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自打入了夏,这天气就变得极为奇怪,这老天爷的脸是说变就变,全不给人半点缓冲。今早上起来时,梨枝还担心着,却幸好这天虽然阴沉沉的,倒也没落下雨珠儿来。
“趁着这天气还好,咱们还得快些走才是,不然过会儿若是老天爷在半途下起雨,那才麻烦呢。”
凤阳随后出来,听见梨枝这句吩咐,不由抿嘴一笑,却也觉得应当如此。
凤阳上了步撵,看了看雾蒙蒙的天空,总觉得有些不大舒服,心里惴惴的,像是即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步撵渐渐行的远了却离老圣人居所更近了几分,雾气四下弥漫,连那宫殿顶上都笼着一层,叫人看不清本来模样。
“怪事,”梨枝轻声道,“日日从这里走,不想今日雾气这么大,倒衬得那大门多了几分阴气。”
梨枝声音轻,便也只得她身边的桃枝听见了。昨个儿闹得有些迟,珍娘精神不大好,凤阳便叫她不必跟着过来,好生休息。
凤阳在大门前下了步撵,只领着梨枝桃枝两个进门。
一位宫人正在老圣人床前伺候,见了凤阳进来,不由笑道:“今个儿天时不好,老圣人还预备叫人下去传话,请郡主、公主不必过来侍奉了呢,谁曾想,这边人还没出门呢,您就来了。”
“这却是要谢过老圣人慈爱了,”凤阳道,“索性我已经来了,就厚着脸皮留下,老圣人总不会不留我吧。”
“你都准备厚着脸留下来,还能少了你的坐处,”老圣人语气虽不大好,但见了凤阳,脸上神色却十分高兴,又对那伺候的宫人道:“既然凤阳来了,那她那边就不必去说了,你叫人去,和昌平说一声也就是了。”
等那宫人应了一声,老圣人才又对凤阳道:“你昨个儿不是想用藕粉糕吗,正好厨下新得了一瓶桂花糖,原已经给你预备下了,我还说你今日不过来,叫人送过去呢。既你过来了,就自己遣人去取吧。”
凤阳听了,一双眼睛都小成了弯月,忙对着老圣人撒了几句叫,才叫梨枝同那宫人一道出去了。
“果然老圣人最疼我,我昨个儿不过随口一说,今个儿就能用上了。这时节桂花糖可不好得。”
老圣人看了凤阳一眼,只道:“你晓得也就是了。前几日我听太子说,你喜欢上了溱州风貌,想要将封地换成溱州?”
“正是呢,”凤阳坐在桃枝搬到床边的绣凳上,眼中一片向往,“您是知道我的,最喜欢青茶与玩乐,这溱州样样都合了我的心思,最妙的是,没多少人去探访过,可不正是该我走上这一遭吗,说不得以后我去了溱州,还能写上一本溱州游记呢。”
“你若果真不改了,我去同皇帝说,”老圣人道,“你父母兄长常年呆在王府里头,也不往哪里去,没得憋闷,溱州毗邻桐州,到时候这两处一并与了你们。桐州虽然不富庶,也没得什么奇异景致,难得是和溱州在一处,日后你带着父母一道在溱州住着也就是了。”
“若能如此……”凤阳眼前一亮,但又很快自责道,“您的好意,我自然晓得的,只是您还病着呢,还要为我的事情烦心……”
“你既然喜欢,就不必再管了,过上几日,这事儿必定能成,”正是此时,那先前出去的宫人回来,老圣人又立时招了他过来,吩咐了几句,他便亲自往圣人宫中去了。老圣人即便是老了,却也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不管老圣人到底是为什么决定帮着凤阳,凤阳都决定领他这份情,只是老圣人说是从太子处得知一事,凤阳却并没全信,即便是真从太子处得知,只怕老圣人也是先前就得了消息的。那日听见这事儿的人不少,不过凤阳却也没忘了还有一个更早知道这事儿的贵太妃。
老圣人与凤阳又说了一会子话,就听见外头有人大声道:“昌平公主安,请容奴婢进去禀报一声。”
“滚开,”昌平愤怒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昌平自己掀起了帘子冲了进来,帘子边上挂着的风铃一阵乱晃,声音十分刺耳,甚至有一二还缠在了一起,叫人不由皱眉。
“混账,你的规矩呢,”老圣人怒道,“今天是谁跟着公主的,拖出去。”
凤阳一听这话立时站了起来,站在边上,昌平涨红了脸,瞪着眼,此时却半点都不怕老圣人,反而是对着那领了命令准备出去的宫人喝道:“不许动本宫身边的人,你给本宫滚出去。”
“昌平,”老圣人压低了嗓音,却只叫人觉得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十分渗人。
往常这时候昌平早就向着老圣人赔不是了,此时却只是撇了撇嘴,恨恨的瞪了凤阳一眼,而后指着凤阳一脸委屈道:“老圣人,您是我的祖父,却是是偏心她这个外人,您知道上个月发生了什么吗?我被人算计了,除了她之外,这宫中还能有谁那时能做到如此地步,您不帮着我报仇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包庇她……”
“我被父皇禁足的一个多月里,日日期盼着您能帮我说上几句话,好让我早些放出来,可如今呢,”昌平眼里布满了血丝,“我受了这么大的耻辱,您们却想轻轻揭过,就连表哥也下了狱……哼,您还真是老圣人啊。”
凤阳见老圣人眯起眼,里头闪过些许寒光,即便晓得不是针对自己,却也还是心头一颤,看了昌平此时模样,到底有些愧疚,但听了昌平的话,又只觉得心中气恼,将才生出来的那些愧疚都打散了。
凤阳出言道:“昌平,你觉得你是被冤枉的,所以委屈,那么你又凭何非将这事儿安插到我头上呢?你若有疑虑,早早告诉了圣人,请他明察,必然能得了清白,不论是谁陷害你,还能跑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