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十七岁的某个晚上,苏了了曾经梦到过黎恨尧。
其实这并不算多么让人意外的情况,毕竟很多人的梦境取自现实中的素材,进行二次加工创造后扩展成各种各样有逻辑或者没逻辑的脑洞。
但苏了了之所以醒来后依然清晰的记得,是因为这次的梦境……画风和从前不太一样。
梦中的她似乎是十来岁模样,因为梦境会模糊时间感,这一点她也不是非常确信。疑似十岁出头的少女苏了了坐在床边,正抱着一本童话书在看。
是的,童话书。这个世界已经非常少见的纸质硬壳精装书,厚厚的一大本扔出去能砸晕人的那种。
如果是现实中的苏了了,大概会积攒一肚子想吐的槽。然而梦境中的少女却没有丝毫疑问,专注地盯着书看,还顺手在个人终端里做了几笔笔记。
就在这个时候,黎恨尧走了进来。
黑发蓝眼的少年穿着一身天枢特有的改良式制服,高挑笔挺的模样估计能引得一群omega以及beta为他打架。事实上每次新生入学时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是打完之后试图接近当事人才发现那就是一座24k纯冰山,于是没人能hold住。
这一点,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苏了了,也不能成为那个例外。
只是梦里的黎恨尧似乎有点儿不一样,虽然在梦中的苏了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现实中的她,从来不记得自己有过和黎恨尧这么……自然的独处的时候。
梦中的苏了了本来正专注的做笔记,听到声音抬头,然后放下书就扑了过去:“阿尧――”
黎恨尧依然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却非常自然的伸手,将扑过来的少女抱住了。
“这次你出去了好久,想你。”苏了了一边说着,一边在对方怀里上下其手,“好像瘦了?想吃啥,这几天好好补补……”
这个苏了了似乎话痨且直白很多,也许只是对着面前的黎恨尧。大多数人都有交流的渴望与本能,两个人相处时,如果一方特别闷葫芦的话,另一方或许会不自觉变得话多。
苏了了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尤其在两人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情况下。她从这段时间学校的大事聊到黎恨尧上次没来得及看的身体检查情况,从今晚吃啥说到菜价上涨。
最后终于想起来被她扔在床上的无辜的童话书,转身去床上把书抱起来,露出类似小动物求表扬的表情:
“唔,我在图书馆找到了这个――一千多年前的童话影印版,管理员说她还以为这本书早就失踪了。”
于是黎恨尧看了她片刻,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奖励。”
他简单的说。
……
……
苏了了醒来的时候,盯着床头出神了一会儿,有点不知身在何地。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直到耳边的男声将她从恍惚中唤醒,转头对上顾煜银白色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有种柔软的东西,让苏了了觉得整个人都被浸泡在里面。
这么问的时候,他已经伸手触上了她的肚子,然后用精神力微微感受了一下,于是苏了了摇头:
“不,我好像做梦……梦到两三年前做的一个梦,梦里是最初那个时空的事。”
这句话说的有点拗口,但顾煜显然听懂了。他似乎有点意外,眨巴了两下眼睛,就听少女笑着说:
“现在想想,做梦的时候,差不多是遇到跳楼的你的几天前。老实交代,这里面有没有你动的手脚?”
顾煜纯洁无辜的看着她,纯良的模样让人觉得多想一分都是亵渎。
苏了了想到梦里的那个黎恨尧,再看看眼前这货,深深感慨岁月就是把杀猪刀,一刀剁了节操。曾经那个耿直的boy一去不复返,岁月只留给她一根仿佛玻璃水晶人儿般的老油条。
真是……太好了,颜值赛高。
耿直的颜狗苏了了毫无心理负担的想,同时一把抓住了某人朝着肚子以上部位进发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父母正在撒粮虐狗,在肚子里围观的孩子忽然动了动。苏了了呀了一声松开手去摸肚子,自个儿的手和某人的同时出现在同一个部位,刚好叠在了一起。
“……”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噗地笑了出来。
肚子里的孩纸狠狠塞了把狗粮,然后用力踢了一脚。
等到腹中的动静重新消停下去,困意又开始笼罩起怀孕不久的少妇。苏了了打了个呵欠动了下身子,朦胧间感觉到顾煜给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沉沉的睡了过去。
银发的omega摸了摸妻子的头发,想了想下床去倒了杯水。端着杯子过去时他想起苏家爸妈得知苏了了怀孕时的表情,看着他一脸看隔壁老王欲言又止的模样。
直到确认自家女婿的神情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后来的检查也证明并不存在绿帽子,这对生下一个omega女儿、得到一个omega女婿、又得知女儿怀了女婿的孩子的普通beta夫夫,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世界观的洗刷之后,终于练出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超脱和淡定。
想到当时情况的青年露出近似于好笑的表情,摇了摇头把脑中的画面挥去。重新推开门时看到苏了了睡的正熟,盖了半拉的薄被搭在腰上,随着呼吸微微的起伏。
千年前的少年在电脑中群发出第一封送往世界各国的交友邮件,千年前的少女在大洋彼岸随手点下了鼠标左键;消亡的时空里女孩儿推开走廊上的一扇门,房内的男孩面无表情的望了过来。
千年之后,名为现在的空间与时间正处在午夜后最深的黑暗,只有无数的星星在天穹中恒久的闪烁着。然后有一颗流星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划过无人窥见的天际,消失在逐渐泛白的地平线上朝阳即将升起的地方。
特修斯之舟在海上航行几百年,最终只剩下最初的名字。而最终产生的这艘船是原来的特修斯,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如果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
你最终爱着的这个人,还是不是最初的那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