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祖彦为什么要带着自己出来,起初墨语并不明白,但是现在墨语看出来了。原来黄祖彦要问的许多问题,当着家人的时候,祖彦不便问。这大概是祖彦无意之中帮着她们从墨语口中套信息的吧。他这么着直接的问,这样一来墨语就必须得回答他,否则就像是在不伦不类地为谁保密似的。
“很喜欢黄家,更喜欢小童,最重要的是我的专业,还有你们的高薪水。”墨语尽量客气,也尽量简短地回答,因为她已决定不再向祖彦谈出自己的心里话。
结果呢,十分钟里,有关黄夫人的事,小童和悦香的事,以及画像的事,以及一些奇怪联系的事情,墨语只字不提。
祖彦对着墨语睁大了眼睛轻轻地说,“有些事情没必要一个人扛着,可以一起分担的.”
墨语听到,但是装作没有听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彼此看着对方很长时间.。
从某一点来看,墨语感到今天祖彦的表现对自己所起的影响是很奇怪的。
从另一方面说,虽然他和黄夫人和顾英的关系十分亲密,并且看来和小童和悦香之间的私事有着密切的关系,然而,有关这两人的真实情况,他同样和自己一样不明底细。于是,墨语深信这件事的具体线索她们俩瞒过了她们最亲的人。
祖彦看着墨语,那种十分好奇的表情墨语想是大概不能被自己误解的。好奇分真的好奇和假的好奇。但是墨语生平从未见过的那种表情既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就是当时在祖彦的脸上看到的,墨语也感到很茫然。
两人只是这么走着,有好一会不再说话。
这是一个浓雾漫天,空气闷热的黄昏。四周给人一种零落衰败之感,园子里的花朵已经萎谢,地上焦干,没有露水。从静静的树梢上望过去,四面天空呈现出一片苍白和淡黄,太阳在迷雾中朦胧下沉。看来要有一场雨――随着黑夜的来临,雨就要降落了。
“咱们向哪一面走呢?”墨语问道,她只是想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跟他在一起往哪里走她根本不介意。
“向小河那边去吧,娇,如果你高兴的话,”他回答。
“你好像非常喜欢那边凄凉的河水,是吗?”
“不!不是喜欢那边的小河,是喜欢它附近的景色、附近的沙地、和树林,这种凄凉的氛围可以使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你说,对吗?墨语老师。但是,如果你高兴的话,咱们随便朝另一面去也可以。”
墨语的心咚咚跳的厉害,他一会称呼她墨语,一会称呼她老师,总之他的肚子里是没有放什么好水。她觉着和悦菲的约定祖彦不可能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看到她。于是墨语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两人又都不再说话,静悄悄地穿过小树林。黄昏时空气闷塞的令人难受,一走到河边,两人就站在河边的树荫下。白茫茫的河水上空,对岸是一带浓密的树木,排列在河水之上,象一片低矮的丛树漂浮在半空中。沙地在两人站的地方层层下降,神秘地消失在茫茫水深处。四周很寂静,听不到树叶的簌簌声,听不到林中的鸟啼声。连青蛙的阁阁声都静息了。
“这儿也许不是很美,”祖彦说“但是在这儿可以比在别的地方更安静。”
他深沉地说着,一面心事重重地用凝滞的目光瞅着河水以外的景色。
“一位丈夫由于爱而在异国为她爱的女人建了一座坟墓以纪念她,而他的活着妻子只能得到一些可怜的纸币,而这位丈夫却让我充满了敬意,你说他好不好?”祖彦说着。
“他那位妻子真的死了吗?”墨语突然来了兴致。
祖彦沉默了。
“我对这位丈夫也充满了柔情,”墨语突然改变了语气说着,“我希望有一个爱我的男子也会把我埋葬!”
“你放心好了,”祖彦说着,“这个不用你担心。在我们喜欢的地方我已经买好了一块坟地。”
“你――!”墨语转过头轻声对着他说。
祖彦没有看她,只是脸平静地对着水面说,“这条河叫相思河,传说黄昏的时候在这里许愿会实现的。墨语老师,彼此交换自己的心愿吧。”
“希望他过的好!”
“来生让我变做一只猫陪着她。”
墨语克制住自己的泪水猛地把脸转向他,“你闭嘴!”
“如果有下辈子,记得不要和我相隔太远,要相信我们总会遇见。”他说完这句,眼睛含着无限深情地瞅着墨语继续说,“我以前很少回家,直到有一次回到家中,家里竟然来了一位绝代尤物,真没法想象,我竟然会那样快拜倒在她脚下,我热烈地爱上了她。把我的全部感情像金豆般倾倒在她身上。在气氛比较冷酷的家里人们称呼她为‘墨语老师’。”他放低了声音,离墨语更近一点儿了。
“别再说了!”墨语勉强克制住自己。
他正了正身子,亲切地看了看她。“我在和你开玩笑,你真的相信这条小河许愿可以实现啊!”
祖彦说完这句话。墨语蓦地停住了,仿佛被他打了一巴掌。如果此时自己是一个男子,他会一拳把他打倒在这里,然后再离开他,绝不理他。然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女子,再说,自己内心里一直是多么的爱着他呀。以后,这样的日子也不多了。
也多亏了自己,多亏了自己对他那种忠诚的爱,墨语一句话也没说,脸上的气愤又压了下去。墨语感到自己此时怎样忍受着痛苦,怎样克制着自己,他是知道的。他轻轻地往前走了几步,贴近墨语的身体说道,
“你很矛盾!”他悄声说,“你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墨语老师!”
墨语向他抬起脸,他们彼此对看了一眼。墨语慢慢地从他身边向后退了几步,慢慢地把脸从祖彦的目光下避开了,倔强地低下头向小河边望了一会儿。然后打算开始说话,那模样儿不像是一个被说服了的人淡然地丢开了一件事,而像是一个被驯服了的动物忍气吞声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