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那妇人瞪着风里希眼神实太过惊悚,前来吊唁众人不觉都愣了愣,一时堂上无人说话,落针可闻。风里希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先不说这猫妖气泽她不熟,便说天底下与她有深仇大恨,从天神到人到妖魔,她实是想不出哪个还活着。
难不成自己近日熟睡中偷偷出去砍杀了人家亲爹娘?可这猫妖亲爹娘要么早已不,要么也是猫妖,自己神力失,怎么打得过人家?
她想了一会,觉得近想不明白事着实太多,索性将这件先放一放,回去从头再好好想想。
那厢糜竺见她不说话,看向那刘夫人眼神就有些阴霾。他向刘备行去。众将本与这位客居小沛刘玄德不太熟,只年前曹操借口报仇二次攻打徐州时,刘备以本部千余人从田楷来救之,结果正赶上张邈、陈宫叛迎吕布,导致曹操不得不撤兵回救,这才留了徐州一个暂时太平。
徐州太平了,刘备虽未有用武之地,陶公一高兴,还是表刘备为豫州刺史,使屯于小沛。
所以说刘备徐州众将眼中,还是个外人,此时地位与势力徐州盘根错节糜竺,实不可同日而语,便是刘夫人身为正室,这么不管不顾地仇视糜竺小妾,也是非常需要胆量。
只是有胆量刘夫人还没有得到一句“女中豪杰”称赞,却先给自己夫君招来了不小敌视。
刘夫人身侧男子见糜竺等人向他行来,众人面上都有些不善,他却丝毫不乱,只规规矩矩朝众人行了一礼,才对着那较年老将领恭敬道:“北海公。”又对着糜竺行了一拱手:“子仲贤弟。”之后才与剩下将领一一行礼,好似适才事完全没有发生过。
风里希见此人面容端正,行止得体,便是身侧伴了一个随时用目光向四周射仇恨之眼刀女人也丝毫不见尴尬。
她瞧了一会,才听糜竺道:“玄德兄似有家事身,尔等便不打扰了。”说罢带着众人便走,留刘备原地“处理家事”。
便是风里希这种人情世故上不太灵光,也隐隐觉得糜竺这是孤立此人。
却听那厢刘备道:“贱内素来敬佩陶公,常与备道‘尔当效陶公’。昨日听得陶公薨了,一时心中悲恸,夜不能寝,今晨醒来便有些神思恍惚,让各位见笑了。”
众人听了这话,又瞧了瞧刘夫人,也确实挺神思恍惚,面上才缓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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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希随着糜竺与徐州大小各官员都叙了一会话,才被“恩准”下去歇着。她被引至一间偏房,才坐下便觉得又有些困,刚要合眼,就感到一阵阴冷寒气升了起来,一时间房内笼了一层厚厚死气。
风里希看着死气中渐渐出现人影,觉得这个午觉怕是又没指望了。
一个年约六旬老者跪地上,恭敬却不矢气度地唤了声“娘娘”。
风里希揉揉额头,不知这徐州怎么人人喜欢叙话,随便往房中一坐都有鬼魂来找自己叙话。
却听那老者先自报家门道:“吾生前乃是徐州州牧陶谦。今日本该速入冥界与阎王报道,魂魄弥留之际竟见得娘娘堂,故用六世入畜生道与黑白二使换得半日时候,才有机会与娘娘一见。”
风里希觉得这陶谦着实不是个做生意料,为了和自己说个话竟然甘愿做六世畜生,若是投了个猫狗也好,成了苍蝇跳蚤可如何是好。
却听那厢陶谦魂魄有点着急道:“吾一生杀戮无数,自知罪孽深重,甘受来世轮回之苦,此次一去,只放不下徐州百万百姓。前些年曹贼来攻,吾已害得徐州万千百姓被屠。如今吾撒手西去,膝下两个犬子无一可堪重任。此次前来,只求娘娘怜悯徐州百姓,保他们免造屠戮。”说罢重重磕了三个头。
风里希叹了口气:“这六世畜生道,只怕你是白去了。*自有人来平,我今日若是应了你保住一个徐州,其他各州守将只怕要争着来寻我了。”说罢从案上执了一杯茶来,对着地面一浇,对着地上茶迹道:“人生一世,便如清水,落地有印,走时无形。你若偏把自己当作茶水,只会污了地面。”
那陶谦魂魄听了,低头思索良久,道了个谢,身形便慢慢淡去了。
风里希渐渐消散死气中直起身来,幽幽叹道:“长不过执念,短不过善变。。。偏世人多执念,神仙才善变。。。”
风里希小憩片刻,前面有人来传话,说是礼毕,糜大人正前堂等她。
她跟侍者身后,穿过庭院时,感到一股强烈妖气。才一抬头,便见刘夫人果然阴魂不散地站假山上看她。
风里希很是无奈,心道一般这个时候不都是站假山后瞧人么?像她这样大刺刺站假山上,真是令人想装作看不见都不成。
她觉得今日找她人着实有点多,只得让侍者先行,告知糜竺,自己随后就到。
侍者走后,她有点无奈地对假山上道:“麻烦这位夫人下来说话,您立那里身姿实太过伟岸,妾身只觉望着这样您自惭形秽,说不出话来。”
那刘夫人听了,姣好面容上露出一丝不解,只一个纵身便从假山上跃下,转眼便立了风里希面前。
她盯着风里希看了能有半柱香时候,才开口道:“果真是你。你这贱人竟还活着。”
风里希觉得这位刘夫人开场着实太过彪悍,自己只怕接不上话来,只得问道:“妾身果真是谁?夫人可是认错人了?”
那刘夫人听此,忽然一撩长发,露出脸侧一道狰狞伤疤,看上去有些时日了,她恨恨道:“你休要装疯卖傻,这七十年来,我绫罗时时刻刻想,便是找到你这贱人。。。”说罢话头一转,问道:“天王被你藏到了何处?你今日为何成了糜竺如夫人?”
风里希听她问起“天王”,才想起她问是饕餮,不禁道:“饕餮如今何处?这问题我也想问。。。”
话说了一半却被刘夫人一把抓住肩头,她一张如花脸此时有些扭曲,失控地吼道:“你不记得我倒罢了,你竟不知天王如今何处?我本是妖王座下宠姬,七十年前。。。”
“刘夫人若有话对下如夫人说,不如改日与刘刺史来我糜府一叙。”风里希正被刘夫人猫爪子抓得生疼,此刻被糜竺不动声色解救于魔爪下,心中不禁赞了一句真英雄。只是这刘夫人故事正讲到关键时刻,却被他横空掐断,她又不禁埋怨了一句真扫兴。
刘夫人望了眼糜竺身后浩浩荡荡家丁侍卫,又特意用目光“关照”了一下风里希,才忿忿离去。
糜竺双手扶风里希肩头,轻轻帮她揉着被刘夫人抓过地方,低头说:“这几日徐州必乱,你且消停几日,不要出府,不要见她。”
风里希觉得不要出府这件事着实不是她说了算,至于不要见刘夫人这件事---倘连糜府都出不去,难道还等着糜竺亲自将刘夫人送到她面前么?
她看了看窗外梧桐叶落日余晖中垂死挣扎,叹了口气,如今只能盼望那猫妖还有些手段,自己进来了。
傍晚,风里希迎来了第一位客人---台下默默看她唱戏连看了好几日糜府大小姐糜贞。
作为一个不怎么说话姑娘,糜贞见了她第一句话就充分肯定了风里希对她评价。
她是这样说:“嫂嫂。。。你那日翻墙翻得真好看。。。”
风里希只觉她这话前半句她不能认同,后半句无法认同。但还是笑着道:“是么?改日嫂嫂带你一起爬。”说到“嫂嫂”时脸上不禁抽了一抽。
糜贞:“嫂嫂,你怎么了,嘴角一抖一抖,不舒服么?”
风里希:“没、没,你嫂嫂我很舒服,这是舒服笑。。。”
糜贞:“嫂嫂没有不舒服就好。。。嫂嫂什么时候教糜贞翻墙?”
风里希不晓得凡间一个十六七岁小姑娘,整日想着翻墙是不是一件正常事,却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不由得将糜贞拉近了一点,神秘兮兮地问道:“小妹,那个豫州刺史,姓刘名备,你知不知道?”
糜贞听她这样问,忙道:“嫂嫂问这个人做什么?这个刘备糜贞没见过,但是我哥哥们似乎都不喜他。”
这倒有点意外,风里希心道按着糜家徐州势力,若是不喜一个人,这人早该消失了,怎么还能好端端地跑去吊唁陶谦。不禁问道:“你哥哥们为什么不喜此人?”
糜贞这次仔细想了想,似是没想出什么结果来,“糜贞只听说那个豫州刺史似是做了什么,害我们糜家丢了不少钱银,所以我二哥每次提起他都没好脾气。”
风里希确实听闻糜竺有个弟弟叫糜芳,只是至今还没有机会见到,她听到这里忙又问:“那你大哥呢?以你们家。。。我是说。。。以咱们家势力,要是谁让。。。咱们。。。丢了钱,你大哥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糜贞这时才有点了糜家大小姐骄傲,仰着脸道:“大哥说,不过几百万两银子,还不值得他计较。”
风里希正欲打探关于刘夫人事,却听院里一阵人声,接着便是“保护夫人”、“保护小姐”喊声。风里希一听,不禁心中一喜,她现不怕府里闯进了人,她只怕府里没闯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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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希觉得这件事她办得有些鲁莽。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再多后悔一会,下巴就被一只尖利爪子捏住了。
刘夫人此时有些气急败坏,所以实顾不得怜香惜玉,风里希只感到被她捏处传来骨骼咯吱咯吱声,却不太清楚这声音究竟是从刘夫人手上还是自己下颌骨传来。
她四下望去,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石室,石室不大,对面角落里堆了一些人骨,也有一部分动物骨头,估计是刘夫人这只猫妖用来打牙祭。石室显然有些日子没有打扫了,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味道。
刘夫人仍是一身寻常穿着,身边跟了几个小婢,闻气泽是几只修为尚浅小猫妖,此刻石室里这几只都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而她双手双脚都被固定石壁上,看着确实有点像会成为墙角那一堆骨头中一部分。
风里希仔细想了想这其中因果,后归结于自己过于机智。
前日她正坐房中尝试从糜贞口中打探一些刘夫人消息,忽然听得府中进了刺客,不觉兴奋得推门而出,对着满院乱跑侍卫侍女大叫一声:“刺客进了我房里,要挟持小姐!”说完便贴心地让一边,看大批侍卫涌入房中“保护小姐”,自己则捡了个漏溜至一座人烟稀少假山旁,坐等刺客来劫。
刘夫人果真没让她失望,没过一会就假山旁发现了她,一提衣领就拎出府去。
然后她就直接被拎进了这间石室。
此刻刘夫人瞧自己眼神仍是充满恨意,那几个小猫妖却是口水连连。
风里希觉得这样不好,再被她们多看上一会,连她都不忍心了。她实是怕自己作出什么以身饲猫行为,和善地对刘夫人建议道:“夫人之前要问妾身什么,妾身现倒是想起来点。只是妾身这人胆小,被这许多妹妹盯着,就算想起什么来怕也要忘了。”
刘夫人听她这么说,舔了舔爪子,对那几个小婢道:“你们先下去。”
几个小婢心中虽有千万不舍,后还是乖乖下去了。
等人走干净,刘夫人才寻了张石凳坐了,昏暗中一双绿瞳反着幽光,一眨不眨盯着风里希。
风里希无奈道:“妾身不知夫人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这事从头讲起怕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夫人还是将自己知道部分告知妾身,妾身好自行填上。”
刘夫人听她这么说,眼中精光一闪道:“你这贱人莫要骗我,只管把你知道都说出来。”
风里希无奈,只好道:“十万八千一百零二年前,妾身泗水边第一次见到帝江,他什么都没说,妾身也什么都没说。六万五千二百年前,妾身昆仑山第二次见帝江,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妾身也什么都没说。。。”
刘夫人被她说得昏昏欲睡,终于坚持不住,一拍石桌道:“够了!你就从七十年前开始说!”
风里希好似真认真想了很久,才道:“妾身活得太久,很多事情实记不那么清楚,夫人说七十年前,可妾身着实不能一下想起七十年前出了什么事,还是容妾身一件一件来吧。刚才说到哪了来着?对了,十万八千一百零二年前。。。”
刘夫人实是忍无可忍,不好再忍,只得道,“七十年前,绫罗还是妖王殿上得宠姬妾。那一夜殿下夜里很晚才回来,看着很高兴,绫罗就陪着殿下多喝了几杯。”说到这里,好像陷入了回忆道:“我借着酒劲,问殿下有什么高兴事。殿下也有些醉了,捏着绫罗手道‘今日有两件喜事:第一是老子解了十大神器之九封印。第二是老子终于让那个不可一世女人知道老子比她强。’。说完又喝了几杯,却听见外面渐渐吵了起来,不一会就有侍女匆匆跑来,说主殿出了大事。”
她说到这里,似乎仍很是害怕,下意识地用爪子石桌上抓出“撕拉撕拉”声响,“殿下当时就冲了出去,绫罗随后也跟了出去,却发现主殿塌了大半,殿下和天王已经坍塌宫殿上打了起来。”说到这里忽然脸红了起来,有些少女思春模样:“我和姐妹们几千年来一直听说天王威名,却没有机会见到天王出手。殿下固然厉害,可天王也未落了下风。那夜天王身姿宛如天神,凭着只一万年修为与几十万年修为妖王打了个平手。绫罗心中既害怕又兴奋,一边怕天王受伤,一边又希望他们能多打上一会,让我们以后万八千年也有个好回忆。”
风里希听到这里,实觉得论起啰嗦来,自己和刘夫人真是云泥之别,提醒道:“夫人既是妖王姬妾,心中不帮着妖王,怎么还帮起天王来了?”
刘夫人听她这么说,才自觉自己失言,咳了咳继续道:“总之他们打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天王好似旧伤复发,渐渐落了下风,就我们姐妹心中都为天王捏一把汗时候,却见围观妖群中有一个相貌普通侍女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向打斗两人走去。她身侧有个好心犬妖怕她被打斗波及,想拉她一把,却不想。。。”刘夫人说到这里,忽然站起身来,步走到风里希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她恨恨地说:“却不想他手还未碰到那侍女衣角,就化成了一缕烟!一缕烟!”说罢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那犬妖是我结拜大哥,绫罗还是一直小猫妖时候就对绫罗百般照拂。他从来都心善,因为不忍心吃其他妖怪,整整比别兽妖晚了三千年年才修出人形,那么好一个妖。。。就被你这个贱人。。。被你这个贱人害灰飞烟灭。。。”
风里希听她这么说,觉得头有些疼,妖王宫主殿坍塌这事她记得,可是她后面说,却好像是刘夫人凭空编造出来一般,她只记得饕餮一掌将自己打出了主殿,之后自己用换颜草变作侍女趁着混乱混出了妖界,竟不知其中还有这许多曲折,她想至此处,不禁问道:“夫人可确认那侍女便是妾身?天色太暗夫人看错了也说不准。”
风里希话虽这么说,心中却也有七八分确定那侍女便是自己。果然刘夫人听了这话,上前一步捏着风里希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道:“怎么会认错?你这双眼睛,绫罗怎么会认错?天上地下,人神妖三界,哪里还能找到另外一双这样眼睛?虽然你容貌不太一样了,但这双眼睛,绝对不会错。”
她平复了好一会心绪,才继续道:“众妖见此,都吃了一惊,有几个和大哥交好冲上去欲与她拼命,却也都和大哥一样,连衣角都没碰到就化成烟了。我们很害怕,再也没有谁敢上前,却见她头也不回地对我们说‘尔等妖族若想活命,速速散去。’她声音明明不大,可是我们听了都觉得她说是真。”刘夫人说到这里,又有些支持不住,不停地不大室内走来走去,边走边继续说道,“就我们四散逃命时候,忽然感觉身后有一股灼热之气四散开来,跑得慢一碰到那热气,便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被净化了。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就是。。。小时候外婆讲故事中。。。可怕。。。神力量。。。”
风里希越听越糊涂,首先自己当时神力失,根本不可能跑去众妖面前耀武扬威;其次自己便是再不济,这么大件事她也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刘夫人没有察觉她异样,还继续说:“我和几个姐妹忙着逃命,但心中还惦记着天王,是故跑一会便要回头看看,过了一会却感觉热气淡了,只见主殿上升起了一面巨大铜镜,那女人正隔空将妖王殿下往铜镜里推,妖王殿下破口大骂道‘想不到你早知老子用昆仑镜困住了你这贱人,竟将计就计用一滴上古无根水破了昆仑镜束缚,害老子还以为破了昆仑镜封印!’那女人听了这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只将妖王殿下整个推了进去,又不知念了什么咒语,那铜镜就忽然缩小,我们跑得太远,看不清楚,只觉得那女人好像背对着我们,把铜镜收进了袖中。”
风里希听到这里,心中忽然一个咯噔,她觉得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可再一转念头,便又什么都想不起了。她只机械地问:“那饕餮呢?”
刘夫人说得激动,全然忘了故事主角就被锁眼前,此刻她只当风里希是自己一个听众,恨不得把心中藏了七十年事一股脑倒给她听:“等妖王殿下被囚进镜中,我们才看清天王一直半跪她身侧,显然受了重伤。我们妖族本就天生怕神,小时候外婆吓唬我们都说‘再不听话天上神要来抓你们了’。天王和妖王殿下斗了许久,又离她那么近,当日能坚持如此久不被净化已经是奇迹,就我们几个姐妹商量着回去营救天王时候。。。那个贱人她。。。”
风里希感觉刘夫人又有过来扇自己耳光趋势,不觉主动伸了另外一边脸给她,却见她对自己高高举起手来,久久没有落下,风里希看她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现,她咬牙切齿道:“七十年前,你毁我家园,杀我族人,囚我妖王,掳我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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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希觉得虽说自己不记得了,但按着刘夫人所说,前三条她无从辩解,这后一条。。。
她有些无奈道:“夫人,据妾身所知。。。只有两情相悦时,才好称对方为‘情郎’。。。”
刘夫人这举起手不知为何后没招呼风里希脸上,她不意道:“那不过是凡人自己给自己下套子,我们妖族,只要你心中有他,他就是你情郎。”说罢话锋一转,“自妖王被囚后,妖界大乱,我们这些侥幸逃出来,又有许多因为吃了几个人就被天庭派来天将杀了。这七十年来,我忍辱偷生,时时刻刻想就是有朝一日,能问一问你这贱人,你究竟是谁,与我族有什么仇恨,要如此赶杀绝,还有。。。天王如今是生是死?”
风里希摇摇头:“前两个问题,你还不配知道,这后一个,便是我想回答你,也不知怎么回答。”话未说完,只觉得臂上一烫,却是刘夫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金刚乌鞭,此刻有血顺着鞭梢滴滴答答而下,适才那一鞭子正抽自己左臂上,鞭节上倒刺勾下了不少血肉。
这一鞭子抽太,她过了一会才感到疼痛如热油一般涌上来,差点两眼一黑便晕过去,她咬了咬唇道:“夫人下手悠着点,若是不小心将妾身抽死了,可就再也见不到你情郎了 。还有那鞭子上血,您也小心着点别沾上了。”
刘夫人听了这话,反手一鞭抽风里希右臂上,她道:“你放心,我绫罗使了一千年鞭子,绝对不会让你死。。。”说完又是一鞭抽她右膝上,慢慢补充道:“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风里希觉得今日有些失策,她当初只道刘夫人误以为她抓了饕餮,所以笃定她问出饕餮下落前不会杀了自己。适才一听,才发现这其中居然还有许多她所不知私人恩怨,私人到足以让刘夫人将自己双手双脚都废了。
刘夫人抽了几鞭,见风里希四肢都已皮开肉绽,却不听她求饶,觉得有些无趣,唤了几个小婢搬了一桶辣油来,将鞭子里面浸了,才继续抽。
那辣油果然十分管用,风里希本已被抽得都没了知觉四肢,此刻好像被辣油唤醒了,她似乎可以听到还*油钻入皮肉里“嘶嘶”声。
就她终于要昏过去时,却隐约听见一只小猫妖跑了进来,刘夫人耳边说了几句,刘夫人面上一变,随即露出不解之色,但手上动作却还是停了下来。
她收了鞭子,走到风里希面前,用妖力迫使她保持清醒,恨恨道:“你这贱人还真有些手段,也不知那糜竺发了什么疯,竟携了徐州众将,来请玄德入主徐州。”
风里希被她抽得有些晕,不明白这事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虽说原本徐州牧死了,但是陶谦一不缺儿子,二不缺属下,怎么说也轮不到带着几千人借住小沛刘备入主徐州—但是这事着实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刘夫人见她一脸茫然,不禁怒从心头起,又带了些嫉妒,“你还装什么傻?”一甩本已收起鞭子,鞭梢石室墙上擦出,一连串火星来,“真是自古贱人多好命。糜子仲这是用徐州换你。”
石室里一时归于寂静,过了半晌,才见风里希抬起头来,一双金瞳直望进刘夫人幽碧眼底,她轻声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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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希再次觉得有知觉时候,发现自己手脚仍被铐住,刘夫人面朝下倒石室地上,看位置似是想从石室出去。她身侧倒着几个猫妖变化小婢,也都是与刘夫人同样姿势。
她又用目光石室内走了一遭,发现另有一只猫妖背靠着强,一手搭人骨堆上,双眼大睁,面露惊恐,一动不动。
风里希见这倒了一地猫妖不辨生死,而自己仍被拷墙上,稍一动四肢百骸又苏醒过来,只觉得双臂双腿都被针刺一般,疼痛从八方汇集至头顶。她试着嗅一嗅众猫妖气泽,可刘夫人下手着实不留情面了点,她只一试就觉得鼻尖满是自己血腥气,实是辨不出一石室内猫妖生死。
就这时,室内本就昏暗火光跳了一下,眼前便归于黑暗,想是油灯燃了。
黑暗中石室静得出奇,只偶尔听到“滴答”一声,是她血滴地面。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刘夫人提到糜竺请刘备入主徐州,然后。。。然后她就昏过去了,再醒来就看到众猫妖齐齐整整躺了一地。
她刚想到这,只觉得身上疼了,适才有火光还好,现四下黑暗,一片寂静,所有感觉便都分给了疼痛。她觉着可能应该昏上一昏,可一想若是刘夫人和众猫妖已死,这石室存只怕再无人知晓,她如今凡人一般,不出三天,不是被饿死也必然被疼死。自己现只要一昏,怕就会和这一群猫妖一同葬身于此。
她觉得虽然就这么死了也没什么,但好些事却还没有弄清楚。这么一想,她就开始思索起刘夫人话来。
瞧着刘夫人说话时神态语气,着实不像是扯谎,她也想不出刘夫人为什么要对自己扯这样一个谎。可她既然说她风里希七十年前差点把妖界捣了,自己怎么说也不能全无记忆。她虽神力不,但这个身体还是上古带来,就连冥界忘川河里喝一口前尘忘忘川水对她都无甚作用,那是谁如此能耐,能消了她七十年记忆?
再说自己是如何将帝江锁进昆仑镜?刘夫人回忆中帝江说自己昆仑镜中用一滴上古无根水骗了他,这件事,她也不记得。便是真,要是仅靠一滴无根水就能锁住他帝江,那他这个妖王做得也委实太没用了。
再说饕餮,她虽不满饕餮趁人之危用炼妖壶逼她催发了血阵,这才导致她神力失,却也承了他一份情,如果饕餮真如刘夫人所说为她与帝江为敌,她应是不会为难他,这样想他现必然还活着,可是既然活着,为什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些异样感觉,好像有一只爪子轻轻挠着自己心,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她觉得有点无措,这种感觉来得太过莫名其妙,可还没等她抓住,便消失无踪。
石室中不辨日夜,她不知外面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黑暗中每一瞬都被拉成了无限长,这一会便好似过了千万年那么久。
当糜竺和刘备领着十几名侍卫打开石门时候,看到便是这样一番景象:火把下,室内躺了一地婢女,一个妇人俯卧地,看衣饰是刘夫人。面对门墙上,风里希歪着头,四肢都被铁链固定,手脚皮肉翻开来,显然是受了重刑。
她一双眸子借着微微火光反着金光,好似正盯着进来每一个人,所有人见了这目光,心中不禁都漫起一阵寒意,一时间无人敢上前。
糜竺黑暗中僵立半晌,才步上前,抚上她被汗水浸湿长发,伸出一根手指想探探她鼻息,不知为何,手却迟迟不敢抬起。
他是家中长子,年纪轻轻便接管上万人衣食住行,又不过几年,就被当时徐州牧辟为别驾从事,所谓别驾,乃是因地位较高,出巡时不与刺史同车,别乘一车而得名。这些年来,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他糜子仲一向从容不迫。便是当年徐州被曹操征讨,百姓死伤大半,他也保得糜府无恙。
他看着眼前苍白无血色一张面庞,忽然觉得心里有一处裂开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他等了百年,却将要从指缝中流走。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大步走开,好像要逃离什么一样,走到门口,对呆立一旁侍卫道:“都出去,将彭城所有大夫都给我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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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昨日吊唁陶谦回来,心中不禁暗自打算,陶谦早年从军,将领中颇有威望,不得不说徐州能曹操三番两次攻打下幸存下来,一靠天时,二靠人和。如今陶公去了,徐州军需选出一个镇得住人物。陶谦虽有二子,却都不足以堪此重任。他不是没有想过徐州这块肉,可自己出身贫寒,这些年一直各方势力间游走,如今手上能得这几千散勇,已是不易。若想徐州占有一席之地,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却也不那么容易。若是不成,还是要趁早带着手下去他处谋个出路。
他这么一想,不禁关起门来细细打算起来,不想才打算了一日,就有人来传,说糜竺携徐州众将领到了小沛,请他刘备入主徐州。
这个馅饼有点大,砸得他刘玄德有点晕,自己这厢还盘算如何徐州立脚,那厢却发现他刘备成了徐州牧。
他还思量这事真实性,便有侍卫来报,说别驾从事糜竺遣人来给豫州刺史带几句话,要与刺史私下说。
刘备忙请人上来,传话也没啰嗦,只道糜大人说“糜某如夫人昨日被刺史夫人邀至府上小坐,尚未归。”
刘备被这句话说得一头雾水,他本以为糜竺派人给他暗地里递些消息,却不想是这么一句完全和局势搭不上边话。但是箭弦上,他忙派人去请夫人来,却不想侍者来报夫人不房中,就连她身边侍女也都不知夫人何处。
刘备何等人物,一联系起昨日夫人见到糜竺如夫人失态,心中便有了猜测。他如此一想,不禁骇然,自己这个徐州牧,怕是没那么容易做。
他一面出去与众将领周旋,假意推脱,一面派人暗中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