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郡主,”梨枝领着珍娘出去不久,外头就进来两名女子。一个穿着寻常的布衣,做仆妇打扮得,正是四皇子奶娘的母亲刘氏。另一个穿着粉衣,梳着女官式样发髻的女子,却不是梨枝了,而是凤阳身边正经伺候的另一个大丫鬟桃枝。
桃枝比凤阳大上几岁,人如其名,容貌美艳妖冶,旧年也曾是大家小姐,因母族是先贤太子一脉,即是皇帝的大哥一脉,被牵连全族所获罪。家中有名头的男丁皆被流放,女子没入贱籍。桃枝母亲便是教坊中人,后来与青梅竹马私生下了桃枝,可最后也不过是桃枝生母早逝罢了。
凤阳七岁那年,遇到了不愿意侍奉客人,私自逃出教坊的桃枝,从此身边的另一个大丫鬟便补上了。如今身上也任了个五品的女官职位,和梨枝最是要好,一向同住一间,衣食起居都在一处。
梨枝管凤阳身边的大小细物,桃枝就管着凤阳的对外之事,出阁那日因担心被平山候惦记上,桃枝便没往前院儿凑,不然以桃枝的性子,说不准平山候那日担心梨枝要做的事儿,桃枝一心狠,就真下手了。
“不必多礼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凤阳问道。
刘氏闻言躬身道:“回郡主,今早上永昌郡主在宫里头很是闹了一场,把皇后娘娘给气了个倒仰,偏偏老圣人还责怪娘娘气量狭小,担不起国母风范,又有钱妃在一旁挑拨,还是皇上及时赶到,申斥了钱妃,才算勉强平息下来。”
“钱妃只得了申斥?”凤阳恼得拍了坐着的榻一下,才闭了闭眼,把心里的怒气压了下来,又道,“钱太妃不是一向喜好在中间当和事老吗,怎么这时候正需要她,反倒不在呢。”
“钱太妃听说是今早上有些不适,便没去老圣人身边伺候,只是昨个儿夜里老圣人安寝,却是钱太妃伺候的。”
“我就说!”凤阳冷笑一声,“别管平日里装的有多平易近人,一到正事儿上头,就现了原形。这回太子兄长可看清她的真面目了?还不如弟弟。”
“听说太子殿下那里砸了一套杯子,”刘氏也没抬眼,语气仍平淡得像说家常,仿佛全然不觉得自己是在谈论宫闱密事。
等凤阳示意她继续说了,刘氏方才继续道:“昌平公主这两日十分喜好在小公主、小皇子面前彰显自己的长姐姿态,四皇子想请郡主帮着拿个主意,要如何对待昌平公主才好。”
“好个小滑头,”凤阳听完这句,若还不明白四皇子派刘氏过来的意思,那可就白活了这十几年了,因而不由抚掌笑道,“难怪你要先同本宫说昌平气着娘娘,且叫娘娘在老圣人那里吃了大亏的事儿。可是四弟担心本宫对昌平余情未了,又帮着她了?”
“并非如此,”刘氏忙道,“四皇子极爱重郡主您这位姐姐,如今派奴婢走这一趟,说来也不过是担心郡主您。”
“兄弟两个里头,只他想的最多。”
对于刘氏的话,凤阳并没什么不悦,反而将方才听到永昌坑了皇后的恼意也去了大半。凤阳和皇后一样,对待亲近之人,喜欢直言快语,自然也喜欢亲近之人对自己也这般。并不是听不懂那些弯弯绕,而是觉得面对亲近之人没这个必要。幸好,正因为这份“直”,帝后之间至今不曾有过多少争执,也正因为这个“直”,皇后所出的太子和四皇子,包括皇后养大的凤阳,关系都十分要好,且都极受皇帝宠爱。
“你回去也不必同他多说,只告诉他,前日永昌来过我这儿,被我气走了,”凤阳想了想,又面色古怪道,“你叫他平日里注意些,这段日子别太和永昌对着干,上头老圣人还瞧着呢。不过也别太软弱了,永昌并不是多厉害的人,也不值当他多么放在心上,只是里头这个度,叫他自己把握好了,毕竟全不在意,也是不行的。如今我在宫外,也不好帮他回转收拾。”
“奴婢记得了,”刘氏道,“郡主可还有别的吩咐?”
“这会儿想不起来,只是听了奴婢的消息,只怕郡主就有吩咐了,”见刘氏已经说完,就要退下,桃枝忙插口道,“郡主叫奴婢注意的事情,有消息了。”
“哦,”凤阳也来了兴致,“你说说看。”
“说来倒也和刘妈妈禀报的事儿有些关系,皇上在后宫里斥责了钱妃,偏偏被人故意传到了前朝,因而今日平山候早朝回来,心情就十分不好,这萧赵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寻了平山候,听前头的人说,两人似乎已经闹翻脸了。如今奴婢已经遣人在外头守着,只等那赵氏出了门,就有人过来传信。”
“倒是叫你说准了,”凤阳听罢,便对刘氏道,“四皇子在宫里行事方便些,刘妈妈便帮本宫请四皇子注意一下,近些日子有哪个六七品左右的官员将要调职或是辞官,若是有消息了,便请刘妈妈你再走一趟,帮本宫送个信儿来。”
“奴婢晓得了,必会告诉四皇子的,郡主可有什么更具体的要求没有?”
凤阳闻言,也没自己开口,而是看了梨枝一眼。
桃枝会意,忙道:“最妙是礼部员外郎,也不需要正式官职,只是要几日代官的名头罢了,只是这事情有些急,最好这几日便能出消息,还请四皇子多费些心思。”
等刘氏出去了,凤阳才对桃枝道:“等她出来了你只叫人跟着她也就罢了,等她回了家,你再派个懂事的去笼络她,就说萧氏这两日惹着本宫了,本宫要给她一个教训。”
“是,”桃枝答应一声,便下去安排了。
却说这刘氏的女儿这会儿正在家里头等着,等刘氏回来说了凤阳的意思,也不多留,只嘱托一句好好注意凤阳的吩咐,便回宫去了。恰巧四皇子正下学回来,听了刘氏女儿带回来的话,心里有了计较,不过略换了身衣裳,就往皇后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