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说来也巧,许郎中正被一个噩梦纠缠,痛苦不堪,夏管家在房外大叫道:“老爷,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子哭闹不止,叫老爷速去看诊!”
许夫人先被吵醒,她连推了三下,许郎中才坐起身来说道:“不好!方才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这可是不吉之兆。 ”
“老爷,瞎说什么?梦与现实不是反的吗?”许夫人忙捂住他的嘴说道。
许郎中没工夫探讨这个玄妙的问题,穿戴好衣冠,坐着宫里派来的轿子,十万火急地赶到灯火通明的慈元殿。
赵焯的哭声极具穿透力,整个后宫都被吵醒了,皇上、太后和德妃全都到场,只有待产的贵妃不在。
胡玉莲早就急得直哭,看着赵焯因夜啼而涨得通红的小脸,她的眼泪簌簌而下,不祥之感像挥之不去的苍蝇总在头顶盘旋。
许郎中亦是。他从没听过这般凶猛的小儿夜蹄,还没有进入慈元殿,他就感觉赵焯危也,而一拿起他的小手来把脉,他的心更是狠狠地揪了一下。
更可怕的是,赵焯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像是被卡住了脖子,旁人以为他是哭叫得声嘶力竭,许郎中却意识到大事不好。他万分惶恐,却不知该如何施救。皇上、胡贤妃和谢太后也很快觉出了异样,全都忧心如焚。
赵焯的气息已经接近于无,许郎中还是探不出病因。自悬壶济世一来,他从未如此无助。
待他终于有所悟,赵焯已回天乏术。
他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太后娘娘、贤妃娘娘,请恕微臣无能,皇子身中奇毒,已生还无望!”
他话音刚落,还不足半岁的赵焯就在众人的哀嚎声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见爱子暴毙,胡玉莲口吐鲜血不省人事,谢太后扑到他冰冷的身子上大声哭叫,杨德妃、芹儿的哭声也随即响起,赵禥龙颜大怒,下令将昨夜看诊的御医推出斩首,许诺、许郎中、三个御医和一众宫女、内监,全都屏住呼吸,跪伏在地。
即将被斩首的御医拼命告饶,他的叫声异常凄厉,让这个原本就弥漫着恐怖气氛的夜晚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全贵妃的女儿竟然就在此时降临人世,仁明殿的内监跑去福宁殿报喜,得知皇上来了慈元殿,又掉头赶过来,当他听到慈元殿里传来震天的哭声时,不知道还该不该进去。踌躇再三,他还是很不识趣地走到赵禥面前,跪拜道:“恭喜皇上,贵妃娘娘诞下一名公主!”
排山倒海的哭声戛然而止,只见赵禥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吼道:“滚!”
接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再次响起,仿佛刚才的停顿只是一个休止符。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许诺不知该如何是好,胡玉莲痛不欲生的模样让他心碎却爱莫能助,两鬓斑白的父亲跪伏在地的情态也让他欲哭无泪。所幸喜怒无常的皇上只杀了一个御医泄愤,没有迁怒于父亲和他,否则他们许家还真是要遭受灭顶之灾。
不时,谢太后率先止住了哭声,她走到一脸悲戚的赵禥身边,劝慰道:“皇上,节哀顺变。当务之急是下令大理寺彻查此案,为焯儿报仇!”
赵禥抬起泪眼,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说道:“朕自会彻查,无论牵扯到谁,都定会一查到底,母后请自重!”
谢太后听出了他话中的敌意,擦拭着眼泪质问道:“听皇上这口气,莫非是在怀疑哀家?”
赵禥冷冷地回击道:“朕可什么都没说,母后还是请回吧!”
谢太后自知眼下不是争辩的时候,遂咬咬牙,叫上宫女和内监,回慈宁殿去了。
见状,杨德妃也随即告退。
看了看还跪伏在地的一众人等,赵禥说道:“许郎中、芹儿留下,余人都下去吧!”
慈元殿渐渐恢复了平静。
嗅了嗅许郎中带来的神奇药瓶,胡贤妃在芹儿的怀中渐渐苏醒过来。
她挣扎着爬到赵焯的小床边,眼泪如决堤之水汹涌而出。她曾无比感谢上苍,让她在生子无望之时喜得焯儿,如今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最深重的惩罚。
赵焯的脸上并无痛苦表情,像是安详地睡去,她摩挲着他的小脸,喋喋不休地说道:“焯儿,你哭闹了几个晚上,一定很累很累了,现在好好睡一觉吧!等睡醒了,母妃又带你去后苑赏春。焯儿最喜欢赏春了。焯儿喜欢桃花、杏花、梨花,也喜欢海棠、玉兰、茉莉,可惜母妃最爱的菊花要等到秋天才开放。”
赵禥不忍见她如此伤神,遂搂住她的双肩说道:“爱妃,焯儿已经殁了,焯儿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请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