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杨茹撅着嘴瞅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背过身去。既然说她小气,那就小气给他看。男人啊,离不了一个贱字。喜欢的时候,拈酸吃醋便是情趣,不喜欢的时候,那便是无理取闹。既然他现在爱她这性儿,她何苦委屈了自己,叫自己强颜欢笑?等到日后人老色衰,怕是连任性的权利都没有了。
虽不爱他,可这朝夕相处,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待他还是有一份真心的。想着自己对他的算计,杨茹曾经有些愧疚,可是一想到他在她的地盘做出那样的事,杨茹又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他哪里愁缺女人了?这宫里多多少少的妃嫔啊,还有那如花似玉的宫女儿,哪个不是他的女人?他想要谁就要谁,她得放宽心,该闭眼的时候闭眼,该做聋子的时候做聋子,这才能在这宫里活得长久。
罗秀的事教给她一个道理,女人啊,得学会装瞎子,呵,她若是为这些事生气,只怕迟早就给气死了。
可是吧,这男人他又自大。女人在他眼里,就该是依附于他。他是皇帝,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她要是表现得一点都不在意吧,他又该生气了。合着连做个贤惠的‘妾’的机会都不给她啊?这是定要她做个恃宠而骄的宠妃啊。
背对着皇帝,杨茹扯了扯锦被,将自己盖了起来,耳朵却是竖起,果然,皇帝见状,忙止了笑,凑过来哄她:“朕说错话了,朕的宝儿最是大方贤惠了,莫生气啊~”真真是个别扭的性子,可是连生气都那么叫人爱,他一定是魔怔了。
杨茹转过身,气鼓鼓地瞪着他,一下一下地揪着他的胡子:“您刚说我爱吃醋,这会儿又说我大方,这九五之尊,说话怎的颠三倒四的啊?”
皇帝一把将那乱动的小手握住,亲了两口,弯眉笑道:“朕也是人,是人就会说错话,爱妃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杨茹假装思考的模样,过了半响才犹疑地点着红唇道:“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
“可是什么?”皇帝见她皱眉苦思的纠结样,那娇滴滴的模样,真真是叫人爱到了心里,深吸了她发间的香气,又觉心旷神怡:“朕说你是个贤惠的,那便是个贤惠的。”
杨茹这才‘高兴’起来,探起身子,撑在他肩膀处,一头青丝散散落下,衬得那白皙的膀儿好似玉珠般,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过了好一会,才抿唇道:“官家,妾有件事得求您。”
皇帝不由好奇,是什么事叫她这么紧张?“何事?”
“还不是为了柴郡主。”两遭欢爱,杨茹早就没了力气,要不是弄清事情,这会儿只怕她早就睡了过去。撑着一会便觉胳膊儿软,索性躺倒在他身上,一手在他胸口画圈圈:“柴郡主今儿来求我,道是潘丞相放话,说柴郡主是他家儿媳妇。”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没什么异样,杨茹才继续道:“官家也知道的,柴郡主与我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的情谊。何苦她又与我家六郎青梅竹马,我怎好忍心看着有情人活生生被拆散呢?”杨茹没想着隐瞒,她就是为了她家六郎,想着糊弄皇帝,万一弄巧成拙就完了。
皇帝敛眉,神情渐渐严肃:“柴郡主大小也是个郡主,潘仁美怎敢这般说话?”前朝的公主,今朝的郡主,柴郡主这身份,也算得上尊贵。潘仁美莫非是把这大宋江山当做他家的不成?
皇帝早也有所耳闻,心知潘仁美倒也不是多想要柴郡主做他的儿媳妇,但是他潘家一向和杨家不和,自然不希望看到杨家娶个郡主做儿媳。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朝堂上的事。皇帝之前当做不知,只是顺势利导,身为皇帝,他当然不希望朝臣控制朝堂,如今文臣武将势均力敌的场面是他最希望的,只有如此,他才可安心。
杨茹见他不发一言,心中有些不安,这个皇帝,不是千古明君,却也不是她一两句话就可以影响的昏君。知道这会儿不是替六郎求亲的好时候,便想着先把这事压下去再说。“皇上,左右柴郡主还小,不如让她晚几年再择婿吧?”杨茹眨着眼看他,脸上笑吟吟的:“妾遇见皇上的时候,可都十八了呢。”十八未嫁,在这个年代,当然不是什么光荣事,但是杨茹知道男人的心思,他就爱听这样的,方显得他如此特殊,是她命中注定的那良人。
杨茹在心里冷笑,她如今倒是越来越有红颜祸水的样子了。这枕边风都吹起来了。
果然,皇帝听了她的话,逐渐舒缓了眉梢:“就听爱妃的,让柴郡主过两年再择婿。朕亲自给她挑选一个一等一的好郡马。”正好愁着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事,往后压压也正好。给柴郡主择婿,这也能体现皇家善待前朝遗孤的好机会,皇帝自然不会错过。再者,潘仁美之嚣张,也叫他有些气闷,万不能叫他如意。一天的好心情都被毁了个干净。
搂着怀里的小女人,皇帝一夜未眠。第二日早朝,便宣布了太子妃的人选。并非潘仁美大力推举的镇国将军沈斌的嫡出的也是唯一的长女,而是礼部侍郎何栋的小女儿。
这太子妃的人选自然是要经过重重把关的,能够列为太子妃候选的,品貌自然都是好的,只是皇后想给太子找一个母家强盛的太子妃的心愿,怕是要落空了。
这镇国将军沈斌一心想要取代杨家在军中的地位,与潘仁美是一拍即合。若是让沈斌的女儿成了太子妃,只怕日后这外戚之祸,堪比吕窦。
而礼部侍郎何栋是八贤王的学生,为人清高,举的又是闲职,官职虽不低,权利却不大。皇帝这么做,算是给那些个人一个警告。这天下还是他赵家的天下,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些甚么,也得看看他这做皇帝的答不答应。
而后宫里,自打杨茹坦言自己想要一个孩子以后,皇帝便真的再也没有去过别的宫,也未翻过牌子,只专心在她这儿耕耘。对于流言一事,谁也没想着去解释什么,这后宫里,打破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事实证明给她们看。
对于皇帝近期的行为,杨茹倒是要给他一个勤奋的好评的。只是,这每日去福宁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她收到的刀眼也是越来越多了。这宫里的女人,全指望这一个男人,就好比一群在沙漠里的人,忽然看到一汪泉眼,偏偏这泉眼被一个人霸占了,这剩下渴极了的人岂不是想要杀人?
如今杨茹的处境就跟这差不多。当初是只想与潘贵妃一人做敌人的,只现今的形势让她不得不把目光放长远去。现实比人强,这宫里恨她恨得牙痒痒的女人不是一个两个,她要是稍微一松懈,只怕皇帝看到的就是她的白骨了。
这皇后,现在心里恐怕也巴不得她出点事了。皇后对着她笑得越宽厚,杨茹便知道事情越糟。如今皇后段数也高了,不再暗示她什么‘雨露均沾’,想来她也明白皇帝想去哪,不是一个妃子可以控制的。
但是这也不影响她替杨茹拉仇恨值。每日里都赐她各种滋补的食材药材,三句话不离‘好好伺候官家’,还一副‘我就把官家托付给妹妹’的欣慰表情,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她昭纯宫独宠的样子,只那副贤妻样,就看的杨茹牙都快酸倒。
杨茹多少有些了解皇后的心思,这危机感下,会让人失去理智。加上太子妃的人选让她很不满意,她对杨茹就越加提防。说句不好听的,皇后是有些狗急跳墙了,不然她也不会在太子妃还没进门的时候就给太子定下了一位出身侯府的太子嫔和一位出身尚书府的婕妤了。
只是杨茹也好奇,皇后难道就没有换位思考过吗?这太子妃未来是要坐上她这个位置的,对着这么两位出身高贵的妾,太子妃的日子,能好过吗?这不就好比小家出身的皇后与出身丞相府的潘贵妃吗?
只是她一个小小淑妃,哪里敢说中宫的闲话,权当做看戏,看日后皇后这个出身平凡的婆婆如何与出身世家的儿媳妇们相处。
皇后赐的食材药材,杨茹是一丁点都不敢动。自从上次的流言事件后,她的一切吃食只经过昭纯宫的小厨房,由朝霞和锦绣把手,何况如今又是她备孕的关键时刻,出不得一点差错。
“锦绣,我这日子都过得糊涂了,再几日是不是就是李太妃千秋?”宫里妃子多,太妃却不多。那位李太妃,便是杨茹曾经动过心思,想要和她一样青灯古佛了却残生的那位。
太后是个宽厚人,并未委屈了各位太妃。而李太妃又是最安分守已的一个,太后和皇帝对她都不薄。
锦绣想了想,便点头道:“若是没记错的话,该是后日。”
杨茹一拍脑门,懊恼道:“差点就忘记了!”
锦绣好奇道:“娘子,这该备的礼都已经备齐了,还有什么?”
“是我的错,没与你们说。这李太妃的女儿安阳公主回来了,此次李太妃千秋,怕是要大办。”早先备好的礼,怕就不够看了。
安阳公主今年三十好几,是皇帝最大的妹妹。早年嫁给信阳候世子,谁料世子早逝,后又改嫁洛阳陈家次子,因离得远,便鲜少回来,此次回来,一来是为母亲祝寿,二来,怕是为自己的儿女求亲的。
锦绣‘啊’了一声,道:“那我再去瞧瞧,问问刘妈妈,该添几分。”
杨茹点头:“刘妈妈是老人,知道这些礼数,多问问她没错。”
洛英和春华端着晚膳进来。自从朱兰、素珍、萍姑三个放出去嫁人以后,她们两个便升了上来。因为家里都受了杨茹大恩,两人伺候起来便格外卖力。
“今儿的汤有些油腻了,叫人去换了吧。”看着那鸡汤,杨茹觉得有些反胃。即便是过了立秋,天气还是有些燥热,这几日更是,闷得叫人烦躁。
春华应了声是,便端着鸡汤下去。不一会儿便换了清凉的翠玉白药羹上来。
往日这个时候,皇帝早该里了。可今日左等右等,天色都黑了,也没见皇帝的影子。杨茹也不愿意担那窥伺御踪的罪名,便自己一个人草草地用了饭。饭后又等了一会,见他没有要来的意思,这才吩咐人闭门。
估摸着是去换换口味了吧。杨茹卧在榻上,由着朝霞和锦绣轻轻为她按摩。这天天吃一个菜,是个人都会厌,杨茹表示很理解。更何况还有更多更美味的菜肴等着他选,这不换换口味,才是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