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外头吃罢晚饭,许静璋才回到春芜院。丫头送上热茶,夫妻俩第一次同坐炕头前,商量他们即将展开婚姻生活。
许静璋把他收到全部财产簿子交给了夏夕,“这些你都收着吧。托了你福,祖父多给了些田产,我这一走,你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就家里带着捷哥儿好好地过吧。”
夏夕心里涌过一道暖流。“谢谢七爷,我会谨谨慎慎地过日子,看好捷哥儿,看好家。”
许静璋点点头,“谨慎就不必了,我想你打小也活得不容易,手里有钱了,喜欢什么管买,别舍不得花。别怕我不高兴,我不是小气男人。女人不都喜欢衣服首饰什么吗?你也把自己打扮得光光鲜鲜,不枉了这几年青春年少,美好时光。”
银弹果然厉害,再加上这诚恳语气,夏夕有一种荡气回肠感觉。今天,这男人一切行为都与平日大相径庭。他是铁了心要感动她吗?
“谢谢七爷。我虽然不懂事,但是也知道过日子要细水长流,不能花得河涸海干。”
许静璋冷冷一笑,“难道我这一辈子就靠着祖父给这点东西活人?都未免太小看了我许静璋。”
夏夕一愣。
“许家高祖父是个赤贫农户,家徒四壁,赶上灾年,全家人眼看活不下去了。为了混口饭吃,十三岁曾祖父景山公毅然投军,从伙头帮杂小兵做起,一路建功立业,挣了侯府偌大功名家业。我23岁了,自幼读书练武,文武兼备,条件比他强了万倍,我就不信我闯不出一点名堂来。”
这个男人骨子里骄傲被易嫁彻底激发出来,就算依然觉得畏惧不亲近,夏夕心里却越来越敬重他。好男儿当如是,不是吗?
“让你花钱可不是一句虚话,我活着你管花,每年有四万两银子,一点不要你存。你妹妹侯府拿份例,就算吃喝穿戴不要钱,每月也只16两活钱,是万万赶不上你。就当我替你出一口易嫁闷气吧。万一我死了,那时候你再省也不迟。一年四万两养你到老,加上你多少还有点嫁妆银子,糊涂四儿虽然被人顶了世子妃,落个这样结果也不算落魄。”
夏夕觉得难过。这个男人用这笔钱安顿了她一生,自己转身要去战场搏命,换取一份尊重。易嫁,残酷游戏。德闵已经死了,他也会死吗?
“捷哥是个男孩子,想过好日子就去读书上进。这些家当是给你,不是给他。我许静璋儿子绝不能是坐等继承脓包孬种。要想别人看得起,他得学会立身立业。我这个意思我写了信夹这些账册里了。你把这些都好好地留着,将来不用担心侯府人找你麻烦。你一个女人家,终究不比男人,守着这笔钱也好安心。”
夏夕被彻底感动了,这种男人居然也让她误打误撞碰上了?老天,不带这么好啊。
“捷哥就拜托你了,无论我是生是死,看我善待你份上,你多疼他一点,严格督促他念书习武,别给养废了,也别纵坏了,他要当了纨绔反过来说不定会祸害你。”
“是,您放心。七爷如此照顾,德闵一定不会辜负七爷。”好歹她有教育学学位,对捷哥来说,重要不是学东西,而是调整心理,决不能让他生命里依然害怕接触人群。
“管事那里你也可以放心,都是经年用熟了老人,可以信任。侯爷当真是很用心选。”
“七爷我还有一些嫁妆,田产铺子什么,情况不明。你这些管事可以帮忙吗?”
“要是你人不得力,这边随时听你调度。这些人本来就是为你服务。”
“我想趁七爷家,派一些有经验管事到我妆田和铺子里去做做调查,然后给我一个评估结论,看这些人是不是称职。如果不称职,我是不是该考虑变卖或者换人,您家还可以帮我拿个主意。”
许静璋皱皱眉,雅不欲插手她嫁妆事务,但是想想她也没管过这些,不伸把手帮帮显然不妥当。
“行。”
“还有,我那些陪房。”夏夕很艰难地措辞,“我们分了府,院子里丫头婆子数量太多,我想减减人数。您有什么主张吗?”
“我不管内宅事。你看着办。”
“我有个章程您听听看合适不合适。张嬷嬷孙奶妈这两个人带两个小丫头现主要照管捷哥儿,捷哥也习惯了她们,我意思不动。”
许静璋点头。
“蔡嬷嬷这边,大丫头小丫头总共8个,管事婆子4个,加上蔡嬷嬷一共13个人,大丫头侍琴我听说您已经收了通房,她不算,三个大丫头年纪都不小了,您还对哪个中意,我就把哪个留下来,不中意就要考虑婚配了。”
“不用了,留着白白耽误人。都府里找家生子配人了吧。”
“那侍琴呢?”
“也没个孩子,你问问她意思吧。不想守就发卖掉。”
“是。”夏夕点头。后就是她陪房了,这些不能为己所用陪房无疑是未来生活一颗炸弹,要早早解决了才好。省得害人害己。
“全部送回娘家?”许静璋感到十分意外。“一个不留?”
“多留个小绿。”
许静璋脑子里闪过除夕夜里那个撒盐要被打死丫头。这个丫头肯为她去撒盐,自然舍不得送走。糊涂人还得继续办糊涂事呢,她迟早害死这丫头。
许静璋忽然觉得很不耐烦,懒得听了。“可以,你自己看着办。内宅事我向不插手。”
夏夕有点失望,她希望他问问自己想法,那么自己就可以暗示一下继母遥控和小绿撒盐真相。但是他不问,她只好把想好说辞咽了下去。
当天夜里,不知是不是许静璋今天作为和言论奏效了,夏夕觉得痛苦似乎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这个男人身上温柔还是难以捕捉,床上霸道而自我。他这种行为对夏夕来说依然有着相当大残酷性,她克服不了女人因爱而性本能。
随着接触增多,夏夕也承认这个男人身上有许多可贵优良秉性,这么优秀男人至今不肯爱德闵,其实是她们两个女人失败。
第二天,忠勤侯府里开始征兵,许静璋要上战场,家里势必要为他贴身安排几个护卫,一方面照顾起居,同时也为加强安全保护。征募令得到了年轻家丁热烈响应。
忠勤侯府几十年里良将倍出,指可不仅仅只是这两代侯爷。伴随着他们建功立业,许氏家奴中成长起几十名开牙建府将军与校尉,其中从护院家丁成长起来怀化大将军许甲庭,忠武将军许四牛已是名震一方朝廷正三品大将,穿紫袍系金带,兵甲扈从八面威风,忠勤侯府受年轻一代崇拜。这二人以下,游击将军,归德郎将,昭武校尉,振威副尉等五品到七品军官三十一人,正八品以下基层军官多,这些好汉立了军功之后受到朝廷封赏,父母亲人也全部脱离贱籍,再也不复当日低眉服侍旧貌。
这些获得成功家丁将军和家丁校尉颇有点青年偶像激励作用,老侯爷传出口谕要为许静璋选拔府兵扈从,一上午功夫呼啦啦报了三十几个人,老侯爷亲自带人到自家府内小校场上选拔去了。
夏夕这边也着手调整内宅,她想着先摸清这些人意愿,等许静瑜走了之后再遣散,省得他临走家里乱哄哄。
她先把月香叫到自己屋里,征求月香对自己去向意愿。许静璋曾当面拒绝收通房,让她对月香开口时候少了不少唇舌。她意见是由她亲自把月香送回大太太屋里,让大太太另行安置。月香倒也爽,说既然无福伺候七爷,愿意回去。
月香下去之后,夏夕又找了侍琴,问她计划。侍琴一听就哭了。夏夕也觉得难为情,自己就像个欺负老公姨太太妒妇。
“七爷让我问你意思。我想他是有个不想耽搁你考虑。我给你两条路,一个,带着你身契回家去,我再送你二百两安家银子。你辛苦这些年,先伺候小姐再伺候姑爷,势不能随便一卖就完事,这样太对不住你。回去买个铺子或者买几亩地,也能过个舒心日子吧。二一个,就要问你自己心,如果你喜欢七爷,不想离开,我也成全你痴心。七爷这一走少说也得三四年光景,你要愿意等,我能容下你。”
侍琴哭得厉害,夏夕也不催,慢慢地等,直到她平静下来,“奶奶,我失了身,离开侯府,路太难了。”
夏夕能理解,“我给你银子,其实是想帮你立足。一个女人有钱傍身,腰杆子就是直,再仔细点,找个老实厚道男人,一夫一妻地过日子,我是觉得比侯府当个通房丫头强。七爷大男人现一心一意建功立业,女人身上能用心是很少。”
侍琴红着眼,说,“奶奶心实太好了,少有听过您这么打发通房丫头。但是我想留下。”
“好吧,侍琴,你记住我话,如果你是爱着七爷,那么就是赌,我也赞成你也赌这一回,毕竟七爷没说你一定得走人这种话。如果你只是怕出府以后不好立足,我建议你多想想,多问问。和父母家人多商量商量。我话一直有效,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来告诉我。”
侍琴跪下磕头,眼泪汪汪地去了。
夏夕见到蔡嬷嬷时,她处理院里人事消息已经传开了,蔡嬷嬷进门时一脸戒备,夏夕倒笑了,“蔡嬷嬷,我想留你这里跟我一起看着捷哥长大,你愿意吗?”
蔡嬷嬷显得很意外。
夏夕说,“你以为我会让你走吗?你把前头七奶奶从小带大,她就捷哥儿这点骨血,你舍得离开?捷哥儿已经没娘了,真心疼他人我只嫌太少,您想走我也不放。”
蔡嬷嬷泪水立刻流了下来。“奶奶我真没想到。”
“咱们处时间还太短,日久见人心不是吗?”
“小绿那个事上我就看出来了,奶奶心善护短,是个好主子。”
“我庇护小绿是觉得她还不懂事,不能白白丢了一条小命。可是蔡嬷嬷,我不会调~理丫头,从小没人教我,您得帮我啊。小绿事不能再发生了。”
“奶奶您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您说话。”
“那你同意这辈子就留侯府了?”
“我舍不得捷哥儿。”
“那我们就说好了,一起齐心协力养大他,将来让他给您养老。”
蔡嬷嬷眼泪直流,“敢情好,那敢情好。”
“你放心吧蔡嬷嬷,以后我还要多倚仗您帮我管家呢。”
蔡嬷嬷有点糊涂。
夏夕说,“搬家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七爷信得过您。以后您还是咱们这个院管事嬷嬷。小丫头们您就多费心调~理。等安定下来我还要给您涨月例银子。”
“那我和牛婆子朱婆子怎么分工?”
“牛嬷嬷和朱嬷嬷吗?不用分工,她们都要回家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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