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妹妹早告诉过贵妃姐姐,这张家女乃是妹妹侄儿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妻,怎么姐姐就总是不甘心呢,”德妃一改往日的隐忍,竟直接同钱妃打起了擂台,“姐姐可是打量着妹妹平日不大爱言语,所以准备今日仗着圣人、娘娘不大知道里头关窍,就想着先请圣人下了旨意,然后我们这两家的亲事自然也就退了?”
淑妃闻言也笑道:“哎哟哟,我方才听贵妃姐姐提起这件事儿,也是惊讶的不行。早先你当面叫德妃姐姐传口谕出去退了和张家女的婚事,德妃姐姐没有答应,今个儿竟然还想叫圣人来背这拆散有情人的罪名……贵妃姐姐,要知道,这民间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若今日德妃姐姐和妹妹不曾反应过来,圣人又不知道内里,听了贵妃姐姐这话,当真许了你……”
剩下的话淑妃没有说完,而是看向了上头的皇帝。
钱妃见状忙道:“两位妹妹浑说什么,张家女什么时候定过婚事,我怎么不知道。”
钱妃威胁似的看了淑德二妃一眼,又看向皇帝道:“圣人明鉴,臣妾是着实喜欢这张家女,原先也着实不知道这张家女已经定了婚事,先前着人打听时也不曾听说过啊,这娃娃亲……不会是今日临时想起来,德妃妹妹浑说的吧。只是这世上的娃娃亲,大都是戏言,双方又不曾正式交换庚帖,怎么能算是未婚夫妻呢。”
钱妃说完又示威似的看了气坏了的德妃一眼:“德妃妹妹身子不好,还是别胡乱操心了,尤其还是在这样的场合胡说八道,有些事情祸从口出,可得谨慎些才是呢。还有淑妃妹妹,别什么假的都说的像你亲自参与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似的,假的真不了。”
其实在场之人不少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碍于钱妃太会颠倒黑白,所以一时都不敢站出来,而张家女已经全然靠在她身边的闺蜜身上了。
凤阳闻言便向着皇帝与皇后嘟囔道:“我进宫第二日时,贵妃娘娘领着昌平过来,那时贵妃娘娘显得那样口拙,怎么这一时就这样厉害了,还如此条理分明。”
俄而皇后又叹了口气道:“听说钱太妃近来在教导昌平?说不得贵妃也跟着太妃重新学了学,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
皇后这眼药上的好,昌平跟着钱太妃学习,那时老圣人许了的,且钱太妃又是钱妃亲姑姑。虽说钱太妃顺手教一教钱妃不算什么,但看今日钱妃这动静,着实和往常不同,若不是脱胎换骨,便是有人提前教了怎么应对的,这个人若是昌平还好,若是钱太妃……难免不叫皇帝觉得是老圣人生着病还要故技重施,借着钱妃插手自己的后宫,甚至还要考虑考虑钱妃为什么对张家女这么执着,是不是老圣人又在算计什么了。皇帝最喜欢的就是猜忌,也向来不吝于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一个人。
场面一时静了,凤阳见皇帝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方笑道:“我竟从来不知道贵妃娘娘这样能说会道,可见原先都是在藏拙呢。只是不知道这深宫大内的,圣人又素来喜欢爽朗的嫔妃,贵妃娘娘何必故意在圣人面前藏拙,这会儿才显示出来呢。”
钱妃听了凤阳这话正要开口,却被昌平在底下扯了扯袖子,最后便由昌平道:“瞧郡主这话,要论爽朗大方,满宫里头郡主你才是头一份儿的呢。”
总算笑得为什么钱妃的位置要和昌平安排在一起了,原来是方便昌平看着钱妃,叫她别胡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昌平这话出口,凤阳还没怎么呢,反倒是太子难得开了口:“凤阳确实讨喜,不过昌平妹妹说这头一份,却不大好,不如说是独一份的好。毕竟凤阳是父皇独一份的嫡亲妹妹,可不只有这一个吗。”
昌平原意是说凤阳越过宫中嫔妃与皇子皇女等,独得皇帝恩宠,所以是头一份,而且是最大头;太子则是说凤阳作为皇帝同辈,又是唯一一个堂妹,自然独一份。一字之差,昌平给凤阳拉满的仇恨值,就被太子化解于无形了。
“太子说得不错,”皇帝虽是笑着的,但看向昌平的眼里却难得没带多少笑意,“九王爷是老圣人仅剩的一母同胞的兄弟,凤阳是九王叔的独一个的女儿,可不就是朕独一个的妹妹吗。凤阳爽朗大方,这才是皇家贵女的典范,昌平你是不如她的。”
皇帝这话出口,昌平脸色立刻就不好了。她是亲生女儿,这场荷花宴还是她办的,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说她不如凤阳。头一次,昌平看向凤阳的眼中带上了恨意。
凤阳因在高处,所以见着了,有些心惊,但却也是一阵轻松。凤阳都看见了,那么帝后自然不会错过,最紧要的是,太子也看见了。
钱妃见状不好,忙又拿方才的事情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叫他们别把视线一直放在昌平身上,哪知道皇帝突然叫了张家女和钱妃、德妃侄儿一并上前问话。钱妃侄儿自然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嘴脸,说话时也已经将张家女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而德妃侄儿却是处处维护张家女。见张家女这时候不大舒服,便有意无意的帮着张家女分担来自上位者的压力,在回答皇帝的问题时,也避免了破坏张家女闺誉的言语。
德妃侄儿自以为做得不着痕迹,事实上在场的有几个不是人精,何况德妃侄儿毕竟年少,又面对这么大的压力,难免叫一旁的贵女、公子们也看了出来。一时便都有感于德妃侄儿的用心,在皇帝问话时,只要是知道些的人就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众口铄金,钱妃侄儿自然敌不过了。又有德妃兄长和张家家长两对夫妇总算在帝后的授意下被允许过来,回了皇帝问话,皇帝便理也没理会钱妃,而是给德妃侄儿与张家女下了赐婚的旨意。
德妃侄儿领了旨意,当场便言说是请在场诸位作证,除非四十无子,他绝不纳妾。德妃兄长面对着皇帝看过来的目光,连忙表态说支持自己的儿子,又说这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乃是他们家的祖训,一时惹得众人欣羡,又有德妃其他几个侄儿,虽不曾到了年龄,也被不少诰命记在了心里。
钱妃侄儿见这边皆大欢喜,只好灰溜溜回了位置上,许是与旁人口角几句,而后愤然离席,惹得皇帝一阵黑脸。
这事儿完了,又立时有才子将事情写成了诗词,然后传了出去,又赞扬皇帝又是歌颂张家女的爱情,忙得不亦乐乎。各家贵女又留下看他们成果的,有自己去下棋、投壶的,总归各自都找到了去处。
凤阳原本正陪着帝后说话玩笑,哪知道昌平和太子说了几句什么,太子便跟着昌平出去了,凤阳心思一转,便道:“昌平也忒不厚道了,方才那么说我,如今又悄悄拉了太子哥哥出去,圣人娘娘稍坐,且叫四弟陪你们玩,我去瞧瞧他们有什么小秘密去。”
凤阳说得光明正大,皇帝自然应允,何况便是没有凤阳这一出,他也是叫了其他人暗中跟着的,如今凤阳有这个乐趣就叫她自己去偷听吧,反正这样的事儿她和四皇子也没少干,何况被偷听的人一向也不在意。
“昌平,你这是要往何处去?”凤阳不远不近的跟在太子身后,太子似有所觉,往凤阳这边看了一眼,显然是已经发现了凤阳,但昌平却不知道在想写什么,一直都没注意到太子的异常,“荷花宴你是主事之人,走得太远了,过会儿咱们回去也要花费些时候,你也不怕赶不回去。”
“太子殿下放心,我是一定能赶得回去的,”昌平笑道,“就快到了。”
凤阳虽被太子发现,却还是带着珍娘小心的跟在他们后头,许是觉得这样格外刺激的缘故。突然珍娘一把拉了凤阳停下,又把她扯到了一个假山后头,原来是行到一个狭窄处时,太子身后突然悄无声息多了不少人出来,而后他们用了手帕将太子迷倒,昌平却指挥着他们往不知何处去了。
在宫里头,敢堂而皇之的迷昏太子,甚至带离太子,她们的胆子已经大到了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难道就不害怕皇帝突然派人来寻吗?凤阳是单独带着珍娘出来的,即便是心理素质再好,两人也被吓坏了,难免有了几分动静。
昌平察觉到了,便立时叫停了那些人,渐渐往这边走了过来。
“是凤阳吧?你大小就爱这样偷偷跟着人,怎么如今长大了这个毛病却还是不曾改了去?”昌平步步逼近,说出的话也叫珍娘以为昌平发现了她们,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凤阳看见地上的一只青蛙,眼珠子一转,有了法子。
凤阳一手小心抓了自己发间流苏,不叫它们因为碰撞而发出声响,一手捂着珍娘的嘴,示意她不要开口,而后轻轻踮脚,用另一只脚的脚尖去踢了那只青蛙一下。那青蛙受了惊吓,呱的一声叫了出来,向外头蹦去。
原本向着这边过来的昌平脚步一停:“原来是只青蛙。”
但昌平想了想,还是向着凤阳两人藏身之处走来,行到最后几步,已然是加快了脚步,脸上还带着属于胜利者的笑容:“就算是用青蛙做挡箭牌又怎样,我还能不知道你吗……”
昌平怔怔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假山后头,这才相信真的是自己多想了,这才挥了挥手,叫那些人先走,她自己则顺着这条路回了荷花宴的场地。
事实上,凤阳和珍娘两个,顺着假山绕了一圈,正攀着假山,半挂在水面上。不论是昌平再转一两步,还是那些听命于昌平的人往外头走几步,那么凤阳珍娘两个都是一定会被发现的。如今这样,大概算是她们受老天保佑吧,不过也多亏了凤阳脑筋转得快,晓得利用人视角的盲点。
等到凤阳两个从假山后头安全出来,那些人已经没了踪迹,凤阳见状也急了。
“不是说好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