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汪小影有多久没见过妈妈和爸爸了?好象是三年吧?她都不想记得太清楚。每次他们都说,过一阵子吧?再等等吧?爸爸和妈妈又高升了。现在说出偷生了一个女儿对他们的形象有损。再等等,等他们的地位更牢固,等他们的官升得更高。他们真的节节高升,爸爸已经是市长,妈妈已经是局长。他们的形象更加万众属目了!也更加不能破坏了!她仿佛成了见不得人的私生女。见自己的爸爸妈妈还要相约还要偷偷摸摸,回家也要自称只是个小保姆了。不见也罢不回也罢。
但是,汪小影还是出来见妈妈杨兰,约在一间咖啡室内。
她远远地看见了妈妈,静静地坐在那里端起咖啡优雅地啜了一小口,真象一个贵妇。她穿着打扮更象贵妇,完美合身的职业白领套装又显得精明能干。汪小影的肤色遗传自母亲,怎么晒也还是白皙得好象纤尘不能染。但她的五官精致,身材小巧玲珑。而母亲却稍显矮胖,五官圆润,双目明显狡诈多谋。
不见父亲,怎么寻找也不见父亲的影子。显然是妈妈单独来见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明知道是不会见到父亲的,但心中总也在希冀着一些奇迹,那奇迹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真希望自己的父母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就算她是超生的,交了罚款不就了事了么?为什么还要她躲躲闪闪的?又或者,就算让人知道了她,父母的官位真的就会不保么?就算不保或降职,难道女儿的心就一点也不重要么?他们就那么忍心要她在乡下一过就是十六年?十六年啊!那么孤单的日子。就算是现在,她也还是要继续做一个隐形人吧?她的心在看见母亲的时候只是下沉,并无半点欢欣。
杨兰见到了女儿,招了招手。小影坐到她的面前,望着妈妈微微地笑着的脸,心里奇迹似地涌起了一种热情,她情不自禁地低声叫了一下:“妈!”
妈妈抓握住她的一只手,有些歉疚地问道:“小影生妈妈的气了吗?责怪妈妈了吗?”
“没有。”她在妈妈的面前永远显得那么乖巧懂事。
“那么为什么不想见妈妈?”杨兰心疼地问。
“没有。小影在别人家里打工,出来要请示。”
“你为什么要打工?给你的钱不够用吗?”
“不是。我只是想试下打工的滋味,锻炼一下自己。”
“那你在哪里打工?辛苦吗?要是辛苦就不要做了。我们家不缺钱用。”
“我知道。我只是提前上来了。就当找个地方住住。”
“要住妈妈可以给你租房子,甚至买个房子也不难。”
“噢!”她的心一直往下沉,妈妈只说给她租房甚至于买房,却只字没有提要她回家。家只在咫尺,原来却是天涯!“我不能出来太久,我要回去了。”她想走了,一点也不想坐在这里对着自己的妈妈。
妈妈从随身带着的一个精致的包包里拿出一张卡来,放到她的手上,说道:“这张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喜欢怎么用都没关系。不要委屈自己。”
“我会照顾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长大了。”她接过了那张卡。
妈妈的样子很是舍不得。但她却不愿多留。
和妈妈说了再见之后,她并没有直接就回欧阳家去,而是自己一个人到了儿童游乐园。在游乐园里她用妈妈刚才给的新卡玩遍了所有能玩的小朋友的玩意。她一直在想:妈妈甚至没有问她现在住在哪里?她还以为她要想个什么理由来说服妈妈让她继续留在欧阳家呢,原来什么也不用想,那竟是多余的,一如她汪小影一样,也是可有可无的,多余的女儿。
暮色渐近,夕阳的余辉照着天边的彩霞,显得格外地美艳无边。
她终天想起,她应该要在欧阳少爷醒来之前回到欧阳家。
汪小影回到欧阳家时,林艳霞不知因什么事被叫回家去了。大厅里只剩下三个男生在醉酒狂歌。君少一见小影回来,挑眉就大声喝道:“站住!你过来。”边说边勾着一根手指。
汪小影见他又是那副勾起唇角的痞子样,心知叫她肯定没好事。不过,她还是向他走了过去。
“你忘了我们合约上的规则,你,可以擅自出门吗?”他把脸俯到她的面前来,一股淡淡的酒味向她的鼻子袭来,她用手捂住了鼻子。
“怎么啦?你敢嫌弃我的酒?你知道这是什么酒吗?这是法国火红激情的柑曼怡甜酒,你喝过吗?香柑的曼妙,怡人的好滋味。来!你犯了规,我就罚你喝酒,唱歌,这不过份吧?”君少好象带着几分浅醉,他拿起一瓶酒放到汪小影的面前。
“不错啊!喝了酒再唱一首歌,说不定小影小姐的歌比我们还要好听。”周少和牛少在旁边推波助势。
没想到,汪小影一声不出,拿过君少手中的酒瓶仰起脖子就喝。君少见她一下子就喝完了半瓶,倒又伸手去抢回酒瓶,说道:“啊!原来你是酒鬼啊!这么贵的酒你这么个喝法太太太可惜了。”
汪小影见他抢回酒瓶,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过他放在一边的吉它问道:“只要唱一首歌就可以了,是吧?这是你说的。”
“噢!没错。”君少有些呆板地回答,他以为她不会唱歌,一定不敢献丑。没想到她今天的行为这么出乎他的意料,喝酒一声不吭,还好象巴不得喝成醉鬼似的,二话不说就拿起吉它上台演唱?她会吗?
汪小影其它的乐器不会,偏偏最喜欢吉它,也最擅长吉它。从十岁起,她就开始学吉它,可以说吉它是陪伴她成长的唯一消遣。
三个男生见她坐在一把椅子上,低头抱着吉它调了一下弦,那纤纤的十指定在琴弦上。只见她突然左则甩了一下秀发,微微仰起一张稚嫩绝色的小脸,朦胧的目光一点也不象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那太成熟了!歌声未起,她就给人一种稀无飘渺的感觉。吉它声就在这时被挑起,突然重重地,激烈地响起,睁睁如狂,让人惊心动魄!但只是过了一会儿,她的吉它声就转为柔和,细细地,如清溪在山野之中自由地流淌,无拘无悚。她的歌声柔软细嫩,如莺语呢哝,燕诉情思,曲风词意竟将人带到了旷野之外,山中田间,仿佛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孩子正孤独地在一片青草地上,夕阳之下赤足跳舞――
一个姑娘,青草中央,
赤足舞蹈,衣袂飘香。
发丝凌乱,舞红夕阳。
秋蝉为她,轻轻鸣唱;
众鸟飞来,盘旋飞翔。
牧童吹笛,幽幽扬扬。
一个姑娘,莹莹泪光,
静立朝雾,凝结成霜。
未识相思,天地苍茫。
咫尺天涯,最是断肠!
谁能为她,轻拭泪光?
柔柔歌声,为谁轻唱?
一个姑娘,青草中央,
赤足舞蹈,衣袂飘香。
发丝凌乱,舞红夕阳。
相识莫问,谁家姑娘――
三个男生听得柔肠百结,望着汪小影的眼神泪雾朦胧。歌声停止时,三人竟摒住了呼吸,怔怔地看着那个珠泪莹莹的女孩子。她为什么伤心?三个男生欲问又止。突然,他们听到了一句荒凉的问话:“我是谁?”
“啊!”他们以为听错了。但是那确确实实是从汪小影口中说出来的一个问句。可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她就垂下头去,双眼闭上,面色潮红,竟然醉倒睡着了。
欧阳龙君走上前去,微微醺醉地摸摸她的脸,“嘿嘿!”两声奸笑着问道:“你是真的醉了么?那我可要对你嘿嘿!为所欲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