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第九十五章
季衡休养了五天,皇帝才准许杨麒儿进屋看他,杨麒儿一直被许氏管教着,不让他去探望季衡,他这几天精神便很萎靡不振了,被许氏抱进产房时,他便委屈地要往季衡怀里扑,皇帝坐床边椅子上,赶紧将他一把从许氏手上拉到了自己怀里,将他箍紧了才说,“别闹你阿父。”
季衡身体稍稍好些了,不必再只能躺着,便靠着床头坐起了身来,此时他微微笑着伸手拉了杨麒儿手,柔声道,“麒儿这几天乖不乖?”
杨麒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委屈地看着他,“麒儿好想阿父。”
季衡笑道,“阿父也想你呢。”
杨麒儿于是就告状道,“可是他们都不让我来看你。”
季衡便说,“阿父病了,不能见麒儿,现才能见了。让麒儿委屈了,是不是?”
杨麒儿赶紧点头,又泪眼汪汪地看着季衡,“阿父现好了吗?”
季衡道,“还没呢,所以阿父只能床上呀。”
杨麒儿就说道,“那麒儿会乖乖,阿父要好好爱护自己,不能生病呀。”
皇帝儿子额头上亲了亲,说,“你乖乖,你阿父很就会好了。”
杨麒儿一边一本正经地点头,一边盯着季衡肚子看看,声音稚嫩软糯,“喃喃说阿父把弟弟生出了,弟弟哪里呢?”
季衡让皇帝将杨麒儿放到了自己床上旁边,就拉着杨麒儿小手摸了摸自己那已经小了肚子,说道,“没肚子里了。”
杨麒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十分好奇地盯着他肚子,季衡身上只盖了一床薄被,他看得很清楚,又自己用手轻轻碰了碰,疑惑地说,“弟弟到哪里去了呢?”
许氏一边笑,然后亲自起身去了抱夏,从乳母尤氏那里将三皇子抱了来。
三皇子出生这么多天了,只得了“三皇子”这个称呼,别说大名,小名儿都还没有。
因为季衡这次大伤元气,即使醒了过来,这几天也多是睡过去,醒着时候精神也不好,根本没有时间想儿子名字。
季衡对许氏伸手,“母亲,您把孩子给我抱着看看。”
皇帝便道,“你哪里有力气抱他,别抱了,朕来抱。”
杨麒儿眼睛骨碌碌地把许氏怀里抱着小襁褓望着,因为天气热,襁褓并不厚,故而只是小小一个而已。
季衡不满皇帝话,说道,“我坐着抱他,不会出问题。这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你总不让我抱他,到底要我怎么想。”
自从孩子出生,季衡似乎就恢复成了原来那个理智而聪慧人,既不忧郁人生意义,也不担心这个人生只是一场梦了,皇帝被他这么一说,也无法再反对,只好让许氏将孩子给季衡。
季衡笑微微地从许氏怀里将孩子接了过去,杨麒儿就坐季衡旁边,马上探头去看,只见是个粉粉白白小婴儿,五官很淡,闭着眼睛,看不出来有什么好玩,他抬手就要去戳他脸,马上被季衡阻止了,“麒儿,你弟弟小得很,你这样碰他,要把他碰坏。”
杨麒儿赶紧收回了手,睁着大眼睛蹙着眉头盯着这个小小孩儿看,用稚嫩童音道,“他怎么这么小。”
季衡笑着道,“你也是从这么小长大,当初你出生时,比他还小呢。然后慢慢地吃奶,一天天地,你才长大了,开始,你也不会走路不会说话,慢慢才会走路和说话了。看看我们麒儿,现多么地聪明乖巧了。”
杨麒儿微微张了嘴,似乎是有些敬畏,“哦……”
皇帝和许氏都坐一边看着季衡和两个小孩儿,只是三皇子一味只知道睡觉,没有一点反应,但季衡和杨麒儿之间对话,却带着无与伦比恬静和安详,让人心生温柔。
季衡身体不好,这种时候,皇帝可是不敢再和他同床共枕了,于是晚上就睡了隔壁房间里,不过季衡每天都要擦身,却是他不辞辛劳地做,这种做派,让几个知晓此事宫女都心里无比感动,民间丈夫,估计也没几个会对妻子这般好。
季衡其实不想让皇帝这般辛劳,不过皇帝知道季衡不喜欢别人碰他身体,要是自己不给他擦身,这份事情就会是许氏来做,但是许氏来做,季衡定然不会安心,而且皇帝也担心许氏力气太小,不能把季衡伺候好了,便用强硬地做派自己来做了。
皇帝其实十二这一天就开始接见大臣处理政务了,不过又开始上早朝,却是从十五这一天才开始。
时间进了八月,天气已经凉了很多了,季衡也从产房移到了楼上和皇帝卧室里去住了,皇帝也不用再一个人孤枕难眠,而是可以同季衡同床共枕了,不过因季衡生产时下面伤了,翁太医要求至少半年不能有床/事,翁太医知道皇帝一个正当年纪男人,要禁房/事是十分困难一件事,但是他又不能不为季衡身体着想,以翁太医陪伴季衡这十年来,他几乎已经将季衡当成了自己孩子,不仅从大夫角度,而且从感情角度,他都不希望季衡因为身体调养不当而留下后遗症,故而,他找了皇帝空闲时候,明明白白地对皇帝说,“小季大人此次身体元气大伤,要说一般产妇产后月余便可行/房,但小季大人是不成,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才能伺候皇上,不然,于他身体极其不利。皇上执意要和小季大人同床,便必须谨遵这个忌讳,不然小季大人出了什么事,微臣也是万死难辞其咎。”
皇帝倒没被翁太医说得不自,他点头十分郑重地应道,“朕知晓了,你且放心,朕不会此事上不知轻重。”
翁太医跪下给皇帝谢了恩,倒让皇帝笑了一下,“这是朕该做之事,你谢什么恩,赶紧平身吧。”
翁太医愣了一下才说,“微臣是忧心小季大人,故而……”
皇帝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你对君卿心。”
八月初十,三皇子殿下满月,他才得到了自己小名,季衡看皇帝一直不给他取小名,便只好自己给他取了,唤作“歆儿”。
许氏便觉得“歆”这个字好是好,但略显女气,老季大人被皇帝恩准前来看望外孙,为外孙庆贺满月,他便说,“此字虽然柔了些,但用柔一些名儿,好养,也不错。”
皇帝对这个是无话可说,于是许氏也无话可说了,把三皇子唤作“歆歆”。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皇帝并没有回皇宫去,依然是蘅兰行宫度过,甚至祭月也是行宫里完成,不过他却让人将一直皇宫里照管后宫邵贵妃接来了,并宫宴上,他将三皇子殿下抱了出去。
因为兰芷楼里全是皇帝人,而且这段时间里面被守得固若金汤,外面竟然完全不知道皇帝又喜得皇子之事。
皇帝抱了个小婴儿出现,身边又跟着太子殿下,震惊了宫宴上所有人。
杨麒儿被交代了不能乱说话,而且给他讲了要怎么做,他作为太子,小小年纪,倒确是有着太子威仪,走路时,跟皇帝身边,既没有让人牵着,也不四处乱看,等皇帝坐下后,他被抱着皇帝侧后面椅子上坐下,他连背都挺得笔直。
宫宴上都是男宾,包括一应够资格大臣,还有京城皇族,皇帝坐下后,让一应臣子平身赐坐后,又说了一句场面话,然后他就道,“朕今日还有一件好消息,朕于上月初十喜得皇子,这过了一月,皇子身体康健,朕便将他抱出来走一走,也让你们同朕一般欢喜欢喜。”
各位大臣全都面面相觑,又十分惊讶,因为之前完全没有听说有哪位娘娘有孕了,而且皇帝一直住行宫里,也没有把后妃们带身边,怎么突然就又冒出了个皇子呢。
不过也有可能皇帝宠幸了哪位宫女,宫女因为身体低微,皇帝不提她也是可能。
但大家也会想,据说年前皇帝召了许家一个女儿进行宫,现此人好像都还没有出去呢。不过具体出去没有,大家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也不敢擅自猜测这三皇子母亲到底是不是她。
于是无论各位大臣心里想什么,都各自收拾起了自己表情,露出同皇帝一样欢喜来,下跪恭喜皇帝喜得皇子。
杨麒儿已经习惯了大臣们各种朝拜,只是规规矩矩地坐那里,等唱礼太监叫了大臣们平身后,他椅子上坐着实是坐不稳了,才小声问皇帝,“爹爹,我要下去。”
皇帝便对旁边柳升点了点头,柳升便叫了乳母容氏来把杨麒儿抱下去了,杨麒儿目光打量着下面大臣,又回头看皇帝怀里弟弟,嫩声嫩气地道,“弟弟要尿尿。”
距离皇位近大臣和皇族都听到了,大家不由觉得好笑,柳升赶紧叫了尤氏来把三皇子抱走了,果真刚抱走,三皇子就尿了,而且开始彰显自己存地哭了起来。
皇帝便道,“将他抱回寝殿去。”
于是杨麒儿和三皇子都被带走了。
皇帝便宫宴上提出来让礼部去拟三皇子名,如此一番作为,就算是把自己第三个儿子昭示给所有人看了。
邵妃已经升为邵贵妃,行宫里招待了一应身份显贵命妇们,其中不仅有高官贵妇,还有一位上京来公主,乃是皇帝姑姑,身份贵重,便宫宴上说道,“听闻皇上又得了一位皇子,不知是谁所出?”
其实邵贵妃也是这日下午才得知皇帝又得了一个皇子这个消息,而且看了那三皇子一眼,三皇子长了一月余,五官已经稍稍长开了,和季衡十分像,要是邵贵妃见过季衡小时候,就知道那简直就和季衡小时候一模一样。
邵贵妃作为皇帝后宫,其实只远远见过季衡两三面,但是却印象深刻,故而这么看了三皇子,她就着自己对季衡印象,就觉得这真是和季衡十分相像了。
她自然也知道皇帝接了季衡表妹入行宫之事,而且也听闻过季衡这位表妹和季衡长得相像传闻,不过她却是没有见过这位女子,见到三皇子之后,她就觉得三皇子该是季衡这位表妹所出。
因季衡这位表妹不仅是商人之女,而且还是庶出,身份算是十分低微了,她为皇帝生了太子,皇帝都完全没有给她位份,现又生了三皇子,以皇帝对季衡着迷程度,恐怕也依然不会给这位女子位份,邵贵妃有着她机智,贤妃之死,她算是参透了其中真相,所以觉得皇帝怕又有女子嫉妒季衡对他不利,必定不会再提任何可能对季衡有威胁女子上位,这位为皇帝生育皇子女子,现能够生育还好,要是不能生育了,邵贵妃觉得皇帝怕她以后影响皇子们,恐怕是不会留她。
既然如此,这个女子自然就不会对邵贵妃有任何威胁,邵贵妃也就乐得做出十分贤德样子,回答这位昌宁公主道,“此事本宫也不知,只要皇上宠爱三皇子就好,其生母是谁,这宫里,倒也不那么重要。”
坐着各位诰命们,心里都知道皇帝好男色宠季衡,那皇子生母是谁确不重要,不过却也有人道,“贵妃娘娘贤德慈蔼,正是可以将三皇子殿下抱到膝下呢。”
贤妃其实觉得自己要生也是生得出,只是皇帝不喜欢女人,只一味守着季衡,她也没有办法,现皇帝又有了一个儿子,且生母不详,她要是抱到自己身边养也是可以,她下午没有见到三皇子,只是知道有了三皇子情况下,确闪过过这个想法,但是看到那长得和季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三皇子之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皇帝让季衡留行宫教养太子,定然也会将三皇子留这里教养,皇帝不发话,她自己想法子将三皇子抱身边养,无论怎么想,都会招来皇帝忌讳,她现已经身为贵妃,后宫地位为尊崇,且后宫谁都没有生育,她又何必这种情况下去犯险。
邵贵妃对这位夫人笑道,“皇上对三皇子殿下喜爱得紧,皇上长居行宫,本宫长居京城,哪里敢夺皇上所爱。”
因她这般说了,那位夫人便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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