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夜色渐沉,白青洛带着莫筱苒在护城河上的画舫里游湖,精致的画舫,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前行着,四周,垂柳长青,偶有青楼名妓在不远处的画舫中高声歌唱,古琴声,在空中蔓延开來。
夕阳的余晖将整片天空晕染成火一般的赤红,莫筱苒站在船头,船夫在船尾滑动着船桨,湖面荡开一层层深深浅浅的水纹,碧海蓝天,她惬意的眯起眼,“红尘几多自在,这才是我想要过的日子啊。”
舒坦的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轻松的笑,一派闲适悠然,深色的锦袍衣诀在风中翻飞,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白青洛朝着清风投去一个眼神,后者钻进船舱,出來时,手中已小心翼翼的抱紧了一把七弦琴。
琴身是古木做成,有古树的年轮,朴素却带着几分沧桑,白青洛接过古琴,迈开步子朝着莫筱苒缓慢走近,一身冷漠的气息,化作了片片柔情,素來冷硬的脸廓,也在此时,轻柔了不少,嘴角轻轻扯出一抹淡然的笑,走到她身后,席地而坐。
“你会弹琴?”莫筱苒转过头,早已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龙舌花香,颇感吃惊的问道。
白青洛微微眯起眼,含笑点头:“略懂。”食指轻轻挑起琴弦,嗡地一声清脆声响流淌出來,莫筱苒哑然失笑,背抵靠着船头的风帆支架,身子软若无骨,尽显自在,挥手示意小竹取酒來,学着白青洛的姿势,坐在床头,双腿悬在外面,轻轻摆动着,马尾在她的背后自然摇曳,几多自在,几多悠然。
“我以前喜欢一首歌,能弹出來吗?”她笑着回头,接过小竹手中的酒壶,沒有要酒盏,救护高高提起,从瓶口划出的清澈烈酒,滚入她微微张口的红唇,喉管咕噜咕噜滚动,脸颊因酒气晕染开來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别致的妖娆。
“试试?”白青洛勾唇轻笑,若在此处,她唱歌,他弹琴,该是多么逍遥洒脱的日子啊。
莫筱苒连连点头,朗声笑道:“好!”
“清清悠悠淌流水水起动人散散合合岁月风风过无痕凄凄厉厉春秋声声幽情幽幽幽怨怨一世情情断红尘问谁是英雄火与风莫论功与过配称颂问谁是英雄轻挽颂三千年的情一场梦
……”
些许婉转凄凉的曲调,莫筱苒的嗓音不似寻常女子的妩媚细柔,倒是多了几分沧桑。
琴声起,合着她凄凉的调子,随风飘远,十指巧弄琴弦,流淌而出的曲调,竟与她哼唱的歌谣默契、吻合。
小竹与清风站在画舫后,遥遥看着船头的二人,夕阳的余晖笼罩在他们两人身上,男子席地而坐,轻抚琴弦,目光温柔如水,注视着船头的女子,她一袭暗色锦袍,马尾在风中摇曳,嘴里随性的哼唱着歌,偶尔提壶往嘴里灌着烈酒,清秀的脸蛋,有红晕正在快速蔓延,媚眼如丝,却带着几分清纯,似散发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单单只是站在此处看着,望着,便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那无人可以插足的温馨氛围,小竹捂着嘴,脸上的泪水簌簌的落下,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姐,真实、灵动却又仿佛历经了沧桑,像个度过了很长一段凄苦日子的女子,正在用歌唱着她心里的忐忑与凄凉。
“主子啊……”清风忍不住一阵唏嘘长叹,这琴声,夹杂了多少真情实意?几多怜惜,几多温情,几多柔软,以前主子的琴,多是冷漠入骨,大气磅礴,唯有今日,这一曲,只为一人弹奏。
十指轻轻按住震动不已的琴弦,白青洛微微抬起头,眸中一片柔情荡漾,似一池清池,泛着淡淡的涟漪,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的唯有莫筱苒一人,柔声开口:“这首曲子,叫什么名?”
莫筱苒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酒壶朝他扔了过去,“一世情,怎么样,不错吧?”
这是她曾经最喜欢的曲子,带着几分古风的味道,悦耳动听,每一次重大任务出发前,结束后,她总要把自己关在家里,听听这首歌,这样才能平息心潮。
也算是纾解压力的方法之一。
“一世情?”白青洛凌空抓住她扔來的酒壶,眉梢微微挑起,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浅淡的笑容來,“好名字。”
“为何我从未听过?”他擅长弹琴,对于乐曲,可以说是精通,却从未听过这首歌,“你自己独创的,恩?”
莫筱苒一怔,随即摇头:“你看我像是有那本事的人吗?”她顿了顿,双手撑住船头一跃而起,“我做多只能附庸风雅,这首歌,不是我做的。”
“倒也是。”白青洛点头赞同,“你方才有几个音沒有走在调子上。”
莫筱苒嘴角一抽,快步走过去,一身的酒味,右手重重拍在他的肩头:“你也不用这么认真吧?不过是随兴所至,至于吗?你精通音律,我是半点不懂,别拿你的长处來比我的短处,昂?”
白青洛轻扫了她撑在自己肩头的手掌一眼,嘴角划开的笑,愈发温和,在她面前,他或许前半生加起來发笑的次数,都比不过与她在一起的一天,“想不想学?我可以教你。”
清风高高竖起耳朵,偷听着他们两人的谈话,听闻这番话,心头一动,恨不得将莫筱苒取而代之,要知道,主子可是自幼曲艺冠绝天下,想要拜他为师的人,都能绕皇宫一圈了。
答应啊,快答应啊!
清风在心底哀嚎着,怂恿着,只可惜,他不是莫筱苒,她微微摇头,“我不要。”
“咚!”
清风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滑倒,右手下意识想要去抓身旁的着力点,却抓住了小竹的衣襟,她口中一声惊呼,整个人朝前扑去,正好压在清风的胸口。
莫筱苒听到后方传來的声响,挪步过去,定眼一看,随即乐了。
只见清风和小竹双双倒在船舱外的窄小通道处,小竹还趴在他的怀中,而他,则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抵住她的肩头,成女上男下的暧昧姿势。
莫筱苒斜睨了尾随而來的白青洛一眼,调侃道:“你觉得咱们是不是该办场喜事了?诺,就是这两个,看上去很般配对不对?”
白青洛不理会清风哀求的目光,在莫筱苒打趣的视线中,缓缓点头。
嗷,,
清风忍不住在心底一阵哀嚎,什么叫见色忘友?什么叫舍人为己?他的主子居然为了讨好一个女人,将他给推出去了!
清风忍不住在心头泪流满面,这叫个什么事啊?
莫筱苒双手环住肩头,戏谑的笑道:“你们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不想起來的话,我去船舱给你们拿床被子,就在这儿把该办的事都办了吧。”
小竹闻言,面颊如同火烧般霏烫起來,一溜烟从清风的身上窜起,惴惴不安的站在原地,双手还不住的揉搓着身上的衣裳,小脸红得与这天上的晚霞几乎沒什么两样了。
“小姐!你误会了。”她张开就要解释。
“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和他倒在一起?”莫筱苒反问道。
小竹呐呐的点头,“可是……”
“他是不是抱着你,护着你,不让你受伤?”莫筱苒哪里给她解释的机会,咄咄逼人的问道。
“是,但是……”
“你倒地的时候,与他是否有了肌肤之亲?”莫筱苒再度逼问,小竹被逼得连连后退,脚下一打滑,整个人踉跄着,朝身后的护城后栽去,莫筱苒刚要上前抓住她,却看见有人竟比她还要快一步,清风双足在船板上一蹬,身如残影,快如闪电,凌空抱住了小竹摔倒的身子,将她紧紧护在怀中,踏水归來。
莫筱苒收回突兀停在空中的手,轻咳一声,脸上的笑多了几分玩味儿:“这难道还叫沒有私情吗?”
小竹闻言,恼羞成怒的从清风的怀抱中退了出來,脸蛋绯红一片,“小姐!”
她跺跺脚,甚是羞涩的长唤一声。
“行了行了,”莫筱苒急忙止住了她的话,“我和你闹着玩的。”
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快要日落西山,接近晚上了,再不回宫,只怕宫门一关,她就得扣上个夜不归宿的罪名,伸了个懒腰,不舍的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致,“咱们也该回去了,悠闲的日子过得还真快,笼中鸟又要回到牢笼里去咯。”
白青洛眼眸微微眯起,眼底一抹留恋一闪而逝,“走吧,我送你回宫。”手臂一扬,将手中的古琴抛给清风,后者立即小心的接住,唯恐把那琴给摔坏了。
莫筱苒点了点头,又戏谑的看了满脸通红的小竹一眼,长叹道:“春天快到了啊。”
白青洛宠溺的看着她,哪里会听不明白她的意思,这女人,沒见她的丫头都快把头给埋胸口上去了吗?
夜幕下的皇城纸醉金迷,尽显奢华,各家青楼大开,不少喝得醉醺醺的百姓摇晃着身体在大街小巷里穿梭,莫筱苒步行回宫,在距离宫门还有一条街的路程时,与白青洛分道,她可不想让禁卫军看见自己和一个男子并肩同行,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流言來。
“你回去吧,我让清风在暗中护着你。”白青洛停了步子,静静的站在幽径青石路的尽头,目送她的倩影渐行渐远,心底腾升的满足,让他的心,如同被丢进了蜜罐中,一路甜到了心窝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