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阮安梅微愣,先是下意识望向梁倚,见她冲自己抿嘴一笑,甚是喜人,又见她手微微伸了伸,阮安梅果见她手上也戴了一支品相差不多的玉镯,她心里便也松了松,回了梁倚一笑。但她并没有直接接过玉镯,而是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母亲。见赵氏微颔首,她才伸手,准备接过,不想梁夫人却轻握住了她的手,亲自帮她戴上了。
阮安梅不禁微微脸红,想到那日见到的少年,更是有些羞涩,梁夫人看着她低垂的眼眸和微红的耳尖,心底更是添了一分满意。
梁夫人帮阮安梅戴好镯子,就放下她任她站到一旁,转眼对其他姐妹几人慈爱笑道:“那日可是受惊了?我都听倚姐儿说了,你们姐妹团结,进退有度,都是好孩子。”
都打成群架了,还进退有度,梁夫人你真会说话,安槿有些好笑的腹诽道,但心里却很是有些替阮安梅欢喜,终于从刘家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啊。
阮安梅听言有些羞赧,道:“我没能护住妹妹,又连累了倚妹妹,真是羞愧。”
梁夫人摇头,微笑的对着阮安梅道:“说什么傻话,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们姐妹这般友爱,我也不知道多羡慕你母亲呢。”说完就又奉承了赵氏几句。
梁夫人的到来让赵氏很是高兴,赵氏觉得梁夫人能在自己家得罪了长公主府的情况下仍明着过来府中探望,并仍有意阮安梅,实在是有情有义的人家。
实际上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大理寺卿梁广是皇帝陛下的近臣,深受皇帝的信重,所以梁家是不会惧怕一个根本不得皇帝心的长公主的。但梁家出生寒微,又需要联姻提升自家的门第,跻身京都勋贵世家交往圈,这不仅是自家的需要,连皇帝陛下也是支持的,工作需求啊。
但明着跟得势的公侯之家联姻一是未必攀得上教养良好的嫡女,二是担心公侯之女傲气奢华不愿嫁门第尚浅的梁家。而阮家已届没落,早已离于朝堂之上,但阮家二房之女却是血统高贵,与各顶级勋贵都有千丝万缕的联姻关系,正适合联姻,且梁夫人又见阮安梅举止大方,规矩严谨,又温柔贤淑,便十分之喜欢。
梁夫人和赵氏越谈越默契,越谈越满意,只差恨不得立时就把婚事定下来了,不过儿女还小,婚姻大事马虎不得,两人也都有心再好好调研一番,便只口头作了个默契,并不曾过了明路。
八月初的时候,赵氏有孕的消息便传了开来,阮安柟从宫中回府,同时还带了大量赵太妃娘娘赏赐的礼物。这个信号对京都勋贵人家来说非常微妙,因为赵太妃娘娘不问外事已久,即使顺国公府赵家,也很少明面上大举赏赐什么,他们终于记起,这位阮家二夫人在闺中也曾经是赵太妃娘娘非常喜欢的侄女,再联系前段时间阮家女儿和长公主府家的小姐大打出手的消息,总是会让人浮想联翩的。
阮安柟回府后,整个人看起来沉静了很多。
这一日不仅阮安柟回了候府,一直在山上锦华书院教书的阮二老爷听说妻子怀了身子,也赶着这日回了府,因此为迎接阮安柟和阮二老爷回府,晚膳就变成了候府家宴。
但即使这样的日子,安槿也没能从闵先生的苦训中脱身而出,一直到用晚膳的时间,安槿才见到自己的三姐阮安柟。
家宴在正院主厅中举行,厅中设了屏风,男女分开坐席。家中女眷老太太,大夫人,二夫人,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大房的阮安姝以及二房的五位姐妹还有刘浣珠共十二人分了两席坐下,本来小辈媳妇们是要伺候着老太太和夫人们吃饭的,两位少夫人都有孕,老太太体恤,就全都免了,说让大家一起坐下吃饭热闹热闹。
以往的规矩,老太太都是和大房主子们一起坐,旁边加上阮安桐和刘浣珠,二房则是赵氏带着剩下的几个女儿一起坐,间或会有其他亲戚女眷一起。
这次老太太却道是难得姐妹们都在,要和小辈们在一起,就拉了阮安柟到自己旁边坐着,另一边仍是坐了向来得她欢心的阮安桐,剩下其他姐妹除了阮安檀都坐到了这张桌上。
阮安檀说要伺候母亲赵氏就坐到了另一张桌上,和大夫人,大少夫人还有二少夫人以及刘浣珠坐到了一起。只是这桌气氛真不是一般的怪异,各人或正襟危坐或若无其事伺候着身边的孕妇,唯有刘浣珠显得格外格格不入。大夫人崔氏看她的目光就跟看个沙子似的,完全当不存在。
老太太那桌上气氛就明显好多了,老太太一开始就拉着阮安柟慈爱的道:“才一个月不到,我的柟姐儿就瘦成这样,是不是在宫里不习惯?”说着又指着桌上的菜道,“这些都是你爱吃的,特意吩咐了厨房做的,回府了可就要多吃点。”
不过她似乎又觉得这样说话有的不妥,又点头挂着欣慰的笑容道,“不过柟姐儿你虽瘦了些,这气色却是不错,气度也越发的好了,还是太妃娘娘会调教人。”
阮安柟面色不变,不带一丝不耐的低眉浅笑道:“祖母一向知道孙女苦夏,胃口不是特别好,太妃娘娘因此还特别嘱咐厨子给孙女每日熬汤进补,所以虽然瘦了些,气色却还好。”
安槿因为心里有事,一直留心着阮安柟,见此情景,也不禁暗暗称奇,这皇宫改造起人来也太厉害了吧,也不知道这些天三姐姐都受了些什么罪,再想到那块莫名其妙的玉佩,还有自己莫名奇妙就要被送进宫,心里就忍不住惴了惴。
“三姐姐,宫里好看吗?听说宫里比大历皇庄还要大,里面都是奇花异草,是真的吗?”阮安桐突然在一边插嘴道,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眼神半是好奇半是羡慕,还略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带着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阮安柟看了她一眼,对着这娇憨容颜,眼前不由自主的飘过另一张脸,心里竟然闪过一丝厌恶,想到这是自己的妹妹,忙撇开这抹奇怪情绪,浅笑着认真对阮安桐道:“的确是要大的多,但可以走动的地方却很小,宫里贵人甚多,规矩森严,必要谨言慎行,不可冲撞了贵人。”又停了片刻,想了一会儿道,“奇花异草嘛,想必宫中贵人应也有种植的,但太妃娘娘偏好素雅,并不热爱这些,我并没有见过。”说到这里,想到芳鹧宫那铺天盖地的凌霄花,心底又是一阵冷意。
阮安桐失望的撇了撇嘴,这时一边的阮安姝细声细气的道:“大历皇庄已经那样大,竟然比大历皇庄还大,以前从山上远看,宫殿巍峨,已经十分雄伟气派,不知道近看,该怎样的威势呢。还有,听说宫里的娘娘都像仙女一样美,首饰衣裳也特别别致好看,京里每次流行什么好像都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呢。”她这话一出,阮安桐的眼睛立即又亮了起来。
老太太摇头,笑道:“看这没见识的样子,说起来也是侯府小姐,我看呢,下次柟姐儿你有机会还是要带她们去宫里走走,不然说出去都丢人呢。”其实老太太是忠毅侯府侯夫人,每年过年,也是要入宫拜见皇后的,不过却都是跟着大家走场,没有特别旨意,是不便带家中幼女出席的,带去了,也只能留在外间等候,并不能入内朝见,更不能随意行走,因此老太太从未带家中孙女入宫过。
这个话阮安柟却不好接,她哪里知道自己能有什么机会带姐妹们入宫,就只好笑了笑,只就着阮安姝的话道:“六妹妹既喜欢宫花首饰,姐姐好的东西没有,倒是从宫中尚服局那里拿了一些新制的宫花珠饰,本来就是要分送给姐妹们的,还没来的及送过去,我看我还是不送过去了,不若六妹妹明日过来亲自选一些喜欢的拿去。”
阮安姝忙笑着应了,道:“刚刚祖母还说我没见识,现在可不就是没见识的样子,竟像是巴巴找三姐姐要首饰的呢。”
这话说得大家都一笑,因为阮安姝替阮安梅挡砚台的事,大家明面上对她都要亲热了一些,这不,人家头上还缠着布条没拆呢。
晚宴后,大家只稍稍说笑了一阵,老太太道:“老二还有柟姐儿都今日回府,舟车劳顿,姝姐儿也不得劳神,还是早点歇息。”便命大家早早散了。
晚上安槿特意带了碧螺和雪青一起去了阮安柟的院子,手上还亲自捧了个锦盒。阮安柟有些疲倦,不过看到小妹妹过来,还是很高兴,只是见到安槿捧着锦盒过来,稍有诧异,一边叫了丫环去沏茶,一边就迎了安槿去内厅坐下。
安槿并没有出言试探阮安柟,坐下后等丫环上了茶,轻轻将锦盒放在桌上,两人的中间,就直接对着阮安柟道:“三姐姐,好多日没见,我有些私己话想跟你说,能不能先让丫环们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