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太上皇跟你说了什么?”秦天德闻言一愣。
他断定赵昚必定回来临安,只是想不到赵昚的态度居然会生这么大的转变,尤其是居然叫了自己一声“姐夫”。
听到赵昚的解释,他这才明白,估计是赵构跟赵昚说了些什么,这才导致赵昚对待自己的巨大变化。
他很想知道赵构到底跟赵昚都说了些什么,因为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赵构,不但因为他在赵构手里吃过大亏,更重要的是他有致命的罪证握在赵构的手里。
秦桧兵变当日,他让王富贵配合游少堡刺杀赵构,结果这两人居然都是赵构的眼线,此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纵然赵构不怪罪他,他都在劫难逃。
看着秦天德略显紧张的神情,赵昚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秦天德,太上皇和朕之间究竟说了什么,恐怕与你无关吧。你先说说你究竟有何事要单独密报于朕?”
秦天德撇了撇嘴,觉赵昚的确是比他辞官前要长进了不少,隐约间竟然想要控制谈话的方向和气氛,以势压他,当即开口说道:“官家,你可知道今日你错在那里了么?”
“呃。。。”赵昚略一迟疑,没想到秦天德居然会揪着那件事情不依不饶,当即羞中带气的说道,“朕不就是进入你的书房么?”
“错!官家,你的错误不在于潜入书房。你之过错,一在于你潜入书房居然被我抓了个现行;二在于你在潜入书房之前考虑不周详,没有想过被我现后该如何应对;三在于被我两句话就轻易诈唬出来;四在于被我抓了现行后居然老老实实地认了;五在于到现在你居然还因为此事心中有愧!”
赵昚有些懵了,秦天德的这番话中每个字他都能听明白,但他却听不懂话中的意思不过以皇帝的威严,岂容秦天德这样一二三四五的指责他?
“大胆秦天德,你这是在对朕说教不成!”
“大胆你个头!”
“啪”的一声,秦天德抬手又给了赵昚一一记爆栗:“是你自己说的,我是你姐夫,姐夫教训小舅子,有何不可?”
“你居然又敢打朕?”赵昚捂住了脑袋,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怒。他为皇子时,秦天德就曾经打过他,如今他已经贵为皇帝,秦天德今日居然还敢打他,而且打得还是他的头,还打了三下!
秦天德敢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赵昚之前叫他的那声“姐夫”。他虽然不知道赵构对赵昚说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赵昚对他的态度已经完全转变了,那声“姐夫”就是最好的证明。
“官家,你还记不记得万俟卨死的那件事?还记不记得那件事后,我对你说过什么?”
万俟卨的死,可以说是赵构赵昚父子二人同时利用岳霖对秦天德下的套,只不过赵昚的手段较为幼稚,反而成为了赵构布局中的棋子。
事后岳霖辞去侍卫统领一职,赵昚一直对岳霖心中有愧,可是秦天德却告诉他不用为此有任何的自责。
回想起了往事,又想到了秦天德刚刚指责他的错误,赵昚心中一动,试探的问道:“秦天德,你到底何意?”
“你还没有想明白么?你记住你的身份,你是皇帝,不论你对臣子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只要不是谋害有功之臣,只要你所做的对江山社稷有功,就不需要心怀愧意。你是皇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颠倒黑白是你的特权!”
秦天德的这番话,不仅赵昚懵了,就连门外偷听的两大一小都懵了。
岳银瓶轻声骂道:“狗官不教好的,已经把小四教坏了,现在居然还想把官家也教坏。茜儿姐姐,你还不进去制止他?”
“姐,姐夫没把我教坏!”岳震小声的嘟囔着反驳了一句。
赵茜却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动,海拦住了想要冲进去的岳银瓶:“瓶儿妹妹,莫要冲动,听听官人还要说些什么。”
厢房内赵昚思索了很久,忽然想到了他那晚前往德寿宫,刚见到赵构的时候,赵构没等他开口,反而先让他欣赏一幅字帖。那幅字帖上的字挺拔刚劲、苍劲有力,绝对是上上之作,但却并非毛笔书成,让他有几分惊奇。
他一问才知,那幅字乃是赵构亲笔所书,而用的正是秦天德当年捣鼓出来的炭笔。
“官家,你想不到这样的字体会是由那中粗陋不堪难登大雅的炭笔所写的吧?你看如今的炭笔,比他制作出来的精良了不少,可若是非本皇特意命人精制,你又怎会想象的到?
但不论这根炭笔的外观是否粗陋,都不可否认此笔的确能够书写出好字,而且书写度快上了许多,绝对不是凡物。
就像他一样,他平日里的行事风格给人的印象,是否真的如同他骨子里那般?你可曾真正看懂了他?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赵构以炭笔来形容秦天德,让赵昚颇为震动,他一直以为秦天德凭借花言巧语以及一些奇淫技巧来迷惑赵构,等听到赵构以笔喻人,他才开始深思这个问题。
但在史浩将那本《美芹十论》献给自己,又听到了秦天德刚才的那番话,他终于渐渐有些明白赵构对秦天德信任究竟源自何处。
“官家,官家,你想什么呢!”看到赵昚一直在呆,秦天德等不下去了。
“朕是在想。。。朕想什么用得着告诉你么!秦天德,照你所说,朕为皇帝,就可为所欲为不分黑白了么?啊!你又打朕,还这么疼!”
秦天德揉了揉有些疼的拳头,不满的说道:“疼么?那是为了让你印象深刻!不要总是将事情往极端方面理解!我是想让你明白。。。”
说道这里,他不敢说下去了,有些话他不能说的太明白,他总不能明言赵昚该如何当好一个皇帝,该如何驾驭朝臣之类,那样可就是取死之道了。
思索了片刻,他换了种方式:“官家,我辞官后,听闻户部尚书与翰林侍读学士两职一直空缺,定不下人选?”
赵昚脸色不虞,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身为皇帝想要任命官员都任命不成,总是遭致群臣的反对。不过他肯定不愿意承认:“嗯,是有此事,这是因为朕考虑到朕将来重新将你封为国师,李瑜和**晓二人还要官复原职而已。”
“哈哈哈哈!”听到赵昚的借口,秦天德放声大笑起来,“不错,官家,你终于开始变得有些无耻了。”
“秦天德,你越来越放肆了,竟敢骂朕无耻!”
“没有没有。官家,臣是在夸你呢。”秦天德说的是心里话,可是看到赵昚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扯开了话题,“官家,若是我还在朝中,你认为这两个官职的人选还会迟迟难以定下来么?”
赵昚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他很清楚,若是秦天德依旧为国师,不要说户部尚书,就算宰相之位,秦天德要想换人也是轻而易举。
“官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秦天德顿了一下,把心一横,“朝中官员为何不怕官家,反而惧怕我呢?”
那还不是你狐假虎威,仗着太上皇蛮不讲理么!还有你手中的天书,朝中官员人人自危,那个敢招惹你?赵昚心中腹诽,但却不敢说出口。
秦天德猜到了赵昚心中的想法,轻叹一声:“不要觉得是太上皇赐予我摄政辅国的大权,也不要以为我是凭借手中的天书,这些都是表面上的。”
赵昚点了点头,认可了秦天德的说法。如今秦天德辞官归故里,手中无权;远离庙堂,天书也没有半点作用,可是朝中官员依旧谈秦色变,那句“虎死威犹在,何况我没死”不仅保住了人数不多的淮阴当,就连城中太平坊等街市都没人敢去生事。
“那为什么?”赵昚很想弄清楚这个原因,朝中的官员居然不怕他这个皇帝,反而会怕秦天德,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笑话,可偏生他笑不出来,他很想知道秦天德是如何做到的。
只有他能够像秦天德那般令朝臣忌惮,他就可以将他心中的抱负施展出来。
“因为他们不了解我,因为不了解而害怕。我的手段他们见过不少,但却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后续的手段,当然这离不开太上皇的支持。
小人诱之以利,君子欺之以方,只要利用这些人的弱点,加以制衡,朝中没人敢轻易触犯我。当然还有一点事最重要的,官家你一定要记清楚,那就是我虽然蛮横,虽然不讲道理,但从不滥用手中的权力蛮横行事。
我做任何事,哪怕是罢黜官员,都是先讲道理的。当然这个世界仅靠道理是没有用的,所以我在跟他们讲道理的同时,也会用拳头,在拳头的保护之下,道理方能讲得通。
不过有些人是没法跟他讲道理的,只能先用拳头让他们怕了,才能够慢慢跟他们讲道理。虽然先后顺序不同,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赵昚起初还在嘲笑秦天德自我标榜,在他看来,秦天德的拳头一般都在道理之前,有时候甚至只有拳头不见道理。
不过听着听着,他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目光也在闪烁不定。等到秦天德说话,他沉思半响后目无表情的说道:“你是在教朕为君之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