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从有记忆开始,魏瑾就是一名孤儿。他是如何变成孤儿的,他不清楚,问了院长,院长说是也记不清楚了。
县城不大不小,就这么一家孤儿院,所有的孤儿都往这送。有时候父母反悔了,隔个几天又会匆匆忙忙赶到孤儿院,带走自己几天前刚刚扔孤儿院门口的孩子,当然,这也仅仅是极少数而已。
大多数孤儿都如魏瑾一般,待在孤儿院里长大,受国家资助上学,等到一定年纪后,便离开孤儿院,自己养活自己。当然也有一部分的人会在小时候被领养。
不知道为什么,孤儿都想被领养,想要有个家。但是魏瑾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渴望,小小年纪的他,只是觉得和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组成一个家庭,需要很大的勇气。对他来说,还不如待在孤儿院里来得自在,于是他刻意错过所有被领养的机会。
他从小时候开始,一直很懂事,在孤儿院里,他是孩子头,在学校里,他是受同学敬重的班长、学生会主席。在同学、老师们的眼里,他可以完美的完成每一个交代任务,很好的协调老师和同学、同学和同学之间的关系。
只是很多时候,他觉得很累。
特别是每一个深夜,但他完成一份项目策划书,合上电脑发现室友们正睡得香甜的时候,那种从心里生起的疲惫与无趣挥之不去。
有什么意义呢?他常常这么想。在学校有好的任职,有极为优异竞赛成绩,毕业时的简历可以非常好看,他也能找到一份很不错的工作。但是他不开心,可不干这些又能干些什么?
于是每一天,他都如行尸走肉般地在校园的各活动室忙活着,有数不清的会议,数不清的聚餐、数不清的项目策划书。在很多同学的眼里,他的生活过得充实有趣,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无趣到极点。
而这些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一次爬山活动中。那次是学校驴友社的社长邀请他一起参加的活动,绕着城市的山走一圈,算下来整整要爬两天一夜的时间。他一开始因为学生会事务繁忙拒绝了,但是静佳很想去,架不住她的撒娇,他最终还是选择参加。
对了,那时候是大三,刚好是他和李静佳在一起满一年的时间。
静佳也是孤儿院的孩子,小时候体弱多病,经常受孤儿院其他孩子的欺负,而躲在角落里哭,院长发现之后,特意拖他照顾的。他答应了下来,一照顾便照顾了十几年,之后在大二那年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男女朋友。
就是参加了这次两天一夜的爬山活动,他才开始了解自己。有些人,一碰到户外,便一发不可收拾,这辈子都离不开了。
于是之后他开始陆陆续续地参加一些短途的户外运动,认识了很多这方面的爱好者,开始往这条路上越走越深。深到为了骑行西藏,他辞掉了学生会长的工作,翘掉了一个月的课程,一个人背上包,带上自行车,坐上火车到成都,便开始了他的第一次长线旅行。
很多人无法理解他的做法,老师找过他谈过无数次的话,私底下很好的朋友也劝过他,但唯独静佳支持他,还让他给她带一朵格桑花。
他依言带回来了格桑花,但是她已经不要了。她说在他离开的一个月里,她半夜急性阑尾炎发作给他打电话,然而没有人接;她说她要安安稳稳的生活,问他能不能收心,好好地找一份工作,两人一起买房买车,一起打拼。
魏瑾沉默了很长时间,问她能不能给他点时间考虑。然而李静佳哭着拒绝了,留下一句‘我们分手吧’便跑了。一个月后,他便接到好朋友的电话,问他知不知道李静佳已经和人登记结婚了?而据说,在李静佳急性阑尾炎发作的期间,据说那人一直在旁边没日没夜的照顾的。
接到这个电话,他有点难过,但同时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无父无母,不需要为任何人养老,这下连女朋友都没了,他更不用为任何人负责。所以说,他可以去他想去的地方,做他想做的事,哪怕是死在路上,也不会有人为他伤心。
真棒。
于是他背着包,带着摄像机,去了无数多的地方。很多时候,那些人烟稀少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渐渐地,这些地方呆多了,他和以前的朋友们逐一失去了联系,也变得沉默寡言,不爱与人交谈。
他享受这种生活,不用与人刻意交流,只需要沉默着往远方走去,便能看到最美的风景。简单又美好。
这种日子过久了,人便渐渐开始脱群,慢慢地,便会失去正常的社会人功能。过犹不及便是这个道理,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开始调整自己的生活节奏。
比如说加入了一个俱乐部,成为领队,以保障和人的交流;比如说每过几个月便回一次上海,而不是长久地待在野外。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遇到了叶子萌。
也正是遇见了叶子萌,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他可以为了户外运动放弃一切,他也可以为了叶子萌放弃户外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