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隔壁院子从今儿早上开始就一直琴声不停。李钰端着凳子,后面三个孩子拿着吃食,在旁边围观的十分起劲儿。山长大人不在家,满血复活的小李博士精神倍儿好。
更何况隔壁院儿弹琴的是‘琴仙子’,弹得还是表白名曲《凤求凰》。小李博士表示,不听都对不起人家这勇气。看旁边被表白的那位脸色红润欲滴,李钰觉得渝风楼的瓜子儿真是香的不得了。
基本上麓山书院所有人都挤进了琴科王博士的院子,也不拘博士学子,一个个都闪着亮晶晶的双眼笑的不怀好意。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事情。只听说过男子谈《凤求凰》表白佳人,还真没见到过哪个女孩儿这么有勇气,反过来‘调戏’男子得!长见识,真是长见识了......
背部紧贴着椅背,双手交握颤抖,俊脸发烫的王决现在想去死一死得心情都有了。二十五岁的大叔被十六岁的萝莉表白什么的,王博士表示他纤细的艺术家神经实在承受不来......山长大人,你快回来,救命啊!
为老不尊的博士们喝着茶,剥着瓜子儿,看戏看的很欢乐。凑热闹起哄的学子们也小脸儿红红,一脸好奇加羡慕。只有经论科的林子浩眼带同情的注视着看起来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的王博士,一脸的心有戚戚焉。被逼婚什么的,真的太凶残啊!
等到询子墨得到消息,匆匆从外面赶回来。即将羞死的王博士才终于逃过了大家的围观,躲到房里根本不敢出来。可惜房门能关上,但依然关不住大家伙儿高涨的八卦之魂,嗯,还有隔壁一直没停的《凤求凰》!
资格老的博士们厚着脸皮,打个哈哈,带着自家弟子速度极快的闪了。剩下几个腿脚不够利落的倒霉鬼被山长大人逮着罚抄《明律》,美其名曰修生养性,争取在返程之前能抄上一百遍,以慰王博士受伤的心灵。
拖着三个孩子的算科博士李钰一个人都没跑的了,三个孩子恹恹儿的回去抄书了。留下相对无言的小李博士和山长大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院子里只听得到隔壁传来哀怨缠绵的《凤求凰》。
李钰浑身不自在,一直偷偷抬眼观察山长大人脸色,却发现山长大人他居然一直眼都不眨的盯着院子里的回廊猛看,像是上面长花了似得?
小李博士心里别扭,怎么,知道自己是女人,就连看一眼都嫌碍眼了?心里说不出的酸涩,虽说对结果从来没有抱太大期望,可这连正眼都没有一个,也太过分了吧!
看天、看地、看风景,山长大人目不斜视,硬是‘眼高于顶’看不见面前的李钰,更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
背在身后的手已经紧握成拳,询子墨僵着一张脸,视李钰为无物,快走两步,一转眼就出了院门,只剩下心情极度低落的小李博士还站在院子里。
耳边依然是缠绵的《凤求凰》,李钰却觉得再也找不出先前那股看热闹的劲儿了。默默地呆站了一会儿,小李博士垂着头,像被霜打得茄子,整个人都焉了。
询子墨差点儿用跑的从别院离开,总觉得一靠近李安宁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坐在马车上,对着依然有几分颤抖的双手发怔,山长大人也是打不起精神,何故现在一见她就如此紧张?
早几年的时候,询子墨也不是没想过成亲。只是自己总不愿为了子嗣随便就娶一个,年少时堵的那口气还没散,再加上庞太师家那位姑娘一直纠缠不休,慢慢的拖得久了,那个念头也就散了。
外人都说麓山书院的山长大人冷静自持、才华横溢。可只有询子墨自己知道,自外祖父、父母、舅舅们为国捐躯以后,况家和询家一脉就只余自己一人了。
也许就因为逝去的亲人们都把责任看的比什么都重,轮到询子墨这儿,可能是逆反心理作祟,比起亲人们对民族大义的鞠躬尽瘁,没人知道麓山书院的山长其实就是个胆小懦弱的只想过自己日子的自私鬼!
他不愿意成家,更不愿意有子嗣。是赌气,也是一种情绪压抑过后的发泄。
但偏偏他的肩上担着询况两家延续香火的重任。呵呵,想想真的可笑。况家是华国战神,不仅况家儿郎个个是英雄,连况家女眷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而与况家是连襟的询家也是满门忠烈。
犹记得十岁之前,华国战火绵延。每年自己都要参加葬礼,送走了三个舅舅,没见过几次的爹娘,性格爽朗的舅妈和两个小时候总爱叫自己书呆子的表哥,然后是在自己眼中像巨人一样无坚不摧的外祖父。还有许许多多熟悉的叔叔伯伯,每一个人,每一个人走的时候都笑着向自己告别,可等再见到他们,就不过是一具具支离破碎的尸体罢了。
最后一次歼敌战,失去所有儿子的外祖父受了重伤,吊着一口气被亲兵送回京都也不过是想请旨让年仅十岁的自己兼祧询况两家罢了。犹记得外祖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说他这一辈子对得起江山社稷,对得起华国百姓,唯独对不起的就是询家和况家先辈。是啊,都死了!除了自己这个从小只喜欢读书的外孙以外,一个都没留下!
兼祧、兼祧,有什么用呢?自己其实就是个胆小鬼,大表哥说的,最没良心的书呆子。
那会儿还活着的叔叔伯伯们是怎么说的?哦!况哥儿不用上战场,只要好好读书,身体康健,再早早的娶上几房妻妾,生一大堆胖娃娃就行。这样逝去的亲人们才能安息,况家和询家才能人丁兴旺,老将军泉下有知肯定也高兴得很。
从十岁开始,所有人都告诉询子墨,早点成亲,早点生娃,最好是三年抱俩。可惜,早早就失去所有亲人的询家况哥儿其实是个胆小鬼,讨厌责任、回避现实。
等到适婚之年,情况越演越烈,那个时候还是个叛逆少年的山长大人终于逃了。这一逃就是近二
十年,逃到了安宁镇开起了书院,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京都年年来人,用尽各种手段也没办法让打定主意的询子墨回心转意。只能这么一年年拖着,拖到曾经的妻子候选人们一个个都嫁了人,拖到麓山书院的名气越来越大,拖到叔叔伯伯们都快死了心,自己也终于狠
不下心,还是回来了。可能是年纪大了,胆子总归要大一点了吧!询子墨轻笑。
可能小时候见了太多亲人离世,少年时又被所有人催促成亲,询子墨对建立一个家庭总是觉得没有信心,甚至下意识还带着排斥。若不然,就不会拖到三十好几还是孤身一人。几位早已成家的好友也曾感叹,总是调侃说询子墨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还没出现,若不然,早就被家里那只河东狮管的死死了,哪儿还有那么多精力一天到晚泡在书院里啊!
那,李安宁就是那个人吗?山长大人发呆。
也许真是上了一点年纪,从别院到皇宫门口想了一路,山长大人头都大了。脑子里全是李安宁闯祸后让人头疼的各种画面,至于贤妻良母、宜室宜家这种和李安宁半点不搭的风格......真的是可能实现得吗?
在宣武门门前下了马车,看了一眼越来越昏沉的天空,询子墨忍不住叹气,看来是快要下雪了吧......
萱王殿下正腻在皇后的凤羽殿里磨磨蹭蹭打包行李,还有两天他就要去麓山书院求学了。没有伺候的仆人,爱吃的零嘴也不能带,就连平日穿惯的各式华服也带不走。小家伙抓着自家母后的手,眼泪都快下来了。
太子殿下也特意空出一下午的时间准备和即将远行的幼弟好好探讨一下独立生活的重要性。可那小子腻在母后身边都快一下午了,硬是不愿意和自己说一句话。气闷的喝着茶,太子殿下心里发酸,明明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弟弟,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无义’?!
一旁观察两个儿子的皇后娘娘心里暗乐,这当大哥的把弟弟当儿子养,平日里性子又太严肃,做弟弟的不待见他也正常的很。拍拍小儿子的手,趁着大儿子低头喝茶,皇后娘娘颇为调皮的冲自家小儿子使眼色。不讨好了你太子哥哥,以后谁给你向书院寄吃的喝的?!
果然不愧是亲母子,萱王殿下一看就秒懂。立马扬起笑脸还厚脸皮的转过身去抓着自家大哥的一只手,声音含糖度那个高。
“太子哥哥,我就要去书院了。你照顾好父皇母后,等我把询子墨身上的本事都学会了我就回来。哥哥你要记着派人来看我啊!”小孩儿黑黝黝的眼珠转的飞快,说的话都像含着糖,拉着自家大哥一只手,还撒娇的摇一摇。
被幼弟腻歪的撒娇膈应到,严肃端方的太子殿下下手一点没留情,重重一个脑瓜崩儿就落到萱王殿下头上。
“好好说话!那是你师长,为何直呼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