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郡主是个雅人,我最不耐烦收集什么梅花上的雪水,竹叶上的甘露了,”萧珍娘捧着一杯清茶道,“不过郡主你煮茶的方法和别个不同,只一小撮茶叶,一壶滚烫的开水,却比那加了花椒八角的茶更好喝些,全然不失茶的本味。”
凤阳闻言一笑:“都是小时候胡闹,不爱喝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一回看了本书上所记,便只单单拿了没磨碎的茶叶,直接用滚水冲了,哪知道出来的味道竟极清淡合宜,就吩咐底下人特意研究一番,如今这样泡茶的法子,也算是小成了,虽上不得台面,却胜在简单清淡,别有一般滋味。”
“原来如此,也不知道前人如何智慧,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来,”萧珍娘又看了看面前一整套的茶具,“这杯子我看着,却和往日的不同。”
“你不知道,这是当年郡主喜欢上饮这种茶后,特意从皇后娘娘的私库里寻来的,”梨枝正在清洗茶具,听了这话便接了口,“宫中性喜奢华,郡主好难得才寻到一套素雅的白瓷。后来娘娘圣人见郡主喜欢,特意叫人进了些颜色清淡花样雅致的玩器上来,却都比不得这个喜欢,便一直留下了。”
凤阳见珍娘听了梨枝的话惊讶的看过来的眼神,和突然对被子谨慎起来的作态,嗔怪的看了梨枝一眼,对珍娘道:“不过是个杯子,本就是拿来用的,何必放在心上。”
“虽是如此,到底是你头回得了的东西,意义不同,自然该谨慎这些。”
凤阳听了珍娘这话,心里熨帖,再要开口,却见得桃枝走了进来。
梨枝见了有些奇怪,又见凤阳也看了过来,便问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莫不是知道这会子正在冲茶,便来讨杯水喝的?”
“你若能给我留一杯自然是好,”桃枝看了梨枝手上的杯子一眼,“我要那个粉玉的杯子。”
“你哪回不是用的这个?偏你每回都要提醒,”梨枝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将那粉色的小巧杯子清洗出来,“还不快说正事,不然没得喝。“
桃枝闻言笑笑,便只对凤阳道:“方才娇娘叫人传了信儿过来,说是成了,那赵氏正往这边院子过来呢。”
凤阳闻言挑眉,看向坐在一旁的珍娘道:“我的想法都是和你说过的,你如今可是想好了?一旦定了,便再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萧珍娘闻言也郑重了神色道:“我也早说了,一切但凭你做主,再如何问,自然也是不会改的。”
凤阳点了点头,对桃枝道:“喝你的茶去吧,过会儿摆足了架子,再叫她去小花厅见我。”
赵氏这边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凤阳的院子门口,却被守门的婆子拦了:“谁在这儿探头探脑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再这样,直接报给管你的管事知道,到时候赶出去了,可别来哭!”
赵氏原本就因为大婚那晚被凤阳下了脸而有些不好意思,便在周围徘徊不定,哪知道却被守门的婆子骂了,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也不再在周围瞎晃荡,忙上前对守门的婆子做了个揖,道:“这位妈妈烦请帮我传个信儿,我是姨娘萧氏的母亲,特来求见郡主。”
若是往常,那婆子知道萧姨娘和郡主要好,早忙不迭请了赵氏进去,如今先得了桃枝吩咐,自然对赵氏要摆足了架势,何况她本来就不大看得起赵氏,也就是碍于珍娘得凤阳的心意罢了。
“我说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在这儿乱逛呢,原来是萧姨娘的母亲,小门小户的,也难怪了,你且先等着吧,我叫人去回了郡主身边的几位姐姐先。”
这话才出口,就有个机灵的丫头往里头跑了,不过那丫头自然不可能乖乖帮着报信儿,毕竟凤阳早就知道了,也就省了这来回的脚程。那丫头其实不过是离开了赵氏两个的视线,过了个小门,便在一边的屋子里歇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慢出来,对着那婆子和赵氏道:“郡主问萧夫人可有什么事儿吗?若是要寻萧姨娘,自可往后头去,不必先来请安,郡主不耐烦见小妾的母亲。”
赵氏脸上一阵尴尬,可她在面对凤阳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约摸是大婚那日,被凤阳说了一通,又叫人嘲笑了,所以对凤阳有些畏惧。
“麻烦这位姑娘再帮我通禀一回,就说我有极要紧的事情要求见郡主。”
“既是极要紧的事情,也不早说,难为我还要再跑一趟,”那丫头冷着脸看了看赵氏,赵氏会意,忙上前放了一个分两不轻的荷包到那丫头手里,那丫头这才勉强点了点头,“我看你还是有几分诚意的,就勉为其难帮你再走一趟吧。”
赵氏忙千恩万谢,好话不要钱似的出了口,叫那丫头都有些不好意思,还是那婆子见状推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往里头去了。
赵氏等得有些着急,生怕凤阳这回又不见她,便拿了另一个荷包出来,小心放到那婆子手里,和那婆子搭话。
“这位姐姐贵姓啊?”
那婆子颠了颠手里的荷包,觑了赵氏一眼道:“我姓吴。”
“原来是吴姐姐,”赵氏脸上堆满了笑容,“吴姐姐,你常帮郡主看着这人来人往的,不知你知不知道,郡主如何看我那不成器的女儿……”
“你说她啊……”吴婆子故意拉长了语调,斜着眼睛看赵氏,“你那女儿不知道多讨好讨好我家郡主,只在后院儿里当个隐形人。不过郡主最讨厌小妾一流,也不大喜欢她在面前晃悠。你若是为了你那女儿过来,还是别进去见郡主的好,免得郡主更恼了你那女儿。”
赵氏听了吴婆子的话,关注点却在另一个地方。
“吴姐姐你方才说,我那女儿在后院里就是个隐形人?”
“可不是吗,不知道来奉承郡主也就算了,连侯爷都不愿意伺候,侯爷去一回,就说什么来了月事,要不然就是闹得鸡飞狗跳的,侯爷问了几回,可不恼了她吗,便再也不过去了。她若不成隐形人,还有谁能是?”
赵氏闻言,却觉得心里一下松了口气,她原先还有些犹豫,这会儿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那丫头这会儿走了出来,对着赵氏道:“你来的不巧,郡主有些事情要做,不过郡主说了,你既然有要紧的事情,还是见一见你,叫你先去小花厅等着。你跟着我来,路上可别东张西望,郡主身边伺候的姐姐,多少都是有品阶的女官,两位贴身伺候的姐姐,更双双都是正五品上的品阶呢,你要是不小心招惹了哪个,说不得一声招呼下去,你家老爷的官位就做到头了。”
这话一出来,赵氏那是被吓得战战兢兢,再不肯多说一个字,多走一步路,更别说东张西望了,就连在小花厅里等得久了,渴的厉害,也不敢喝一口桌子上的水,整个人看着,倒像个鹌鹑。
特意晾了她一会儿,桃枝才去请了凤阳过来,凤阳远远见了赵氏,却是噗嗤一笑,人还不曾到,话音就先到了。
“这不是老敬文候家的礼部主事的夫人吗,怎么今个儿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听说你有极要紧的事要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