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跑过去开门,刚把门拉开一条缝隙,实用就侧着身子闪了进来,一边还探出手,从门上撕下了一张灵符。
这张灵符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灵符一揭开,就听到客厅那边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同时还听到有人在外面喊:“亮了招牌不营业,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开门,快开门!”
我心里不由得有点纳闷,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呢。
实用进来以后,先是朝屋里扫了一眼,咋舌道:“这就是鬼卒吧,看起来一点也不骇人呢。”
我问实用:“是谁在店门外叫唤啊?”
实用笑了笑,说:“那人叫于文中,是大罗门的门人。”
于文中?听实用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早在一年前,那时候我才刚刚掌管旧货店不久,这个于文中就曾跑到店里来捣乱,上一次我借着二爷的名头压住了他,没让他得逞,可这一次,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这时实用抓住了我的手腕,小声对我说:“不管对方给你什么,你都要收,低价收。”
我说:“要是他给的东西压根就卖不出去,也要收吗?”
实用的脸上挂起了一丝坏笑:“收,无论如何都要收,至于价格嘛,最好不好过一百块钱。”
我也是惊了:“一百块钱?这也太便宜了吧,自打旧货店立牌以来,还没做过这么便宜的生意啊。”
实用依旧笑着:“你不要想太多,只要照死里压价就成,如果对方一口咬定你是店大欺客,那就由着他咬。对了,这个给你。”
一边说着,实用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我打开看了看,本子里写下的内容,却让我感觉不知所云。
一页一页纸上,凌乱地斜着一些人名,每个人名后面还标注出了所在宗门,以及一些器物的泛称。
在其中一页纸上,我还看到了左有道的名字,格式是这样的:左有道(寄魂庄,尸油、尸蜡、尸玉)。
我看得一头雾水,就问实用:“你写下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
实用说:“具体解释起来太麻烦。若非,于文中带来的这笔生意,你不但要接,而且要快刀斩乱麻,用最快的度收获。我已经联系了温老板他们,只要生意达成,于文中就走不出旧货店了。等温老板他们将于文中扣住,你要尽快联系仉百川,让他迅做一张凭证出来,告诉他,只做凭证,但先不要将凭证入档案。”
他越说我越纳闷:“六姑父,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实用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先别问这么多,随着事情展下去,你自然就会知道我想做什么了。行了,快去吧,客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我立即将门整个拉开,临出去之前,又回过头问了实用一句:“你不出来看看吗?”
实用摆了摆手:“我就不出去了,等你把于文中的事料理干净了,再来叫我。”
我点了点头,就快进了门廊。
来到客厅的时候,仉亚男正坐在沙上,环抱着双手,盯着被店门大皱眉头,李淮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此时他就凑在门口,随时等着开门。
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李淮山回过头来,指了指店门,又给了我一个询问的眼神。
经我点了一下头,他才将门拉开。
于文中刚刚抬起手,打算在门上擂上一拳,没想到门却不早不晚地打开了,当场愣了一下,手中的动作都跟着停了一停。
我站在茶几旁边,远远地朝他拱手作揖:“哟,是大罗门的高徒啊,有失远迎,哈哈,有失远迎。”
于文中也不知道被晾了多久,此时也是一脸的不悦:“你们亮了招牌,却不开店门,这是什么意思?”
李淮山随口扯了个慌:“刚才店里头正打扫卫生呢,没听到你敲门。”
于文中本来就急,听李淮山这么一说,当场就恼了:“没听到我敲门,忽悠孙子呢你!”
李淮山白他一眼:“我可没说我有孙子啊,是你自己主动认我的。”
眼看于文中就要爆了,我立即插了句:“这么早到我店里来,呵呵,想必是给我送生意来了吧?”
于文中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到了我身上,他的火气还没消,一脸不爽地对我说:“我就是来做生意的,只不过我的生意,就怕你不敢接。”
我连忙摆了摆手:“接,大罗门和仉家世代交好,不管什么样的生意,我都接。”
在我说话的时候,仉亚男悄悄踩了一下我的脚,还不停地向我使眼色。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也没忘了实用刚才的嘱咐,对于她投过来的眼神,我就权当作没看见了。
于文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笑脸,一边迈大了步子朝我这边走,一边说着:“不愧是二爷的高徒,这做起事来啊,和二爷一样痛快。你别说,我这会还真给你带好东西来了,来来来,先验验货。”
说着话,他就将手揣进了口袋,从中取出了一块玉坠。
我一看那块玉坠,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上一次于文中来我店里捣乱的时候,拿来的也是这东西,要说这块玉坠吧,玉石本身的成色、质地确实都很不错,可刻在玉面上的金身罗汉,做工却粗糙到了极致,那个罗汉像本来就是于文中自己刻上去的,加上他又不是匠人出身,随后那么一刻,不糙才怪了。
就算抛开罗汉像的刻工不说,在这块玉坠上,还有大罗门掌门注下的灵韵,那灵韵十分精纯,确实能让玉坠价格暴涨,可坏就坏在这道灵韵上。
要知道大罗门门主现在可还活着呢,他的修为虽高,但也远远算不上绝顶高手。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各家宗门,各有各的传承,每个宗门都认为自家传承是天底下最好的。这块玉一旦被我收下,就不可能再卖出去了,因为在行当人看来,他们买这东西,买的不是玉,而是大罗门门主的灵韵。
既然自家的传承是最好的,为什么还要将别家掌门的灵韵买回去,还是若珍宝呢?这不是明摆着承认自己的传承不如大罗门么?
说白了,于文中手里的这块玉坠,确实值钱,但又是有价无市,只要我买下,就会砸在自己手里,百年之内都卖不出去。
他上次拿着这东西来,我靠着二爷的威望把他吓跑了,这次见他来,我本来还以为他会至少会换换料,没想到他竟然又把这块玉坠拿出来了。
于文中见我半天没有伸手接玉,脸上就浮起了一丝坏笑:“怎么,不敢接吗?”
稍作犹豫之后,我还是决定相信实用,伸手接过了玉坠,也还了于文中一个笑脸:“接,怎么不接。”
这下仉亚男可就急眼了,当场就嚷嚷起来:“这种生意不能接!”
我朝着仉亚男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后又对于文中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块玉,是你师父给你的吧?这么贵重的东西,舍得吗?”
于文中笑了笑:“没什么舍不得的。”
我并拢五指,朝沙那边摊了摊手:“坐。”
于文中也不客气,径直走到沙前坐下了,我坐在他对面,默默把玩着手中的玉坠,心中还在努力猜测着实用的意图。
没过多久,于文中就催促道:“估个价吧。”
我将玉坠放在茶几上,对着于文中笑了笑:“这块玉,确实是好东西啊,不用估价了,十块钱。”
于文中一开始好像没听清我的话,还笑着点了点头,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顿时瞪大了眼:“你说什么?多少钱?”
我怕他听不清楚,就用很慢的语,一字一顿地说:“十块钱。”
于文中愣了半天,好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似的,过了好半天,他才慢慢缓过神来,接着又是一阵吆喝:“十块钱?光这块玉都不止二十万,玉面上还有我师父的灵韵,你十块钱就想入手?仉若非,你是觉得我大罗门没人了么,恶心谁呢你!”
说到最后,他就要出手夺玉了,我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干,向前一步下手,将玉坠攥在了手中。
我盯着于文中的眼睛,笑着对他说:“既然价钱已经谈拢,这块玉,我就收下了啊。”
于文中一把抓住我的手,想将我的手指扒开,可就他那点力气,别说是扒开我的手掌了,当时我攥着玉,拳头就扬在半空,于文中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的,也没能让我的手移动半寸。
他这会大概也是恼羞成怒了,竟然摆开了架势,自丹田中凝炼出了一道念力。
仉亚男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说:“哟,这是要在仉家的地界动武啊,也不知道这事儿要是让二爷知道了,你师父还能不能护得了你。”
听仉亚男这么一说,于文中当场就萎了,赶紧散掉念力,心里虽然萎了,可他嘴上依旧强硬,指着我的鼻子大吼:“仉若非,你们……你们这是店大欺客!”
我笑了笑:“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不过你既然是来做生意的,我也不能太亏待你了,放心吧,今天中午,我一定会好酒好菜地招待你,也不至于让你白来一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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