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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应果儿有轻微的腹痛,秦菜一直在陪着她。凌晨一点四十,应果儿已经睡了,秦菜坐在她床边。如果有一个人真的能够改变天道,乃至影响每个人的命运,多么可怕。你的一生,由生到死,每一个细节都将活在他的安排之下。一切渴望得到的与不想失去的,都须看他心意。
她正发呆,突然手机响了,是谈笑。人间在三画市的耳目众多,秦菜自然知道他去给林冰冰乡下的奶奶庆生了。她不是不气,是没时间生气,等忙完这一阵,哼!电话响个不停,怕打扰应果儿休息,她按掉了电话。
不一会儿谈笑又打过来,秦菜心中悻悻,但还是有点小期盼的。他这么晚打过来,总不会是汇报工作吧?这就真成了和男朋友吵架,气归气,可因为还爱着,所以总也忍不住想听他说些什么。
上了车,秦菜把电话拨回去,那边很久没人接。她不由心中火起――丫的,还敢拿乔!!过了好半天,谈笑才又打过来。电话里他喘得厉害:“菜菜,你仔细听我说……我被人间三个玄术师围捕,冰冰现在也非常危险……”
秦菜打断他,刚被凉风吹散的火气,又猎猎燃烧起来:“又来这一套!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她掐断通话,继续开车。
不一会儿,谈笑又打过来。秦菜接起来,一字一顿地甩了一句话:“跟你的小情人浪漫去吧,等我忙完应果儿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再行挂断。
回到天庐湾,沙鹰等人都已经睡了。秦菜换了衣服,刚洗完澡,那边又打过来。她从冰箱里拿了一杯奶昔,谈笑的声音这才传过来:“菜菜,我和林冰冰之间,真的什么事也没有。我很后悔,这一分这一秒才开始后悔。”
秦菜喝了一口奶昔,坐电梯回自己房间:“有事也没关系,我很快就会调离她。珍惜你们不多的甜蜜时光吧。”
电话那头,谈笑似乎很无奈地笑了一下:“我爱你菜菜。”
秦菜声音冰冷:“你爱我她也得走。”
已经不是十六岁了,不再是会被这三个字轻易打动的心境了。
“没事我挂了。”她不想多说,现在他们俩在干什么?说不定谈笑趴在床上,林冰冰在洗澡呢。她挂断前,还听见谈笑的声音:“好吧,菜菜,我……可能要晚点回家,让沙鹰……记得带你出去吃东西。”
秦菜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果然没人做饭,秦菜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双皮奶――虽然两个人在冷战,但是谈笑走之前还是做了很多零食冻在冰箱里。她驱车去往应果儿的住处,走到一半,突然接到判官部打来的电话。电话是白芨亲自打的,只说了一句话:“来一趟邵县上溪村。”
没有人订票,但御剑之法对于老爷子来说可不算太高难度。秦菜直接御剑过去。
上溪村就是一个很平凡的村落,村外包围着一条小溪,无数鸭、鹅正红掌拨清波。秦菜走进去,发现判官部至少来了三个组。她眉头微皱――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有人迎上来,也不敢说话,直接把她领到白芨面前。白芨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他看了秦菜约摸一刻,终于向她指指前面。秦菜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前面有人用法阵符令封出一段地界。
“什么事这么神秘?”判官部真是越来越莫如其妙了。她向那段地界走过去,无阻无碍地穿过地上摆成藏踪敛息阵的地界。眼前草木零落,她踩着落叶枯枝慢慢走过去,在山凹避风处,一道血迹蜿蜒而淌,染红了黄色的土地。秦菜顺着血迹前行,不过两米远的石崖下,一个人背靠着巨大的岩石席地而坐。他穿着白色休闲服,手机握在右手里。
那个手机……怎么那么眼熟?
秦菜上前两步,伸手将他的脸扳过来。这张脸也眼熟。
“昨晚谈特助身上追音骨波动,判官部第一时间就派人追踪了。但没想到他外出没有报备,也没有申请保护。我们尽了最快的速度,调了最近的守望者到这里只用了五分钟。一度与围捕他的人交手,但是等我们找到谈特助的时候,他已经……死因是肺部被利器刺穿,致命性肺出血。”
耳边这个人在罗嗦什么?死掉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魂魄如同生锈报废的控制台,无法操控身体。清晨的小山村鸟语花香,一群大白鹅游过碧溪,赶走觅食的水鸟。真是一个美妙的清晨,可是我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是谁抱住了她,轻声说走吧。秦菜就被他带着走了。是该走,留在这里干嘛呢?
话说到底是谁死了?
空气仿佛全都被吸进了胃里,头也痛得厉害。她捂住额头,里面有什么东西鼓胀着仿佛要跳出来。
我很后悔,这一分这一秒才开始后悔。如果早知道余下的时间已经这样短暂,何必把余生浪费在说再见两个字身上?
直到快要走出村庄了,秦菜突然推开白芨,往那具尸身的方向狂奔。判官部的人都在看白芨的眼色,白芨站立在原地,只是淡淡道:“让她去吧。”
这人生像是一场测验,谁也不知道哪里是终点,身边的人会在哪一段航线搁浅。ABCD那么多的选项,到底哪一个正确?
我又答错了试卷,怎么办?
她握住那双已然微凉的手,把脸颊贴在他的肩头。
怎么办笑哥,我要不及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