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嘉薏和郭睿他们道别后,便走出了住院大楼,由于这个时候恰好是午饭时间,住院部附近都是人和送外卖的车子,她为了方便,只好绕着路走了,谁知正好在医生办公室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ㄨ】
――是高瞿。
他站在一间办公室外,脸朝外看着,丝毫没有发觉有人在另一个角度看着他,没多久,办公室的门就开了,骆庭走了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朝背离她的方向走去。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想要跟上去,但是没走几步却还是停下了,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高瞿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那头是很是安静,此时他和骆庭刚刚进入电梯。
嘉薏在电话里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尽管她内心几乎在崩溃的边缘,“你在哪?”
高瞿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几秒才说:“在公司,怎么了?”
嘉薏内心建造的堡垒一层层崩塌,轰隆一声巨响,连带着她自己埋葬在一片昏天黑地里,她声音几乎在颤抖,却不敢说话。
难道一切真的如她早上预期那样,这从头至尾是个骗局,而他和骆庭……
高瞿再问了一次:“怎么了?”
嘉薏再也抑制不住了,她只能通过放慢语速来让人觉得她此时是极其平静的:“没事,我只是,想说,高瞿,我在,医院,我看到了,你……”
电话那头传来电梯落地的提示音,也同样传来高瞿尖锐的声音:“你在医院?”
嘉薏抓着手里的饭盒,使劲地抓牢这些僵硬而毫无生命力的东西,她必须借由外物才能把心里的所受的刺激一点点释放出去,避免身体随时爆炸。
“对!”她简直不能再多说一个字。
电话那头噪杂着传来他的声音:“等一下,麻烦电梯等一下,等一下!麻烦让我上去!嘉薏……”
接着更是模糊不清,像他的影子,像那晚的记忆一般,模糊在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模糊在不止的喧嚣中,什么都没听清,却又什么都清晰无比。
嘉薏挂断电话,她知道高瞿此时一定搭着电梯追了上来,但她是无论怎样也不想看见他的,于是她迅速朝四周看了一下,找到一条消防通道便立刻下楼了。
下去的楼梯又陡又长,比公交车还要颠簸,空便当盒里的铁匙跑得晃当响,混沌不清的大脑却什么念想都筛不出来,只生生甩出了几颗晶莹的眼泪,好在这条楼梯人不是很多,她可以放肆地流着而不用抽出手来擦干净,但是却因此愈积愈多且愈厚,最后白白模糊了视线,她一个偏差便在最后一节的时候踩空。
整个人跌了下去,摔在地上的她却不是立即站起来,而是迅速捂住嘴,害怕膝盖旧伤复发的疼和心里的痛让她失声大哭。
但是就在这时,她听见下面的楼道里传来了人的脚步声,她挣扎着站起,想要背转过身子,侧到一边让路时,却听见有人在楼下喊了句:“嘉薏?”
她立刻慌了神,转过脸看见高瞿正站在楼下看着自己,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拔腿往上跑去,高瞿连忙也追了上来。
她只跑了两层,膝盖便受不住了,此时察觉到身后的他朝自己伸出了手,她硬是侧开了,刚想打开消防门往外逃离时,门把手却被他率先按住了。
她整个人也被他用另一只手硬是扳了过来,他不停地喘着气,气息全部扑在她通红带泪的脸上,他意识到她难受,立刻低下头,半蹲着大喘完气,又干咳了好几声之后,才抬起头,看着她满是泪水的脸庞说:“你别误会。”
嘉薏试图推开他,但却不敌他的力气,只好哽咽道:“你能说你没骗我?”
高瞿抿了抿嘴,故作轻松地笑了,而这恰恰是她此时最反感的表情!
她再次挣扎却依然被紧紧地抓着,一气之下她只好举起身上的饭盒便朝那张她觉得厌恶的脸砸了过去。
饭盒虽然是塑料却材质极厚,几个连在一起被她这么用力甩了几次,哐里哐啷,响得酣畅彻底。
他没躲开但总算松开了手,终于她也在一阵混乱中停了下来,茫然地看见他头上、手上红了不少,幸好,那张可恶的笑脸没了。
高瞿没有吭声,只是仰着头痛苦地咬了几下嘴唇,突然俯下身子,迎着嘉薏气得发抖的嘴唇试图吻下去。
此刻她身体比她大脑清醒多了,立刻后退了几步,她厌恶地再次举着饭盒砸了过去,这次距离近,力度更大,但高瞿还是没有躲开,只是稍微弹开了些。
“你的嘴现在只配解释,不配吻我!”她绝望地拒绝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说了几个字,却还是停了下来。
嘉薏冷笑着,说:“这是解释正文的开头,对吧?接下来呢,你还有其他的吗?”
看着他张嘴却欲言又止,呆立在原地,她更加心灰意冷,只好用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带着笑说:“高瞿啊高瞿,你真的很窝囊,彻头彻尾的窝囊,我梁嘉薏居然会……你真的很不配,你知道吗?你很不配!”
她说完便决然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她瘦削的身影顷刻间混入医院来来往往的病人与家属中,显得落寞且平常,唯有便当盒里碰撞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好像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
她强撑着回到店里,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喻然下午去医院了,换嘉薏以笑脸迎客,点单、做推介,而她始终不愿意自己就这样被打趴下,但是努力克制中绷紧的神经却让自己变得更加敏感。
她认为这个世界都对她充满恶意,下午一个中年胖女人怀疑干花是假的,立刻拆开,还要一支支细看,原本脆弱的干花在那肥大的手里被一点点拆开,翻来覆去,不断有枯干的碎枝掉落,像一颗完完整整的心被揉碎一般。
她再也控制不住了,一把夺过那个女人手里的干花,吼叫道:“不买就别碰,没看到这里写着,请不要随便拆包装吗?”
胖女人显然不是好惹的主,那和她身材一样具有优势的大嗓门立刻把店里的顾客都给吸引了过来,并且在她一番恶毒言语后,店里就只剩下三人了――苏倩、嘉薏和胖女人。
苏倩首先劝着嘉薏,再对胖女人道歉,终于在下一个客人进来之前,把这场服务事故给平息了。
送走胖女人之后,苏倩又安抚着嘉薏,一个劲劝说她去休息。
嘉薏一气之下拿着本子和电脑上了二楼,强行逼迫自己开始思考围绕爆品的套餐方案,在纸上涂涂画画好一阵,却只能划掉、撕碎再揉成一团团白纸,扔到角落,撞到墙壁才罢休,她再也支撑不住了,索性趴在桌子上,任由眼泪不断冒出。
她就这样趴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窗外早已灯火通明,身上不知何时也覆着一件黑色薄外套。
正在疑惑的时候,转过脸便看见喻然端着茶水上了楼来,朝醒来的她说:“睡了那么久,早渴了吧。”
她将衣服褪下,叠放在一边,擦着微红的眼睛,苦笑着接过茶便喝了起来,往楼下看了一眼,才知道郭睿也来了,此时她才想着旁边这件衣服是男款,多半是郭睿的了。
“郭大哥也来了。”
喻然浅浅地笑着,边点着头说:“对啊,李阿姨说让他回去休息,医院里有他和金媚在就行,郭睿便和我一起过来了。”
嘉薏点着头,手里握着的杯子不知不觉放到膝盖,刚一碰到便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喻然紧张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膝盖……伤到了。”她再一次苦笑道。
“我的天,你怎么又伤到的?”
她只笑着,没有说话。
喻然接着问:“那你擦药了吗?”
她摇着头,明明一直伤着,她却在一觉醒来才觉得生疼。
“怎么会受伤的?”喻然蹲下身,掀起她的裙子,膝盖处已经有淤青了,又说:“还好没磨破皮,药水还在吧!”说完便下楼去取药了。
喻然拿着药走了上来,试探着问:“你受伤时是不是看见谁了?”
嘉薏抬起头看着她,盯了好一会才回答:“你为什么这么问?”
喻然一边给嘉薏擦药,借以躲避她盯着自己的目光,一边小声地说:“他下午来了,看见你在楼上,也没有说什么,只问了句,你为什么要去医院,我告诉他是因为李阿姨,他便没有再问什么,只……”
“不要提他了。”嘉薏将脸撇向窗外。
喻然握着嘉薏的手,揉搓着,说:“你们是吵架了吗?”
嘉薏摇着头,叹道:“不是吵架那么简单。”
喻然睁大双眼,说:“你们还动手了?”
嘉薏愣了一下,回想起自己拿饭盒砸他的事情,的确是动手了,她点着头,喻然则更加难以置信的样子,问:“什么?!那这么说这是他害你的?”
嘉薏看着喻然指着自己的膝盖,她忙解释说:“不是啦,这是我自己撞的,但是我确实……打了他。”
喻然松了一口气说:“难怪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呢,你们什么仇啊,怎么还动起手了呢?”
嘉薏摇着头:“我不想说,我很好,我没事,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要再提他了。”
这些句子连在一起任谁听了都生硬,毫无说服力,但嘉薏还是这么说着,她不知道是在安慰喻然还是安慰自己。
不想说,很好,没事,不再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