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星期五下班时间已到,连续紧张工作了一周,好不容易迎来周末,同事陆续离去,不到半个钟头,办公区空落落,剩下寥寥几个人,都埋头专注干事。Jenny从洗手间回来,一扇紧闭大门前停了停,视线定定看着那扇门,像是穿透门板,看见了里面。
上司又忘了时间,她也照例决定等一会儿再走,反正还有整个周末休息,早早回去也无事。这大半年下来,她已经习惯了比别人晚下班,起初是不好意思先走,老板还没走,早早离去似乎太不爱岗敬业。然而,有意加班不知何时成了生活一部分,到如今,她不觉得是加班,只是怡然自得地留下,然后下意识不让里头人发觉,很多时候他离开之前静悄悄离去。反倒偶尔准时下班,走出写字楼,会涌来一阵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其实,留下也没什么事,秘书室里也只剩下她一人了。她整理了这周工作记录,为下周工作做计划。男朋友打来电话,她才记起来两个人晚餐之约。
Jenny懊恼自己疏忽大意,有点心虚,嗫嚅说:“我还有点工作没弄完,老板还没走……”
一声嘲讽笑打断了她话:“你是秘书,又不是卖身!”
Jenny被这句伤人至极话气得说不出来话了。他们原本是大学同学,大三一起。认识八年,相恋五年,连传说中七年之痒都走过去了。虽然近这一年多两个人关系再也没有当初简单和惬意,也时有争吵,两个人都下意识地维持冷静,保持距离,她还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难听话。她知道自己有错,不该忘记和他约会,可是忘了就是忘了,她不是有意,他凭什么这样侮辱人。
“到底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我给你后一次机会,半个钟头后我看不到你,我们就分手!”丢下掷地有声后通牒,那个男人挂断了电话。
Jenny眼泪眼眶打转,心底后那丝愧疚也伴着耳边嘟嘟声音消失而去,只有委屈和愤怒。她抬头硬生生逼回去了眼泪,半晌后,起身走到那扇门前敲了敲门,听到一声熟悉“请进”后,推门而入。
姚季恒抬头看见她,才记起来看一眼时间,然后无奈地笑了一下:“Jenny,我说过了,你不用管我,如果没有紧急工作,按时上下班就行。”
Jenny微笑:“我不是等你,只是不知道回去干什么。”
姚季恒默然,这句话何尝不是他写照。
Jenny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来,如果抓紧时间,半个钟头也许够她赶去餐厅,可是刚刚就是想也没想就敲门了。现就这样站自己熟悉写字台前,像很多次站这里一样。无论何时,只要她站这里,他就对面写字台前,像一座安稳大山,矗立眼前。飘浮和茫然远去,她有一种脚踏实地安定。
顿了顿,她问:“姚先生,现是下班时间,我能问你一些私人问题吗?”
“当然可以。”
Jenny看着他脸上和煦笑,不觉问出口:“姚先生,什么是爱?”
姚季恒怔楞。
“我男朋友要和我分手,因为我忘了和他约会。现想想,我也许是下意识不想见他,所以才能忘了和他约好了一起吃饭吧。我和他认识八年了,多么奇怪,现我却不想见他,是不是所有爱情到了后只剩下平淡或者疲惫?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如果爱他,我怎么会不想见他,可是不爱,我当初又怎么会和他一起,曾经我也很期待和他见面。”
Jenny怅然而失落地说出这些话,似乎卸下了重担,慢慢平静了下来,等他答话。她不是没有亲密同性朋友,这样事大概不方便对男上司说,尤其还是级别相差如天壤之别顶头上司。她一股意念驱使下,问出那个关于爱问题,然后冲动和勇气还没有远离她时,也一口气说完接下来话,把自己心彻彻底底敞开他面前。可是她却知道,她身边所有人,只有他能够回答。他也不会敷衍她,一定会认真地对待她问题。
隔了一会儿,姚季恒说:“Jenny,爱是没有办法定义,也不能简单定义。爱和一起是完完全全两回事。我们一生中会遇见很多人,不同年龄阶段,也会因为很多原因而和一个人一起。人都害怕孤独,生命也有终点,所以我们需要伴侣。但爱一个人,是和一切无关,爱就是爱。有了那个人,你会知道孤独不可怕,死亡不可怕,生命是完整。”
Jenny看着他手指上那枚自戴上后从未取下戒指,再次冲动地问出:“那你遇见了那样一个人吗?”
姚季恒低头看手指,清晰地答:“是。”
这世上很多爱情浅薄而浮华,来来去去,聚散无常。Jenny不知道,有生之年,她会不会也遇见那样一个人。逝去八年岁月一瞬间划过她心头,连同远去如飞韶华,她空落寂然里,怔怔地站立。
Jenny做下决定,而曾经被岁月带走东西,勇敢和坚定面前,似又悄然而归。离开之前,她不放心地说:“姚先生,晚餐总是吃得太晚对身体不好,你也早点下班吧。”
姚季恒却不知道去哪儿吃晚餐。Jenny走后,他怔怔坐了半晌,斜阳透过身后落地玻璃窗投射进来,他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暗黄色光影,如同过去时光剪影,无数画面纷至杳来,带他进入了一个旧梦,既甜蜜又怅惘。
夕阳余晖里,他打开底层一个锁上抽屉,拿出一本相册,翻开第一张,是那张萋萋穿着红裙对他举杯而笑照片。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习惯了想她时候,看着她,虽然只是照片和一小段拍给婚礼用视频。这是她留给他画面。他把他们所有画面收集起来,从宴会厅初见,波士顿期间点点滴滴,到长城上婚纱,一路溯流而归,仿佛那些日子就眼前,从未远去。无论是家里还是办公室,甚至是手机上,他都随时随地能够看见她,她也一直他身边。
关于孤独,他对Jenny并未说完整。有了那个人孤独确不可怕,因为其他任何人都不是她。然而,有了那个人也会带来深重孤独,相思蚀骨,岁月悠长。
直到暮色渐起,华灯初上,他才合上相册,仍旧锁抽屉里。
他到老地方去吃饭。星期五晚上,似乎到处都是人,正是晚饭时候,他没有提前订位,等了一会儿才大厅得到一个桌位。人声嚷嚷,空气里都是熟悉食物气味,缭绕不去。落座后,他不知不觉点了一盆毛血旺、一盆水煮鱼,一份麻辣香锅。写单服务员看了他一眼,再次确认:“先生,您一个人?”
姚季恒点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点菜分量不少,确太夸张了。这似乎也是萋萋恶习,每回来了由着性子点菜,红油油堆满桌子。他不是浪费食物人,看不惯她做派,了解她饭量后,也不止一回煞风景阻止过她光点不吃。然而,等到三大盆菜上桌后,他看着满满一桌红油油菜,忽然就明白了萋萋点菜心情。她也许只是习惯了用菜填满餐桌,就像她喜欢一个人躲着喝酒一样。
桌子上菜还氤氲着热气,如此真实又世俗烟火气息,这多像一家人晚餐。
姚季恒心底百味杂陈,胃口却好了起来,一面吃,一面禁不住想,她或许现也是一个人吃饭,还照例恶习难改点了一大堆菜。想到这里,又气不打一处来――活该,她要是不走,他就能陪她吃饭了……
想得太专注,心不焉地吃了一口辣椒,被呛得连连咳嗽,引得四围几张餐桌人频频观望。他连喝了一大杯水,好不容易冲淡了一点嘴里火急火燎辣味,连忙起身去洗手间。
餐厅满座,洗手间也不空荡,他打开隔间门走出来时,门口等着一个小男孩,一眼望去,面容皎洁,煞是可爱。姚季恒不好意思让一个小孩等自己,连忙帮他扶着门。
小男孩走过来,却不急着踏进隔间,反而看着他手,浓黑眉毛隐隐皱起:“叔叔,我自己会上洗手间!”
姚季恒只觉得这话奶声奶气,可爱透顶,忍不住笑:“我知道,那你今年几岁了?”
小男孩仰起头瞥了他一眼,脆生生答:“四岁!”
姚季恒一震,定定看着面前这眉目朗朗小男孩。
小男孩不满声音传来:“叔叔,你可以松手了。”
姚季恒呐呐地松手了,隔间门他面前一本正经地“咔嗒”一声关上。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解释一下,其实我一直纠结着写,这两周很慢,是觉得第二卷收尾写得太糟糕了。原本构思大纲,萋萋走后,那个收尾有一两万字,有个情节高氵朝。后来我写了几稿没写好,脑子稀里糊涂,索性咔嚓了。于是重调整了一下大纲,从姚季恒角度一段心理描写一了百了。过后,我回顾了一遍整个故事,还是觉得太空洞了,简直偷工减料,惨不忍睹。暂时决定,边写第三卷,边改第二卷那个收尾。改好后,我就统一贴第二卷后一章里,肯定比原来长。到时候,会通知,已经买过V可以直接去重看下。暂时就这样吧,我就怕回头改文你们看得很混乱。
Ps,其实连载很不适合我,我不想给大家看到不成熟文字,那样还不如不看。看来下回我开坑前不止要存稿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