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第二章
向晚知送走了于畅逸,在床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她身上还痛着,根本没有精力再去应付一个人精。况且,她现在看于畅逸哪儿哪儿不对,根本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枕边突然一沉,向晚知连眼睛都没转一下,没好气地说道,“我说老板,你是觉得我工作压力不够大还是怎么地?要施展法术,你也施展完啊,还让我这么痛是怎么回事?”
她的枕头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通体黝黑的猫,一双瞳仁好像碧玺一样,在夕阳的微光中散发着幽暗的光泽。听到向晚知的吐槽,那张猫脸上居然露出几分不屑来,却又正是在猫脸上,看上去格外......欠扁。“从五楼跳下来,进医院之前都快死了,进了医院就全好了。你觉得要智商低到哪种程度还不会惹来人家怀疑呢?”
向晚知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努力转动了一下脖子,对他嘿嘿了两声,说道,“要不然这样吧,你把伤留着,别让我这么痛啊。”
那只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眼睛里面就写满了两个大字,“休想”。
看他表情向晚知就知道没戏,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我不让你减去还不行么?但是这次回去你要给我发奖金啊,这么痛,我这也算工伤了吧?还有,”向晚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问他,“帮人完成心愿是有时间限制的,我这么一直躺着,一直在医院里,你让我怎么去完成?”他们帮人完成心愿,必须要在接到委托的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将委托人的心愿化作灯芯,放在青灯里面烧尽。否则,不仅委托人要魂飞魄散,就连掌灯人自己,也要遭受反噬之苦。
如今青灯的掌灯人,就是向晚知。
能让鬼魂在死后还念念不忘的,肯定不是什么容易办到的事情。拼尽生前生后所有力气也要做到,这种执念,本就是把双刃剑。
奉君听了她的话,脸上居然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管你。”
“喂!”要不是身上还有伤,向晚知现在已经从床上弹起来了,“我这是在帮谁做事?没你这样的啊,五险一金没有就算了,连最起码员工的保障都没有。”
奉君听完,一言不发地抬起前爪,轻轻地按在了向晚知的肩膀上,“我看你这么生龙活虎,想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啊。”在向晚知手打过来之前,他飞快地撤回自己的爪子,身姿矫健地跳上窗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你放心吧,我在你身上施加了法术,先痛两天,过几天就好了。虽然不能像正常人那样,不过能够下床走路。”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奉君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向晚知回答,身子一跃,从窗台上高高地跳了下去,再也不见影子。
门被推开,冯骁端着饭走进来,看到向晚知没睡觉,就问道,“姐,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呢?”
“没有啊。”向晚知转头看他,“你听错了吧。”饭菜的香气传来,向晚知在这上面躺了那么久,早就饿了。看到冯骁端菜上来,连忙说道,“好香啊,打的什么?”
“鸡丝粥,西葫芦丝,番茄炒蛋和青椒肉丝。”冯骁将向晚知抱起来,给她抽出床上的桌子放到她面前,又把手上的菜放到她面前,说道,“我和妈妈都吃过了。爸爸和大姐明天到。”向晚知点点头,她现在满心满意都是吃的,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冯骁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向晚知,“姐,你跟于大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冯碗他们老家那里重男轻女,从她名字的随意性都能看出来。“碗”嘛,也就是碗筷的意思。多个人家里只是多了副碗筷,听名字就知道她在家中不受重视。
也的确如此,冯碗上面有个姐姐,因为是第一个孩子,纵然重男轻女,但好歹还占了个头一份儿。原想着第二胎能生个小子,凑成一个“好”,哪知道还是个丫头。这样她爹就不高兴了,冯碗小时候没少被打骂,小小年纪就要给家里做事情,生活得颇为不容易。后来她妈妈又怀孕,第三胎终于是个小子了,老冯千盼万盼还不容易盼来了这么个金宝贝,又是老来得子,自然宠得不行。这个弟弟的到来对冯碗来讲,还算是比较好的。虽然家中依然忽视她,但好歹父母夙愿得偿,终于不用再时刻看他们的脸色了,对冯碗也总算有了那么些好脸色。
因着这个关系,冯碗跟冯骁关系很不错,后来冯骁上大学念研究生,几乎所有的钱都是冯碗给的。她家庭状况比大姐家里好些,家中几乎所有重担都压在了她身上。老冯以前没少打骂这个女儿,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仰仗她多些,不知道能不能叫是讽刺。
向晚知正在挑菜的手上没停,她头也没抬地就说到,“你怎么知道?”
冯骁抿了抿唇,说道,“我猜的啊。谁好好的会从五楼上跳下来?无缘无故的,吃多了吗?”冯家跟于家是邻居,冯骁一向很崇拜于畅逸这个大哥,但是再崇拜,在碰上他亲姐姐的事情时也不容许他欺负人。冯骁想了想,说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向晚知从饭菜的香气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哪里的事情。你小孩子别多想。”
这一听就是敷衍,冯骁脸上露出几分不满意来,“姐,我不是什么小孩子。要不是考上了研究生,我现在自己都能养活自己了。”向晚知在吃饭的空档中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不知道冯碗看到这样的场面,会不会觉得高兴呢?她在这个家中,还有仅存的一点儿温暖啊。
冯骁抿了抿唇,又说道,“我觉得,你要是真跟于大哥有什么问题的话,离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冯碗跟于畅逸的感情,这些年来他们这些家人也看在眼中,一个人剃头担子一头热的感情,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纵然是亲人朋友,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但其中滋味,勉强可以窥得一二。
“你不跟我说我也猜得到,你本来就不是那种容易钻牛角尖的人,突然从楼上掉下来肯定是有事情了。”冯骁转过头来跟向晚知说道,“姐,要是于大哥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千万别掖着,跟我说,我帮你。”
向晚知听得心中一暖,正想打趣他两句,又听见他说道,“刚才我听见妈跟爸爸打电话,说......真要有什么,不会让你们离婚的,等下如果她跟大姐进来劝你,你别往心里去。你知道他们没什么文化,看事情的眼界比较小......”冯骁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他也知道,为什么父母和大姐不肯让二姐和于大哥离婚。
家中这些年,几乎全靠二姐,如果她跟于畅逸离了婚,家中光景肯定一落千丈。就是冲着这个,家里也不可能同意他们两个离婚的。但是冯骁,他的看法不一样。他的二姐,是这世界上最能干的女子了,就算离开了于畅逸,对她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影响。甚至脱离了那个牢笼,她会比以前过得更好。只是这些话,家中的大人们肯定不会同意的。一直以来他虽然受尽宠爱,但却没什么话语权,这样的话就算说出去,也不要会引起家人的重视,反而会觉得他小孩子,不懂事。
向晚知猜到了,她笑了笑,虽然不知道此刻真正的冯碗会是个什么反应,但就算有伤感,也会觉得欣慰吧?毕竟,起码有一个人,是在真心实意地为她着想。
向晚知刚刚吃完饭,医生就过来看她,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又给她开了一大堆的药,嘱咐了几句就走了。大概是奉君的法术正在生效,第二天起来,向晚知感觉身上已经没有那么痛了。自从昨天她醒来跟于畅逸不欢而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她现在受困在这张小床上,连人都找不到,其中憋屈自不待言。然而更让她忧心的还有,倘若按照身体的正常恢复能力,恐怕就算到期,她也不能活动,到时候应该怎么办完这个委托呢?
就在向晚知想着应该怎么让事情进行下去的时候,有人就在她刚想瞌睡的时候,给她送来了枕头。
手机上的照片虽然模糊,但却看得清楚,于畅逸身边站着一个女人。两人虽然没有做出拉手或者其他更亲密的活动,但站的姿势角度无一不在说明他们两个关系密切,非同一般。偏偏这照片选得极好,如果向晚知真的忍不住跑去问他们两个,也完全可以说是陪朋友。甚至还可以反咬一口,说这是向晚知派来的人偷拍的,就是等着将来离婚时能多分点儿钱。
这照片是谁发来的,不用想都知道。
向晚知坐在床上,冷笑了一声,从网上找到两个私家侦探的号码,给他们打了过去。这个窦安韵,还真是......把不要脸贯彻得很彻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