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福晋,户部李大人的夫人送了帖子过来……”
“福晋,工部陈侍郎的夫人送了帖子过来……”
“福晋,内阁学士王大任的夫人送了帖子过来……”
“福晋……”四福晋无奈的揉揉额头,转脸看年秀月:“这段时间,你帮着我处理一些事情,我实在是太忙了,这些个人,见不见都是个大问题,见多久,见了要说什么,还都得一一衡量,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落下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名声,现在我们太子爷的身份不同,这接人待物上,咱们也不能太丢脸了。可是太热情了,皇上那里也不好交代。”
年秀月点点头:“福晋有什么要让我做的,尽管吩咐就行了。我虽然蠢笨,但在福晋的指点下,也是能为福晋分忧的。只是,我万一要是做错了什么,福晋可千万别骂我。”
四福晋笑着点点头:“放心了,就是看在寿竹和安竹的份儿上,我也不会骂你的。这是咱们府里厨房采买的账本,这段时间,府里的这些个宴请什么的,就都交给你了,你若是忙不过来,就叫了耿氏或者宋氏在身边帮忙。”
“福晋,您招待人的时候,总得有人在身边伺候着,我瞧着耿姐姐说话挺利落的,不如让耿姐姐陪在你身边?宋姐姐这人这是低调,只埋头干事儿,让宋姐姐帮我一些吧。”年秀月想了想说道。
四福晋稍微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好,你说的也行。”让人叫来了宋氏和耿氏,四福晋将话交代了下来:“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可别出了什么岔子,这是咱们太子爷册封太子之后过的第一个中秋节,若是坏了事儿,我可饶不了你们,就是我平日里宽和,太子爷那边也是说不过去的。”
耿氏和宋氏是惊喜大过担忧,她们在后院里憋了这么长时间,虽然心里是没什么想头了,但是不代表就愿意跟个活死人一样活着了,只要有事情做,只要她们还能被需要,她们就很知足了。
“福晋您放心,奴婢就是死都不会给您和太子爷丢脸的。”宋氏连忙说道,耿氏也赶紧跟着点头:“是啊,福晋您就放心吧,奴婢和宋姐姐都不是那种轻狂的,一朝得势,就立马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您就放心吧。”
四福晋笑着点点头,让她们先下去熟悉情况了——耿氏要跟着年秀月管厨房,自然是要下去熟悉菜单,以及弄明白什么菜蔬能买得到,什么菜蔬府里有,别到时候年秀月说要上这个菜,结果府里没有原材料,那才是丢人了。而宋氏,则是要赶紧回去恶补一下材料,弄清楚四福晋重点要接待什么人,对待什么人不用福晋出面,而需要她这个陪客出面的。
等耿氏和宋氏都走了,四福晋才微微叹口气,转头看年秀月:“还有一件事情……”
年秀月瞧着四福晋脸上有些为难,就眨眨眼笑道:“福晋,咱们两个,还用遮遮掩掩的吗?您就说吧,只要我能办到,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给您办了。”
四福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别,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回头太子爷可不要心疼死了?倒霉的不还是我?这事情,其实也不是要让你多难做,只是有些难为你。”
年秀月笑嘻嘻的抱了四福晋的胳膊:“再难为还能难得过福晋您?您这段时间,可是忙的连寿竹都抱怨不能经常看见你了。”
听到这个,四福晋立马笑的十分满足:“没白疼了他,你回头多哄哄他,可别让小孩子觉得咱们疏忽了他。过段时间不忙了,我就将他接过来住段时间。”
年秀月连连点头,四福晋这才接着之前的话说道:“你也知道,现在咱们爷是被册封为太子了,若是不犯错,这皇……咳,当了太子,身份就不一样了,连带着,咱们府里的人,身份也跟着涨了。”
年秀月继续点头,有些莫名其妙的,四福晋又叹了一口气,表情实在是为难。
顿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咱们府里,弘时是长子……”
年秀月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过来了。胤禛没有嫡子,按照继位顺序来说,嫡子优先,接着是长子。以前胤禛是个亲王,那长子的生母怎么样,也没人会关心。
可是,现在胤禛是太子了。太子就是下一任皇上,不出意外,胤禛之后,就是弘时了。若是一个未来帝王的娘亲,就不会被人忽视掉了。
李氏身为太子爷的长子的生母,怎么都不可能是在庄子上住一辈子的。而李氏生育了大格格和弘时,在之前,在胤禛子嗣很单薄的时候,也是不可能被处死的。
所以事情到了现在,就变成了难题——不将李氏接回来,太子府的脸面就要没了。将李氏接回来,怕年秀月心里有疙瘩,毕竟当时李氏是真想将寿竹给害死的。
而且,李氏之前有这个心思,谁也不能保证去庄子上住了几年之后她心里没有积怨,怨恨的越多,怕是寿竹和安竹就越是危险。年秀月更是不会愿意让李氏回来的,现在年秀月的功劳可比李氏高了。
只是年秀月生的孩子再多,就算全部都是阿哥,都比不过一个名头——长子。
“福晋,若是说,我心里一点儿都不恼恨李侧福晋,那是骗你的。”年秀月苦笑了一下,端起茶杯,手指在杯沿上摩挲了两下:“孩子都是亲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平日里也将寿竹当成亲儿子疼的,自是明白我的感受。”
四福晋点点头,叹口气:“我真后悔,当时没有劝王爷赏赐李氏一碗药……”
年秀月摇摇头:“福晋,您不是那种人,您一向是站在大面上看事情的,李氏死了,我的名声怕是也要坏到家了。”刚生了一个儿子,连能不能站得住都还不能确定,就先将长子的生母弄死了,尤其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弘时已经是上了玉牒了,已经是站得住了,是胤禛现存的,唯一能活过六岁的儿子了,说年秀月不是红颜都没人信。年秀月的名声完蛋了,胤禛的名声能好吗?
红颜祸水,先得有个条件——那个男人能被祸了,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是个色胚,被女人捏在手里的。
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捏在手心,那绝对不是好事情,参照对象——隆科多和李四儿。
所以不管是为了寿竹着想,还是为了年秀月着想,最最主要的,是为了雍亲王府着想,四福晋都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
四福晋微微动容,大约是没有想到,看着年秀月天真活泼的,这府里,最了解自己的,却是这个平日里看着有些没心没肺的,年纪轻轻的女孩子。
“福晋,我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李侧福晋确实是不适合住在庄子上了,我瞧着上次进宫,德妃娘娘也是想说这件事情,只是当时看在寿竹和安竹的份儿上,也没明着说。”
年秀月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我也知道,只要咱们太子爷好好的,只要咱们的太子府好好的,我和安竹寿竹才能更好,所以,咱们还是将李侧福晋接回来吧。”
四福晋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了,这还有五天就要过中秋节了,你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将院子里的人好好的打理一遍,两个孩子身边的人,更是要注意些。咱们顾忌着弘时长子的名头,李氏也是能想到这一点儿的,她若是利用了弘时长子的名头,就怕有些糊涂的……”
年秀月笑着点头:“我知道的,福晋这里也要注意些,安竹和寿竹每日里可是有一半的时间在福晋这里呢。”
四福晋也跟着笑了笑:“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另外,武氏也是个不省心的,你也要注意一些。”
年秀月都应了下来,等四福晋嘱咐完了,才领着萱草回了自己的院子。叫来了乌雅嬷嬷,将事情说了一遍:“也不知道李氏这些年长了心眼没有,若是还和以前一样蠢笨,咱们倒是不用放在心上,若是学聪明了,咱们就更要重视一些了。”
乌雅嬷嬷很是不赞同:“侧福晋,您这样想就错了,不管李侧福晋有没有变聪明,她对四阿哥和五阿哥肯定是不怀好意的,咱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松的,四阿哥和五阿哥年纪还小,吃坏一次肚子,或者是晚上冻上半夜,或者是不小心掉进水池子里一次,或者是半路不小心摔一次跤,就是没有性命危险,怕也是会……将来咱们太子爷可是要当皇上的,咱们四阿哥一向聪明,五阿哥也机灵可爱,就是您没有那个心思,李侧福晋也是绝对容不下的。”
年秀月连连点头:“嬷嬷教训的是,是我没想明白,你说的对,咱们得时时刻刻注意着才行。那嬷嬷,从现在起,您就跟在四阿哥身边,锦葵跟在五阿哥身边,你们一定要时时注意才行。”
锦葵嫁人之后,就进了府里给年秀月当了管事嬷嬷。
乌雅嬷嬷一脸坚定,很是认真的点头:“您放心,老奴必定不负所托。只是,侧福晋,老奴年纪也有些大了,您看着,是不是再找个人帮帮老奴?”
“就萱草吧,将萱草放在四阿哥身边,鸢尾放在五阿哥身边。”年秀月想了想说道:“四阿哥年纪也不小了,身边也能配丫鬟了,明儿我和福晋说一声,顺便将五阿哥身边的人也配上,不光是丫鬟,还有小太监,都一次性配齐了。”
“这个时间怕是不够吧,眼瞅着李侧福晋就要回来了。”乌雅嬷嬷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年秀月摆摆手:“不是要马上配齐,只是和福晋说一声该留意了,先将两个大丫鬟给配齐了。我这边出两个,福晋那边出两个,小丫鬟和小太监都先慢慢找着,有合适的就留下来。”
乌雅嬷嬷恍然大悟,过了一会儿又反应过来了:“可是萱草和鸢尾配给四阿哥和五阿哥了,您身边不就要少两个大丫鬟了吗?”
“从下面提拔两个上来。”年秀月笑着说道,看了看乌雅嬷嬷:“乌雅嬷嬷帮我瞧瞧,下面那四个小丫鬟,哪个比较能干些?最要紧的是忠心。”
“我瞧着五福和六喜就不错,这名字也吉祥。”乌雅嬷嬷当即笑道,年秀月想了想点头:“回头我看看,先将她们叫进屋里伺候着,过两三天再决定。”
乌雅嬷嬷也应了,看时候不早了,就让人摆了午膳。到了下午,乌雅嬷嬷将提拔丫鬟的事情说了出来,五福六喜,七祥八安都很是兴奋,一个个殷勤的不得了。
若是平日里,年秀月必定会多拖几天的,不光是要看忠心,还得看和自己脾性合不合得来。就比如说自己想找个人说说话,但是身边的丫鬟却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那样的丫鬟虽然忠心可靠,却也让人十分无奈。
只是,眼下忙得很,年秀月就只能在匆忙中选了五服和六喜。
和四福晋说了给寿竹和安竹配备丫鬟的事情,四福晋当即就选中了她身边的溪客和碧环,两个人都是那种很沉稳的,比芙蕖的八面玲珑和菡萏的机灵爽快相比,更适合跟在小孩子身边。
小太监这方面,得让胤禛从内务府选,若是没有意外,这贴身的小太监是要跟在两位阿哥身边一辈子的,是一定要慎之再慎的,四福晋和年秀月都没那个本事去内务府打探情况,只好让胤禛亲自出马了。
“明儿是要招待太子爷的一众兄弟们,三阿哥那边估计不太好办。”年秀月说道,伸手拿了一张纸,写了几道菜:“我记得,三福晋最是喜欢这道菜,你让厨房务必准备好,还有五福晋七福晋,她们两个坐在一起,一张桌子六个人,总共得有,唔,还有一些侄子媳妇,至少得八桌了,你让厨房准备十桌的菜。”
宋氏连连点头,有些不清楚的,就再问一次,年秀月也很是细心,将各种注意事项都标注出来:“九福晋不能吃辣的,十福晋不能吃海鲜,十二福晋喜欢吃甜的……”
“年侧福晋,这个三侧福晋貌似喜欢吃辣的。”宋氏提醒道,年氏拍拍脑门:“我都忙忘了,多谢你提醒了,那就将这道菜给换了,一个桌子上十二道热菜,六道凉菜,四道拼盘,六碗热汤,之前要准备十二样点心,十二样干果。”
“我记得咱们府上刚刚买了栗子,不如做了栗子糕?”看年秀月写了一遍,还少了几样,宋氏再次在一边提醒,年秀月连忙添上。
两个人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才算是将明天的菜单给拟好。
宋氏去了厨房,要吩咐采买,要准备值班的婆子,要安排上菜和撤盘子的人手,要选去库房里挑选容器的丫鬟,她也是很忙很忙的。
“福晋,明儿就只是这些人吧?”年秀月又赶到正院,再次确认到,四福晋点了点头:“嗯,是这么些,不过八福晋不能来了,将八福晋的位置给空下吧。”
年秀月点头,四福晋又说道:“后天和大后天的人也已经定下来了,大后天就是之前咱们爷的门人,这个倒是不用太紧张了,后天有一些朝堂上的官员,还有几位尚书家的夫人,这是我让人打探来的她们的喜好,你看着安排。”
年秀月一头倒在软榻上:“连着三天了,大后天之后,还有人吗?”
“肯定有啊。”四福晋笑着看她:“还有那些外官呢,就是他们自己不过来,女眷不过来,也会打发了婆子什么的过来请安问好的,毕竟咱们王爷是头一年当太子,他们怎么也得派人来摸摸太子爷的脾气。”
“咱们府上这么热闹,那边……”年秀月伸出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四福晋摇头:“别担心,太子爷会处理好的,前天他就进宫说了这事情,皇上让他只管收下。”
年秀月微微挑眉,四福晋也不多说,只换了话题:“今儿李氏就要到府了,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说到李氏,年秀月就有些不高兴:“难不成要开大门放礼炮来迎接她?她之前又是犯了错被送到庄子上的,咱们就算是欢迎她,也不能大张旗鼓啊,要不然,咱们王府就太……”年秀月咳了一声,四福晋笑着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年秀月才接着说道:“我让人开了偏门,让她从偏门进就好了。她住的院子,都已经派人打扫好了,连丫鬟婆子都安排妥当了,这已经够给她面子了,若是有人想去迎接,就自己去二门那里等着好了。”
这府里,谁瞧不出四福晋和年秀月不待见李氏?谁会傻不啦叽的主动去迎接?就是弘时,这会儿还在宫里念书呢。
正说着话,就见菡萏从外面进来,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年秀月的脸色,才给四福晋行礼,低声说道:“门口的婆子来报,李侧福晋已经进了太子府了。”
四福晋去看年秀月,年秀月撇撇嘴,起身说道:“福晋,我去瞧瞧,您身份尊贵,一个侧福晋而已,您也不用给她面子。”
“你这人,说话都不过过脑子,她是侧福晋,你也是侧福晋,没得骂她的时候将自己也给绕进去。”四福晋笑着说道,又摆摆手:“你去吧,我今儿身子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你顺便告诉李侧福晋,咱们府上从今儿到三天后,都是忙的很,让李侧福晋没事儿别出院子,我这里也不用她过来请安。”
年秀月笑嘻嘻的点头,拎着裙子给四福晋行了个礼,她也知道,四福晋这是在给她面子。她和李氏,都是侧福晋,但是现在,她是奉了福晋的命令去警告李氏,而李氏只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谁高谁低,一眼就能看明白了。
“去吧去吧。”四福晋笑着摆摆手,年秀月这才起身,带着菡萏一起往李氏的院子。要传的是四福晋的命令,所以带着菡萏,代表的就是一种态度。
李氏住的院子叫海棠园,之前李氏被送到庄子上,这院子就被封了起来,每日里也就两个粗使婆子进来随意打扫一下卫生。所以看着,颇有些破旧的感觉。
前两日,年秀月特意让人打扫了一遍,这会儿虽然是好多了,却也不能和之前的院子相比了。
李氏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年秀月就进门了:“李姐姐终于回来了,原本我还想着过去迎接一下李姐姐的,只是这两天府里很忙,事情多,我也抽不出身,这才怠慢了李姐姐,还请李姐姐见谅。”
李氏笑着摇摇头:“今儿就是中秋节了,晚上还要参加宫宴,明儿又要招待客人,我也知道,福晋和年妹妹必定忙的很,年妹妹这会儿能抽出时间过来看我,我已经是很知足了。”
年秀月微微挑眉,自己那么挤兑她,她竟然还能神色平静,果然是长了智商?
“李姐姐这院子,是我让人打扫的,我也不知道李姐姐平日里喜欢用什么东西,就按照之前这院子里的摆设重新布置了一下,若是缺了什么,或者是李姐姐喜欢别的,就让人和我说一声,我马上让人换了。”
年秀月环顾了一下屋子,笑着说道,李氏摇了摇头:“年妹妹的眼光一向好,我瞧着,这院子倒是比之前的更精致了些,我还要多谢年妹妹呢,劳年妹妹累一场了。”
“李姐姐客气了,咱们总归是一家人。”年秀月笑着说道:“你这院子布置好了,咱们王府也有面子。李姐姐,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
将四福晋的意思传达完毕,年秀月笑道:“李姐姐刚回来,想必是十分劳累的,我就不耽误李姐姐休息了。对了,现在厨房的事情是我管着的,李姐姐午膳想必是还没用的吧?等会儿李姐姐派了身边的人直接到大厨房去领就行了。日后李姐姐想吃什么东西,也只管派人过去吩咐。我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李姐姐了,这就告辞了。”
李氏点了点头,让小丫鬟将年秀月送到了门口。这才转身打量自己的院子,时隔两年,她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