,她更加担心了,南宫黎为了安若雪,竟然跟她发脾气了吗?看来南宫黎对安若雪是真心实意的了!这可怎么办,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南宫黎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心中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张阴冷的面容,不由地一阵暴躁从心底涌起,他猛地将桌子上的茶杯扫落在地,惊得旁边的几个宫女都惊呼了出来,但随即被南宫黎那阴冷的眼神给吓得闭了嘴,小心地将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
“都滚出去!”突然,南宫黎怒吼了一声,他不想看到任何人,只想一个人静静。
“是是是!”宫女与太监们连声应着,慌忙退下了,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南宫黎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显得寂寥而空旷。
思绪百转千回,那张娇俏的脸在南宫黎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他当初在老太君的寿宴上,对安若雪的初见,就已经是错误的开始,这个错误,现在已经无法收手了,他压抑地捂着头,模样有些歇斯底里。
……
“大小姐,有你的信。”秋香拿着一封信,推门而入,对安若雪说道。
安若雪心中正在想着关于南宫钰的事情,她已经出宫有好几日了,呆在安府里,哪儿也不想去,一是想多在安府呆一会儿,二是她的眼睛如今变成了这样,她也不愿意出门了。
可是谁会送信来呢?安若雪心中有些疑惑,她接过那信封,上面的字迹倒是隽秀飘逸,看不出是出自男人之手,还是女人之手,她揭开了那黏好的封口,一股淡淡的清香从里面逸了出来,安若雪有那么一霎,感觉脑海一空。
“大小姐?”秋香一直都站在旁边,她看着安若雪看完那封信以后,脸色似乎变了,说不出是喜是悲,她担心安若雪再受不了刺激,于是小心地出声喊道。
“秋香,备马,我要出去一趟。”安若雪收起那封信,语气竟然有了一丝愉悦。
“大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要秋香陪着一块去吗?”
“不用,我可能要明天或后天才能回来,在这之前,你与莺歌还有杨嬷嬷她们一同管好安府的事务就好。”安若雪留下了这句话,便率先出门了,秋香只得赶紧小跑着,去替安若雪安排了马车。
安若雪在马车上,又细细地看了一遍那封信,她很意外,南宫钰居然会寄信给她,上面提醒她,眼睛的伤,可以再去元叶那里试一试,她这才如醍醐灌顶,这几日她悲伤难抑,并未想起还有元叶这个人,如果元叶能治好她的眼睛,那真的是神医了!
不管怎么样,试一试吧!
依旧是那条小巷子,安若雪站在巷口,心跳有些快速,她不知道来这里是对是粗,起码现在南宫钰这个人,是值得怀疑的,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选择相信,可是为了能治好眼睛,安若雪还是想赌一把。
“你来了。”意外的是,这一次元叶似乎是特地来接她的,早早地就站在了院门口,苍老的嗓音一如既往。
“是。”安若雪点点头。
“随我进来吧。”元叶缓缓地进了院子,安若雪跟在身后,不再像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么充满了好奇和忐忑,她坦然地跟着元叶走进了她曾经呆过的那间小屋子,元叶没有多余的话:“躺下吧,你会睡很久。”
安若雪没有迟疑,就躺到了那张床上,若是南宫钰与元叶想要害她的话,无需这么大费周章,好几次都可以让她死。
“将这个喝下去。”元叶不知何时拿来了一碗药,又或许是一开始就摆在那里,只是安若雪没有注意罢了,她接过那碗药,仰头喝下,出奇地没有苦味,反而有种淡淡的香味。
很快,安若雪就感觉眼前似乎模糊了起来,她使劲地拍拍头,想要自己清醒一点,可是元叶的声音却如同从天际飘荡了过来:“睡吧,不要抗拒。”
安若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仿佛沉入了一个深深的水潭中,沉寂无声,她不愿再睁开眼睛,只想好好睡一觉。
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干净利落的黑色短袍,下面是黑色长裤,脚腕处用黑绳将裤脚简单地绑紧,双腿修长而笔直,英气十足。
“准备好了。”元叶见到南宫钰来了,态度立马卑微了许多,他微微弓着背。
“嗯。”南宫钰道:“你出去吧。”
“是!”
南宫钰走到了床边,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床上的女子,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她左眼处的纱布上:“我带给你的伤,我来偿还可好?”
说罢,南宫钰将腰间的一个瓶子解下,那瓶子里泛着隐隐的血腥之色,他将瓶子放在了一边,然后打开了元叶早已准备好的药箱。
安若雪的意识清醒了一些,她缓缓睁开眼睛,却再次来到了那个白雾茫茫的世界,这一次,没有那个古怪的声音让她回到上一世,可是她依旧觉得心中发寒,为什么她会在这古怪的梦境里,一而再再而三?
“杀了他!”安若雪在白雾中走着,突然,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安若雪有些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梦到这个声音了,那个神秘人,戴着面纱,站在南宫黎的身后,声音如毒蛇一般令人发凉害怕,安若雪打了一个冷战,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一切仿佛就是在上一世,南宫黎终于在那一场皇位争夺中,获得了胜利,她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过,现在重新再看一遍,心里的感受,却已经全然不同,安若雪看着重伤的南宫宸,那从容不迫的神色,仿佛他不是一个失败者,而是一个战胜者。
安若雪想出声,制止南宫黎手中的剑,可是她却只是热泪盈眶,她太过清楚这只是一个梦,无论她怎么去改变,醒来以后,一切都不会变,安若雪的视线停留在了那个神秘人的脸上,他那双晦暗的双眸里,只有杀意与阴冷。
突然,神秘人似乎也发觉了安若雪,他锋利地直视过来,冷冷地盯着安若雪,安若雪虽然在梦中见过了他好几次,可是每一次似乎都没有正视过他的眼睛,这一次,安若雪感觉一种熟悉的感觉扑了过来,那双眼眸似乎开始变得血红。
这双眼睛,让安若雪想起了安若雨,那个疯狂的瞬间,安若雨仿佛杀红了眼一般,也是用这样血红的双眸,盯着她,可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眼底只有无尽的冰冷,而安若雨的眼里,则是汹涌的愤怒和怨恨。
安若雪心惊肉跳,为什么她会觉得眼前这双眼睛与安若雨的眼睛,几乎是重叠了?
两个人就这样两两相视,却都不做声,空气就像凝固了一般,南宫宸他们的声音与表情,很模糊,安若雪的头开始痛了起来,她想开口说话,但发现自己说不了,就在她拼命地想要说话之际,突然一道朦胧的光,刺透了她的眼睛,她下意识地眯了起来。
“醒了么?”一个苍老的嗓音,让安若雪的意识清晰了起来,她缓缓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上方那屋梁,她才记起来,自己是在元叶这里,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摸自己的左眼,在触碰到那完好的眼睛以后,她神色愕然,连忙捂住了右眼,清晰的世界进入了她的眼里。
“还满意吗?”元叶淡淡地问道,不过看安若雪惊愕欣喜的神情,大概是满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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