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玲快被击垮了,这是她人生中遭遇的第一个难关,她从未觉得人生是如此的艰难。“生老病死”,这四个字的份量,像大山般沉重。
饭嚼在嘴里没有味道,水也是苦涩的。张玉玲在洗手时无意中抬头看镜子,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大跳――这哪是自己啊?分明变了个人!眼袋很大,眼圈乌黑,双眼皮因疲惫而更加的明显垂了下来,仿佛要盖住了整个眼睛。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双唇发灰,整个人无精打采,像一阵风就能挂倒似的。可是她不能倒,她是女儿最坚实的后盾。
女儿还在重症监护室,用药都是进口的,一针就要三千,姑姐又还了四万,给火烧眉毛的张玉玲和赵胖救了急,也给了张玉玲一丝安慰。
可姑姐的惹是生非,再一次暴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本性。
孩子还在重症监护室,大家见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总不能每顿都吃外卖,一天就得两三百,再加上住旅社,这个花销让赵胖和张玉玲有点吃不消。于是,赵胖、公公、姑姐出去找附近有没有民房,可以短租并且做饭的。
婆婆和张玉玲守在重症监护室的走廊上。只要房子租好了,就可以临时安顿下来了。婆婆突然有点尴尬的对张玉玲说:“小玲,我出门太急了,没带内衣。”
张玉玲从钱包里拿出一百,递给婆婆:“钱都在赵胖身上,他要交医药费。我身上只有一百,你自己去外面买吧。如果不够,你找赵胖要。”
说完后,张玉玲的眼睛又紧紧盯着重症监护室紧闭的大门,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心思陪婆婆逛街买衣服。
婆婆自己出了门。
不一会儿,姑姐、公公、赵胖先回来了。
赵胖一走进来,就眉毛倒竖,瞪着张玉玲。
张玉玲不明所以:“你咋啦?吃枪药了?”
谁知赵胖不由分说的质问张玉玲:“小玲,你平心而论,我妈对你怎么样?”
张玉玲愣住了,不知道赵胖哪来的无名之火,只看着他:“什么怎么样?”
“哟,你自己做的事还不敢承认,”姑姐在旁若无其事的掐着指甲,怪腔怪调地说,“有的人,从来没把赵家人当亲人,还是娘家人好啊!”
姑姐的一番添盐加醋,让张玉玲好不恼火。张玉玲走到姑姐的跟前,用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你把话给说清楚,什么叫‘不把赵家人当亲人’?”
姑姐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张玉玲身后左侧的“禁止喧哗”的蓝色塑料标语,扬起下巴:“前阵子你妈过生日,你带你妈去逛商场,买了件八百的衣服,这会儿轮到我妈没衣服穿了,你给我妈买衣服了吗?”
姑姐说完又把头转向婆婆:“妈,小玲给你买内衣了吗?”
婆婆像演双簧一样,低着眉,可怜兮兮的说出一个字:“没。”
这个“没”字,像一颗深水弹药,让张玉玲的心翻江倒海,她实在弄不懂这对母女,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鸡毛蒜皮!婆婆出色的演技,只让张玉玲觉得她没脸没皮又讨人嫌。
若是没有姑姐,断然不会起这场纷争,张玉玲还是对付得了婆婆的。但是有这么个造谣挑事的姑姐在背后撑腰,婆婆的胆子也大了。
赵胖仍旧气势汹汹:“小玲,坐月子期间,我妈和我姐对你怎么样你感受不到吗?我妈又不让你买多贵的衣服,只是要你的这份心,你明白吗?”
张玉玲岂能容忍赵胖也跟着姐姐颠倒是非黑白?!盛怒之下,她伸出右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赵胖的脸上,缓慢而有力地说:“这一巴掌,是为了打醒你的糊涂,打醒你的有眼无珠!自打我进了你们赵家的门,我又何曾有过私心?你扪心自问,我的所有的陪嫁和存款是不是都给了你们赵家?我努力的工作,为的是什么?我为什么会胎盘钙化?为什么孩子被迫早产,你心里不清楚吗?如果我不是想多挣点,不是为了这个家,我又何必把自己的身体弄成了这样?生孩子前我没有休息过一天,我根本就没有养过胎,你难道不知道吗?!孩子住院要钱,我把钱都给了你,我身上没钱。给我妈买衣服,那是孩子出事之前,现在情况不一样,孩子就在里面躺着,生死未卜,你觉得我还有心情陪妈去逛街吗?”
张玉玲有理有据的一番话,让赵胖的气焰灭了下去,也顿时觉得羞愧不已,不知道是因为挨了这一巴掌,还是怎么回事,赵胖的脸红彤彤的。
批评完赵胖,张玉玲又转向姑姐,这个姑姐今天必须修理一顿,欺人太甚!
张玉玲从赵胖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
“小玲,你干嘛?”赵胖问。
张玉玲没搭理赵胖,拨了一个电话过去。那头接通了,张玉玲缓缓开口:“喂,是哥吗?我是小玲,是这样子的,你要和姐说一下,她一个出嫁了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管娘家那么多事干啥?”
姑姐气的脸像紫红的茄子,用手指指着张玉玲:“你……你……”
张玉玲轻蔑的看了姑姐一眼,若无其事地说:“哥,我还有事,就先挂了啊。”
张玉玲挂断电话,内心是从未有过的舒畅。姑姐一跺脚,气得冲到张玉玲的跟前,扬起手要打张玉玲。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了,气氛无比紧张,时间也仿佛静止了。
姑姐的巴掌还没来得及落下来,赵胖着急的走上前,大喊:“姐,别啊!”
公公也大喝:“大庭广众的打架,成什么样子?!”
姑姐的手才缓缓的放下来,又做出一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啊!我是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好,我不管你们的事了,我走!我走!”并转身朝楼梯走去。
赵胖眼疾手快,拦住姑姐:“姐,你别走!”公公也发话了:“都别吵了!让人看笑话!”大家这时才发现,走廊里的所有人都在侧目欣赏着这场家庭大战。
“咳……咳……”公公清清嗓子,和稀泥似的说:“都消停吧,孩子还在里面不知道怎么样,大人倒先吵起来了!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
婆婆也扯着姑姐:“女儿,天都快黑了,你去哪儿了?不许走!”
张玉玲不吭声,冷冷的看着赵胖和婆婆把姑姐拉回来。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果真如此,越是困境,越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遭遇困境,一家人应该团结和睦共度难关才是,反而还整这些幺蛾子,太小气又太令人鄙夷。
张玉玲不知道怎么就进了这样的家庭,一种孤独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疲惫的闭上双眼。她真的觉得累了,精疲力竭。
直到第七天,才传来消息,女儿已经转危为安了,情况已经稳定下来,转到了普通病房。上天保佑!张玉玲高兴得像过节一样,赵胖也恢复了神采,一家人又喜气洋洋了。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让大家振奋了。
一个月后,女儿平安出院。生活渐渐恢复平静。
李小灿这边正在紧锣密鼓的装修房子,自从上次的橱柜事件后,李小灿决定放手,所有与房子有关的她都不再参与。
张刚在电话里开导李小灿:“妈这是在找存在感,老年人嘛,越老越小,你就别和她计较了。我还想装欧式风格的呢,连精致雕花沙发和宫廷水晶灯都添加到购物车里了,拗不过妈浓浓的中国风古典情结。等以后咱们有钱了,你想装什么风格的,我都听你的,好吧?”
张刚一向如此,对于亲妈,绝不说她一句错的。婆婆也如此,对于亲儿子,绝不说他一句错。两个人都没错,唯一有错的,就变成李小灿了。
李小灿寂寥的上下班,只有在和同事相处或取得业绩和看到儿子纯真灿烂的笑脸时,才觉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儿子渐渐的学会走路了。这天,儿子从床尾摇摇晃晃地挥舞着两只小手,兴奋的朝床头的李小灿走来。
突然,儿子没站稳,一个趔趄栽倒了!李小灿心头一惊,连忙扑上前去,可已经迟了,儿子的头仍磕在了硬邦邦的墙壁上了,顿时儿子“哇哇”地大哭起来,哭声像长了翅膀的小鸟,在屋子里扑棱扑棱的飞着。
李小灿的心揪起来了,连忙抱起儿子,仔细的检查被撞伤的部位。
婆婆闻讯赶来,虎着脸问:“怎么回事?”
李小灿焦急的说:“他学走路,没站稳,摔倒了。”
“摔到哪儿了?”
“头碰到墙壁了。”李小灿只好如实回答。
以前的摔下楼梯就是伤到头了,颅内出血,这次又磕到头了,会不会引发不好的问题?儿子在撕心裂肺的哭着,婆婆和李小灿都提心吊胆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看来你带不了孩子!粗心大意的当什么妈?!”婆婆一着急,口不择言。
李小灿叹了一口气,她也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后悔药,只能建议:“去社区的诊所看看吧。”
只有医生才能给出准确的判断,才能给她们一颗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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