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酒楼后面的那条街,倒是没有那么喧哗,之前胤禛带着她们进酒楼,走的就是这条街,然后直接从后门进去的。这会儿十三带她们出去,也是走的后门。马车什么的,也还在街边停着。
这后面的街道,因着是前面店铺的后门,所以也不是很宽,往日里是很清静的,除了店铺的掌柜和伙计,基本上也就没什么人在这边走动了。
可是这会儿不一样,前面起火了,各个铺子里的人就要往这后面涌了。
幸好马车边守着有侍卫,硬是隔出来一些空隙,让四福晋她们能登上马车。四福晋一手紧紧抱着寿竹,一手拉着年秀月,沉声吩咐道:“走前面宣武门街,你,去九门提督巡城司报信。”
随手指派了一个侍卫,十三也在一边点头应道:“快去吧,还有你们几个,去前面保护着王爷,万不能让王爷有什么差池。”
一边说,一边示意那马车夫赶紧赶车离开。十三福晋也领着秀珍和弘暾坐上了马车,见旁边瓜尔佳氏还是抱着十三的胳膊不放,就皱眉说道:“瓜尔佳氏,你再不上来,就自己留在这里吧,爷还有事情做,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着!”
瓜尔佳氏眼中闪过怨怼,哭的可怜巴巴的:“爷,奴婢,奴婢实在是怕……这火会不会烧到这里?”
十三皱眉,脸上也有几分不耐:“你赶紧上车吧,你若是不愿意走,那等会儿就回酒楼里面等着,秀敏,上车!”
秀敏格格赶紧应了一声,伸手让十三福晋将她拉上了马车。瓜尔佳氏看了看马车,又看十三,十三索性不理她,翻身上马,领着侍卫们就打算先将四福晋她们送出去。
瓜尔佳氏咬咬牙,生怕十三真的将她留下,赶忙也跟着上了马车,等瞧见坐在马车里的十三福晋一脸嘲讽,脸色顿时就变了变,只是,这事情她办的确实不怎么漂亮,只哼了哼,却也没敢说什么。
原先十三还想着,这一条街比较僻静,就算是逃出来的人多,也不会有什么妨碍的,可是等到了街口,他就惊住了,街口堵的全部都是人,抬头看过去,密密麻麻的,想要将马车驾过去,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这会儿掉头,或许是有些来不及了,前面那条街上的喧哗声越来越大,他们这边甚至能听见喊的是什么。再掉头回去,又要耽误时间,而且这狭小的街道,根本就不好转头,后面可是还跟着不少马车呢。除非是那头的人先转回去,否则,他们这边,就没办法先转。
“十三弟,你刚才可看见两边有什么坚固的建筑?”四福晋忽然问道,十三赶忙转过来,在车窗边低声应道:“这条街的建筑都还是比较结实的,只是,就是不知道那火势会有多大,若是太大的话,就是房子结实也没用,一会儿怕是就要烧到这边来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出去才行。”
“对面的铺子也是后门在这条街的,咱们穿过去,是不是就能到另一条街了?”四福晋继续问道,十三摇摇头:“四嫂,对面并非是铺子,而是民宅。”
“咱们不如到民宅里面躲躲?”四福晋又问道,十三有些迟疑,刚才他就瞧见,后面已经有不少人在敲门了,只是不管怎么敲,都没人开门。
与其浪费时间敲门,还不如赶紧往前走,尽量早些走到街口,还能有一条生路。并且,这民宅,到底是距离着火的那条街很近,万一火势蔓延过来,这民宅也是跑不掉的。到时候,他们可就不一定能再找到机会出来了。
所以,刚才他才没有停下来,只是这会儿,形势有些不一样了,前面出不来,后面没办法走,目前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上去敲门了。
想着,十三就给他身边带着的小太监摆了摆手,那小太监倒是个机灵的,立马上前敲门了。只是,和之前那些碰壁的人一样,同样是没人搭理。
正月十五花灯节,一般家里有点儿空闲的,都会上街去看灯。尤其是这条街距离大街还很近,十户人家里面就有八户是没有人的。
不到关键时候,胤祥也不想硬闯,这街上的人太多,若是大家都有学有样的,那百姓家里岂不是遭了秧?若是只有他带着侍卫,他早就下令往前闯了。
可是,马车上还有妇人孩子,尤其是还有年氏这么一个孕妇。他家四哥的子嗣本来就十分艰难,好不容易年氏怀上一个,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四哥还不得伤心死?
正是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就听前面有人喊道:“可是十三弟?”
胤祥迅速抬头,就见胤禟和胤誐正站在一辆马车上冲他招手。胤祥赶紧抱拳:“九哥,十哥,我们出不去了,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胤禟看了看胤祥身后的马车,微微皱眉:“我瞧着后面也堵着,这会儿估计是没办法掉头了,你且呆在原地别动。”
“这怎么行,万一火势蔓延……”十三赶紧摇头,胤禟挑眉:“车里是你福晋和你家小阿哥?”
年秀月在里面听着十三和胤禟说话,感觉马车里颇为憋闷,这会儿想必是火势已经蔓延开了,要不然,车子里也不会这么的闷热。
“福晋,您看这样行不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年秀月低声问道:“让人到民宅里面打水,到前面去救火,事了之后,咱们挨家挨户赔钱,一家十两银子或者二十两银子。参与救火的,到十三弟那儿报个名字,回头也能去雍亲王府领赏。”
四福晋有些犹豫:“就怕人乱起来,冲撞了你……”
“福晋,我岂是那胆小的?再说,你要是不放心,咱们选了一户人家,让侍卫们守着,咱们就在里面等着。”年秀月说道,四福晋想了一会儿,也只能无奈点头,没办法,出不来就是出不来,他们总不能杀出一条血路吧?
掀开窗帘,低声喊了十三,四福晋这样那样交代了一番:“只是,也要防止别人冒领才是。”
十三惊愕了一会儿,连连点头:“四嫂放心,若是只有我在,那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这会儿有九哥和十哥帮忙,这个方法就很好了。”
说着,就大声的冲胤禟和胤誐喊了两句,周围有听见他喊话的,就有些蠢蠢欲动。
胤禟看了一眼十三,似笑非笑:“你就相信我不会坑你?”
“九哥坑我也行啊,咱们亲兄弟,银子落你口袋我也情愿,九哥你就快说你答应不答应吧,再不答应,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前面那条街,整条街都是花灯,各家铺子还搭了木架子,今晚上还有风,那火一起,根本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灭掉的。若是再拖延一会儿,指不定就要连铺子什么的都要烧掉了。
胤誐伸手使劲拍了胤禟一下:“九哥,你不答应我都要答应了,咱们可都是……这些事情,总是要出面的,你打算让老十三自己独占了美名啊?”
胤禟嗤笑了一声,立即扬声将十三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但凡是参与救火的,都到我面前晃一圈,我记下你们每个人拎的桶输,一桶水五十个铜板!”
胤誐也喊道:“都别挤,慢慢来,要是让爷发现谁在里面捣乱,爷抽死你们!”
胤禟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的,要不然,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掌握好几门外语。连老爷子都赞过,若非胤禟非得跑去做生意,指不定就要被老爷子付以重任了。
只可惜,很早之前,皇太后选中了五阿哥。
胤祥的责任就是保护妇人孩子,所以,这会儿见胤禟和胤誐能控制住场面,就立马让侍卫开了一家门,将两辆马车给赶了进去,随后就让侍卫在院子里守着。
“别下车。”看年秀月想下车,四福晋连忙阻止她:“万一等会儿这里不能呆了,咱们也不用来回麻烦了,你若是嫌马车里热的慌,就掀开车帘。”
旁边萱草赶忙将窗帘给掀开一些,之前忙着逃跑,十三硬是将各人身边的丫鬟也给塞到马车里来了。幸好之前胤禛是想着要一家人出去玩,要轻车简从,所以这会儿马车里除了四福晋和寿竹,还有年秀月本人,就只多了菡萏和萱草,要不然,连坐都没地方做。
十三福晋那马车里,估计众人这会儿都是憋着呢。
“额娘,怎么了?”寿竹忽然奶声奶气的问道,四福晋愣了一下,伸手揉揉他脑袋:“外面着火了,咱们不能出去,先在这里躲着,等火灭了,才能出来。”
寿竹有些懵懂,四福晋颠了颠他:“额娘给你讲故事?”
这个喜欢,寿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好,额娘讲故事。”马车里的小桌子下面,摆放着食盒,里面装着一些点心。菡萏将那食盒拽出来,拿了点心摆上,寿竹抓一个分给四福晋,又抓一个分给年秀月。连菡萏和萱草都没有落下,年秀月笑嘻嘻的亲了他一下,赞扬两句,寿竹就靠在四福晋身边开始专心听故事了。
担心外面的火势,年秀月也静不下心,时不时的就要往外面看看。十三骑着马守在院子门口,外面时不时的传来胤禟的声音:“从这边走,你那一桶水太少了,若是下次还这么少,我就给你算半桶!”
胤誐的大嗓门也没停着:“哎,我说你们干嘛非得挤在那一个地方?多跑几步能死吗?赶紧的,往这边,谁再走那边小心我抽你!告诉你们,以爷的身份,就是这会儿将你们打死在这里,也没人能为你们出头,你们最好还是听话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少,空气里的燥热也慢慢的降了下去。年秀月有些惊喜,四福晋早已掀开窗帘喊了十三过来问话:“前面的火可是已经控制住了?”
“四嫂别担心,不仅是已经控制住了,这会儿已经差不多熄灭了,我一会儿派人去找找四哥。”十三连忙说道,四福晋点点头:“嗯,你四哥那性子,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你这会儿就去找他吧,这里有侍卫,又有九弟和十弟守着,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十三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大灾难面前,他们都是兄弟,都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但是灾难过了,就该考虑别的事情了。八哥胤禩虽然是已经绝了希望,但是老十四那里……
四哥这人优势明显,简直可以说是完美无缺了,可就是在子嗣方面有些不太妥当。若是九哥和十哥想要做点儿什么,怕是四哥以后的路就不会那么顺了。
四福晋见他迟疑,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了,笑着说道:“你且放心去找你四哥吧,这里这么多的人,又有你福晋在这里给我们作伴,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胤禟和胤誐再怎么想将胤禛给弄下台,也不可能那么丧心病狂的在众人面前动手的。只要有人寸步不离,他们就是有那个想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一个完美计划的。
十三也立马就明白过来了,赶忙和周围的侍卫们吩咐了一声,翻身下马,大步往对面走去。
很快胤禟和胤誐就过来了,十三福晋率先上去行礼,四福晋也下了马车:“你们小四嫂之前受了惊吓,这会儿也没办法挪动,还请九弟和十弟别见怪。”
“小四嫂既然是受了惊吓,还是得赶紧回府找个太医瞧瞧才是,四哥和十三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要不然,我先送你们回去?”十阿哥皱眉说道,年秀月有了身子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过年那会儿,在宫宴上,皇太后还特意嘱咐了年秀月一些注意事项,十阿哥他们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怎么敢劳烦十弟?”四福晋笑着说道,摆了摆手:“她也是忧心你们四哥,这会儿就是让她先走她都不会答应的,十弟也并不用太担心了,我随身带着药丸呢,刚才让她吃了一颗,已经缓和了一些,只是,这会儿怕是不能出来见两位弟弟了。”
九阿哥哼哼了一声,十阿哥憨笑着挠挠头:“小四嫂不出来也行,我们就给小四嫂在外面行个礼就可以了,九门提督那边已经带人过来清理街道了,估计一会儿四哥就回来了。”
四福晋正要说话,就听胤禟阴阳怪气的说道:“四嫂,刚才十三弟说的那些赏银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是十三弟负责还是四哥负责?”
“九弟只要说用多少银子就行了,回头我会派人将银子给你送过去的。”四福晋笑着说道,胤禟眼里闪过惊讶:“四嫂不用和四哥商量一下?我估计了一下,这一条街,少说也有五十家,另外救火的,得有五百两银子,加起来,可就一千两了。”
四福晋笑着点点头:“不用和他商量,你四哥若是知道这事情,也只有点头同意的,回头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是送到你手上还是九弟妹手上?”
胤禟正想说送到自己那里,见四福晋面带笑容,话到了嘴边,又哼了一声:“就送到你九弟妹那里吧,不过一千两银子,就当是我给她的零花钱。”
四福晋笑着点了点头,那边十三福晋和十三侧福晋也带着孩子们过来见了礼。一院子的妇孺,胤禟胤誐也不好直接告辞,索性让人搬了椅子就在院子里等着。
地方简陋,再加上胤禛情况不明,四福晋也没心情和他们一直聊天,所以,院子里安静的很,外面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众人也都听的分明。
四福晋猛的就站了起来,往外迎了两步,果然是十三扶着胤禛进来了。四福晋脸色就变了变:“你受伤了?”
胤禛摇摇头,脸上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并无大碍,不用担心。”说着,转头看胤禟和胤誐:“九弟,十弟,估计这会儿你们还不能回去?”
胤禟立马就皱眉了:“四哥,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场火灾还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是打算进宫向汗阿玛告状吗?”
胤禛摇摇头:“不是,这次的火灾,我觉得,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
十三赶忙问道:“四哥,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啊,要是有人故意放火,他的目的是什么?而且,刚才九哥十哥,还有我,在外面喊了那么半天,若是有心人,必定是知道我们的长相的,那么就不可能是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发生啊。”
胤禛抿了抿唇:“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我刚才在前面组织救火的时候,发现有些地方,是有人故意放火的,本来那火势是不会蔓延的那么快的,可是几乎是瞬间,一条街都烧了起来,百姓越发慌张,左突右闯的,砸了不少铺子,这条街上所有的铺子,两边加起来大约有一百多家,几乎全部被烧光了。”
胤禟有些不耐烦:“你叫我和胤誐留下来有什么事情?”
“你进宫和汗阿玛说一下这次的事情,胤誐留下来调查这次的火灾缘由,十三留下来赈灾,先安抚了百姓。”胤禛立马说道,胤禟冷笑了一声:“收买民心的事情就给了老十三?”
胤禛立马改口:“那你留下来赈灾,让十三进宫和汗阿玛回禀。”
胤禟顿时结舌,张着嘴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胤誐拽了拽他,又对胤禛笑道:“四哥,就让九哥进宫和汗阿玛说这件事情吧,老十三为人爽朗,和九门提督的人也有认识的,留下来赈灾是最合适了。”
胤禛看胤禟,胤禟撇了撇嘴:“我进宫吧,这会儿汗阿玛指不定已经歇下了,宫门都已经落钥了,十三进去也不方便。”
十三的额娘早已经过世,这会儿十三进宫确实是不太方便的,而胤禟,则是可以先找了宜妃,然后让宜妃派人去通知康熙。
胤禛点了点头,胤誐又憨笑了一下:“四哥,那你要做什么?”
胤禛绷着一张脸指了指马车:“送十三弟妹回府,再送福晋回去。”
胤誐和胤禟都有些傻眼,他们还以为胤禛自己是要去做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所以才将他们三个的任务先给安排了呢,没想到……这个四哥真是以前那个工作狂吗?该不会是别人假扮的吧?
“咳,那个,四哥受了些伤,回去也正好叫了太医过去包扎一下。”十三赶忙说道,胤禟和胤誐半信半疑的点点头,胤禛也不说话,只点点头,就对四福晋说到:“上车,我送你们回去,寿竹怎么样了?没有被吓到吧?年氏呢?”
四福晋压低声音说道:“寿竹年纪小,又一直在马车里,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没有受惊吓,倒是年妹妹,像是有些被吓住了,等回去了,王爷可得好好安抚一下年妹妹,可别让她动了胎气。”
胤禛严肃着一张脸点点头,翻身上马,又看十三福晋:“十三弟妹,你们的马车若是太挤了,就分开坐,外面还有一辆马车,我送你们回去。”
十三福晋转头去看胤祥,胤祥点了点头:“孩子们年纪小,回去之后要记得安抚他们一下,让人熬了安神汤,你也喝两碗。”
十三福晋笑着点了点头,让丫鬟们转移到另外一辆马车上。
胤禛在马上冲胤禟他们抱抱拳,然后就跟在三辆马车后面出去了。
胤誐挠挠脑袋:“我怎么觉得四哥有点儿不对劲呢?他平日里,是不是很宠爱那个年氏啊?以前一有什么事情,四哥都是先办事儿的,现在倒好了,先忙着安抚女眷。”
十三白他一眼:“那是因为小四嫂怀孕了,再说了,四哥不是挺尊重四嫂的吗?你就别瞎猜了,四哥交代的事情,我们还是赶紧做吧,你也知道四哥的性子,要是出了差错,回头等他念叨死你吧。”
胤誐立马缩了缩脖子,火急火燎的往外走:“那我可得去办事儿了,回头被四哥跟训儿子一样斥责可要丢大脸了,九哥,你还不赶紧进宫?”
胤禟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哼了一声,也翻身上马,心里颇有些郁闷,自己怎么就答应下来了呢?明明老四吩咐任务的时候,自己就应该说没空啊,回家睡觉多好啊,非得半夜三更去触老爷子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