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卿尔尔以前最擅长的应该就是逆来顺受,在她小心翼翼地跨出了半步,借着镜子证实了自己想法的时候,她慌乱了,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她一如既往,没出息地落跑了。
她恍惚地跑回酒席上,坐在那里什么,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眼前不断浮现的都是半裸的女人,耳边回响的都是熟悉的那个声音,抬手就拿起面前的红酒,放在嘴边似有似无地浅浅沾了一口,酒味醇厚,她虽然不懂酒也不喝酒,但这会儿却觉得它很好喝,多尝了点就觉得整个人肠道都有些发热,她摇了摇酒杯里红色的液体,随即立马大口喝了几口,一杯就这样下去了,喝下去的一瞬间她觉得从口腔到肠道都冰凉了片刻,随后就灼热起来,她拿过桌子中间的酒瓶,又给自己倒上大半杯,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同桌的人应该都在看她,想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奇怪?这样大口大口地喝红酒真是糟蹋东西!
一会儿,她眼睛有些酸涩,她哽了哽喉咙,硬是憋了下去,因为粱于归正在往她这边走过来,她余光里早就瞥见了。
粱于归从她后边绕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来,朝她说:“一会儿吃过饭,你就早点回去,等会儿我给你叫车。”
“好。”卿尔尔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他不一起回去,那他要去哪儿?不是都忙完了吗?她哪里还用多想什么,心里头早就有了想法。
卿尔尔低着头继续吃东西,不抬头去看他,她刚才已经吃了很多东西了,又喝了两杯酒,这会儿胃里头有些发胀,她又是一直坐着的,胃里头胀得很不舒服,她在想她要不要说自己先回去了的时候,她另一边出现一个风铃般的声音:“于归,这是你媳妇吧?我还没见过面呢,介绍介绍。”
叶蕾虽然是个很果敢的女人,但是上天却给了她一副极具女人味的嗓子,问声细语说话的时候听起来让人很是享受,可听在卿尔尔耳朵里却是相当刺耳,她心里是一片凄凉,现在她什么都想不到,唯一想到的是阿妹,那个什么都让她佩服的阿妹,她一犯怂就给她脸色看的阿妹,教她做人要有骨气的阿妹!
叶蕾出乎意料的是,卿尔尔居然立马“嚯”地一下站起来,正面对着她,朝她伸出手,笑着说:“你好,我叫卿尔尔。”
她惊讶归惊讶,却也不至于被她吓着,愣了一下便伸出手跟她相握问好:“于归的大学同学,叶蕾,我和于归同岁,算起来我比你应该大几岁,你跟新郎官他们一样叫我叶蕾姐就好。”
女人间的言语最是喜欢争个上下,叶蕾这话一出就先声夺人,给自己定了个“姐”的位置放着,卿尔尔听在耳朵里更是难受的紧,她转头看向粱于归,有些娇羞地嗔道:“我吃好了,就先回去了,你难得跟这么多大学同学聚聚,你就别送我了,我这么大个人了,出去打个车难道你还不放心啊。”
说完,朝叶蕾甜甜地说了句“叶蕾姐,我先走了”就拿着皮包往外头走了,她不怕别的女人挑衅,可是她怕看见粱于归在她面前对其他女人流露出些什么,她怕她会受不了!
她在外头一直漫无目的地闲逛,逛到太阳都落了山,晚霞都慢慢消退,天都渐渐黑了,她除了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她穿的是无袖的裙子,这会儿晚上已经开始吹风了,吹在皮肤上凉飕飕的,她才走了十来分钟就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以前她和粱于归晚上也经常出来溜达的,怎么就没觉着b城的晚上能这么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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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叶蕾目送卿尔尔之后,转身眼角带笑地坐在了之前卿尔尔坐的位子,面向粱于归,说:“没想到你也能够看上一个乡村野妇,真是大大超出了我意料之外。”
叶蕾之前站在卿尔尔面前的时候,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是在卿尔尔身上没离开过,把她嘴里的“乡村野妇”枝末细节都观察了个遍,虽然画了淡淡的妆,穿了一身长裙,可还是掩盖不了她那股子乡村的土气,脸上不像城里女孩子一样白白净净的,比起她来用黝黑来形容都不过分,隔着一段距离都能看出她双手的粗糙,相比是每天干农活留下的,就算是在读书,山里的野丫头就是山里的野丫头,比不得城里养尊处优的女孩子。
可是越看她叶蕾就越是看不懂,粱于归这么个眼光高于头顶的人,怎么能够接受这么个女人当妻子?
自从她来到b城之后,粱于归就对她避之唯恐不及,能躲着就躲着,能不碰见就不碰见,什么事情都让杜全给她安排好,有什么麻烦他不会不管,但是能不经受就不经手,全让杜全来给她解决,她想着心里就憋屈,好歹她们三年多的感情,她原来那么要面子,现下都肯低头主动来找他和好,他却避着不见她,他说他们分手了,可是却不给她一个让她能够死心的理由,不,就算给她理由,她也绝不接受,她不会死心的,她的骄傲、她的尊严不允许她成为被抛弃的那个人!
直到前一段时间,她知道高帅要结婚的消息,他们兄弟几个居然都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要不是她正好逮住杜全有一天晚上喝醉了酒,她可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去了,杜全一向在她面前不敢说假话,她逼问了几句就漏了陷,三言两语就被她猜中了,他们几个有事儿瞒着她,而且是和粱于归有关的。
杜全什么都不肯再多说,叶蕾当时就怒了,说要立刻亲自去找粱于归对质,杜全心里一琢磨,这小嫂子还在梁子家住着,叶蕾这跑过去闹,不就正好撞见?纠结了好久,还是一五一十地给叶蕾交了底:高帅跟家里商量好了,安排下个月十五号结婚的事情;粱于归在老家给说了亲事,没多久就结了婚,这会儿算下来都差不多要两年时间了的事情;还有粱于归大概一个月前就卿尔尔接来了b城,准备一起去参加高帅婚礼的事情;一件儿没漏下,一股脑儿全讲了出来。
叶蕾当时惊讶到差点连魂儿都没回来,她跟粱于归谈了三年多的恋爱,毕业后到现在又有了两年时间,五年,五年时间对于一个女人而言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五年,她都给了这个男人,她爱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换来的却是他结婚了的消息,从杜全的话里她知道粱于归的媳妇是个山里出来的女人,比粱于归要小上三四岁,可是,她想不通,她哪里不好?她哪里不如那个乡村野妇?他宁可娶一个山里的村妇也要跟她划清界限?要说她不心塞那是骗人的,她心塞到眼泪都像不要钱似得往下掉,她控都控制不住,把站在一旁的杜全吓得都不知如何是好,想给她擦眼泪又不敢,只得在原地跳脚。
后来,她冷静了,她看重她的感情,可她的思想更多的时候是被她的理性所占有,她想了又想,在杜全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遭,后来指着杜全威逼他,让他不能把她也要去高帅婚礼的事情透露出去,不然回来必定腾出手来好好收拾他!
所以,就有了她跟卿尔尔正面相对的这一幕。
“你非要把所有人都搞得老死不相往来才甘心吗?你果然一点都没变!”粱于归说这话言语是激烈的,面上却淡然得很,他看着那个小女人独自一人走出去的背影,他想她应该心里头火烧火燎的,他倒不怕那个小女人能做出点什么,因为在外边女人要给男人留面子,什么天大的事情都可以回去关起门来好好说,这个道理他教过她,她也是懂得的,这是其一。其二,她现在胆子就算变得再大,他笃定她还没那个胆子来跟他大闹一番,她的性格从骨子里来说就是跟叶蕾是截然相反的。
叶蕾跟粱于归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说话时心照不宣的,叶蕾来高帅的婚礼是动了不少心思的,她本还不想直接来见卿尔尔的,作为一个女人,她只有挽回了自己心爱的人才算是胜者,所以她之前单独给粱于归打了电话,想跟他单独聊聊,在外边的人都起哄要灌酒的时候,把他引进了女厕所,单独见面的机会算起来这还是毕业之后的第一次,她不曾想过自己用这种魅惑人心的办法也不能挽回她心爱的男人,她甚至在那之前就已经做好要把一切都献给这个男人的准备,可是终归还是徒劳!
“我一直没变,变得是你!”叶蕾缓了缓,她隐约已经感觉到自己波动的情绪了,情场如战场,先动怒者才是败者,“粱于归,五年多了,我无数次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的感情却抵不过你家里人安排的一场相亲?难道是我高估了自己,或者说是我高估了你?”
“有些事情,该结束的就不该优柔寡断,现在的你不像你!”
“你不觉得可笑吗?我坚守着我们的感情,在你眼里却成了拖泥带水的负累。”
“那你执着的真的是我吗?”粱于归拿起刚才那个小女人小口小口喝了半杯的红酒,看了看旁边的酒瓶,估摸这自家的小女人之前喝了多少,又有多少酒量,最后叹了一口气,看向叶蕾,“正是因为五年了,所以我清楚地知道,你只是不甘心,你执着的是我伤了你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