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正月初二,天气正好。
展相爷闲来无事便在园子里散散闷,顺带着晒晒日头,从掐丝珐琅瓷盘中抓一把鱼食撒入锦鲤池中,看着满池的鱼儿争先恐后地抢食,展相爷忍不住啧了一声,说道:“有什么好抢的,抢得越多,死得越快……”
“咕咕……咕咕咕……”
一只白鸽飞入园中,在锦鲤池旁的青石栏杆上停下。
展相爷侧目望去,目光在触及那只白鸽的爪子上时,双瞳骤然紧缩,丢下手里的瓷盘便奔走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抓过鸽子,解下腿上所绑着的布条。
看完布条上的话,展相爷低笑了两声,满是自嘲。
“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所往来了……”
他也不急着将鸽子放走,只拿在手里轻轻地抚摸着鸽羽,神情略微有些恍惚。待过了半个时辰,这才松开手,“回去吧,我没什么好回信的。”轻言了一声,便将鸽子抛向空中。
直到鸽子飞出视线之后,他这才定了定心神,拿着布条回到书房,研磨写了一张字条塞入细竹管中,唤来管家取来展炎(展二哥)留下的信鸽,将装了字条的竹管仔细地系牢在鸽子腿上。
“相爷,二公子这是上哪儿去了,怎的连过年都不回来?”管家忍不住问道。
展相爷说道:“说是要去外头游历,等玩够了,也该回来了。怎忽然问起他来了?”
管家叹息道:“就是觉得今年较之往年,少了些热闹……”
热闹?
展相爷将双手收拢于袖管中,却是不再言语,管家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也不再说话。
远在东越的展炎,其实,这个年过得也不顺心。
自打他假冒十三皇子的身份来到东越之后,并不曾遇到原先料想的暗杀、迫害之类的事情。除了月族各个部落之间战事不断之外,倒也安宁得很。
假冒皇子这件事,一开始,图个新鲜,他也觉得挺有意思,可是,时间一长,他可就按耐不住了。
每日对着所有人装腔作势,就连吃喝拉撒睡的时候都得端着姿态,本就不受约束惯了的展炎自然是满腹怨言。
唉声叹气地走在海边,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展炎心道:这海盗怎也不来犯?
“越王殿下,莫要再往前走了!就要涨潮了!”后头跟着的府衙小吏小心提醒着展炎。
“……”展炎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想他武功高,怎还会怕这些!
百无聊赖间,鸽子带着信件飞了过来,展炎抓住鸽子时的心情喜悦异常,迫不及待地取下竹管,将里头的字条看过之后,得知傅佑元近日内便会到东越,顿时喜上眉梢。
这种苦闷的日子终于能够结束了!
“越王殿下,何事如此喜悦?”
闻言,展炎立刻装腔作势道:“无事,只是有故人过来罢了。”
那小吏一听这话,耳朵立刻动了动。
这十三皇子来这边虽是当今皇帝的旨意,可是东越这些年来,朝廷都不曾管过,忽然来了一个越王,反倒是让东越的各路官员都警惕起来。
展炎身旁,无论是侍婢还是小厮,皆是他们的耳目。
而方才那一句话,也是展炎故意为之。
不放鱼饵,怎会引鱼儿上钩呢?
到时候,再给那些人唱一出真假皇子!
打定了主意之后,展炎自是越高兴,只见他回越王府重新换了一套较为普通些的衣衫,然后悠哉悠哉的去了闹市。
依着展炎爱凑热闹的心性,自然是哪里人多,他往哪儿钻。
看着大街上搭起来的擂台,以及旁边那个“比武招亲”的幌子,展炎当即就来了兴趣。只见他非常有技巧的在接踵的人群中穿梭,不一会儿便挤到了最前头。
不经意地抬眼,却是被擂台上的女子所惊艳。看着那女子将打擂的男子一个个都踢下擂台,展炎对这美人儿更是愈的喜爱。
如此大气、强硬的女子正是他所好。
展炎心思微微一动,若是自己打赢了这擂台,是不是就能抱得美人归?如此这般想着,他便一跃上了擂台。对着美人儿露出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展炎拱手笑道:“是不是打赢了姑娘便可算赢?”
那美人儿将展炎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在打败了众多三大五粗的汉子之后,展炎这种翩翩佳公子自然是入得了美人儿的眼。
她颇为满意的点点,应了一声,道:“自是。”
人美,声也美。自个儿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展炎不由得有些陶醉,就在展炎出神时,美人儿却是先出了手。展炎一个闪躲,躲过美人儿的拳脚。本着对美人儿的尊重,在接下来的对战中,展炎自然是没有刻意放水。
不多时,美人儿便败在展炎手上。
“承让!承让!”展炎笑眯起了眸子。
“好,既然你打败了我,那么就是你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洞房吧!”美人儿说这话时,丝毫没有半点羞涩。
展炎一愣,半晌,反应过来之后,却是直在心中暗道:哎呀呀,我展二公子要娶的女子果然……不同凡响!
美人儿笑嘻嘻的上前,也不顾男女之嫌,一把拉住展炎的手,笑道:“你叫什么?我叫阿离,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呃……在下……”展炎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晓得有人跟踪自己,若是这个时候他报上姓名,岂不是露了陷,于是只听他说道:“这个晚些时候告诉你,你不是这儿的人?”看这美人儿的装扮,不像月族人,也不像大尧人。
“是啊,我们一年才回来一次。”美人儿似乎有些答非所问,“走走走,我带你去我们家看看!”不由分说的,美人儿拉着展炎就走了。
“唔……好啊!”展炎也不纠结,自是欢欢喜喜地任由美人儿拉着自己跑。
美人儿拉着他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还未进家门,便听美人儿好听的声音笑吟吟地响起:“哥哥!我替你把人给打回来了!你瞧如何?”
“诶?”展炎一愣,反问美人儿:“阿离,你方才说的是什么?”
美人儿眨了眨眸子:“我替我哥哥帮你给打回来了。”
“替……你哥哥?”
“对!”
“你怎在擂台上不说清楚?”展炎有些头疼。
“没人问呀。”
“……”
“你打赢了擂台,就不许耍赖!”似乎生怕展炎变卦,美人儿赶紧一把将他的胳膊牢牢抓住。
展炎唇角略微有些抽搐,但见他抬起另一只手,迅点了美人儿的穴道,这才一溜烟儿的跑了。然而展炎并不晓得他早已经落入了一个男子的眼中。
门被推开,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走了出来。他抬手在美人儿的肩上轻轻一点。
“哥哥,你怎不抓住他?他打赢了我,就该是你的娘子!”
“嗯。”汉子点了点头,也认同了自家妹子的说法。对于自家妹子胡闹的行径,他本没放在心上,不过看妹子真带回了一个俊俏的男子,看起来挺合自己心意,所幸就这么定下也好,省得自己在去别处寻找。
“他还没告诉我他的名字!哥哥,你说这大尧的男儿是不是都这般扭捏?连报个名字都要推三阻四!”
“无妨,我会抓他回来的。”话语间,汉子的双目便望向展炎消失的方向。
且说经历了如此荒唐事的展炎,在回到越王府之后,回想起来,竟止不住大笑起来。对于此事,他自然是没放在心上。
可是,当三日之后,一箱箱贴着大红喜字,扎着红绸子的物件被抬进越王府的时候,展炎却是笑不出来了。
始作俑者并未露过面,只有一封书信,里面字迹如狗爬一般,展炎看了许久才看明白,大意就是,这些都是聘礼,待到正月十五那日,他便会来迎娶他。
展炎虽行事乖张,可是遇上这种事情,他却是有些懒得去搭理。在左思右想,却是想出了一个损招。
既然这个人将东西都送来了越王府,那么一定是将他当成了傅佑元,既如此,自己何不一走了之,这些烦人的事情就让真正的傅佑元去处理好了!反正有自家那个弟弟在,根本就不必担忧!
想到便要去做,展炎立刻就整理起了行装,打算悄悄地离开东越……
就在包袱整理到一半之时,却听有人来报:“越王殿下,府外有三个人,说是来找殿下的。”
“什么?三个人?”展炎心想,三个人,理应不会是展修和傅佑元,于是,他便放下心来,整了整衣冠去前厅“会客”。
端着香茶还没喝上一口,便瞧见傅佑元和另外两个面生人走了过来。
自己这是走不掉了吧……展炎心想。</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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