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尘子又一次变换了指诀,刚刚还朝着四处扩散的阳气立即向他聚拢,灯笼里的火光也发生了变化,时而迅速变弱,时而变得异常茁壮,甚至连血红色的灯笼皮,都被炙烤出了焦痕。
实用死死盯着灼尘子的动静,弓弦拉满,一动不动。
就在灼尘子第三次变换指诀的时候,弓弦急颤,狼牙箭如一道闪电,顷刻间划破夜空,直冲着灼尘子驰了过去。
几乎就在狼牙箭脱弦的一瞬间,灼尘子身前凭空浮现出三道火焰。
箭锋又一次打在了火苗上,可这一会,三道火焰只被打散了两道,还有一道依旧熊熊跳动着。
我心里刚刚浮起一丝担忧,第四支狼牙箭已经破空而至,将仅剩的最后一团火苗打散。
狂躁的阳气让狼牙箭稍稍偏离的轨道,它在半空中饶出一个很小的弧度,最终顺着灼尘子的头皮掠了过去。
不管是实用,还是灼尘子,都没打算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灼尘子侥幸避过了无比惊险的一箭,似乎变得有些恼怒了,手诀连着变了几变,小院里的阳气突然间变得极度暴虐,实用却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用极快的手法拔出一根狼牙箭,再次拉满了弓弦。
一边是火气缭绕,另一边弓弦连颤,大片明火在撩着夜空,一支支狼牙箭脱弦出弓,精纯的念力和箭锋一起将空气撕开了一道道缺口。
两个人来来往往,每一次交手都是势均力敌,在这场战斗中,我只是一个沉默的看客,随着实用和灼尘子出手的频率越来越高,动作越来越快,我已经很难看清楚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实用手里的箭只有二十三支,和灼尘子斗了一阵子,眼看箭袋就要空了,我立即撒开阳线,帮他将散落在附近的箭支捡回来。
一支支狼牙箭重新回到箭袋,实用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举手投足变得越发沉着。
他一边搭弓射箭,一边凝炼念力,并将这些念力不断注入到箭镞中,反观灼尘子那边,因为从一开始就不断动用大术,已经渐渐支撑不住了。
看他们两个斗了这么久,我也能大概看出一点玄机,如果单论修为的话,实用和灼尘子应该在伯仲之间,论术法的威力,灼尘子更强,但论对念力的控制,实用却死死压了他一头。
每一次施术,灼尘子都要动用大量念力,术法的威力大,消耗也大,他更擅长一击必杀,却打不了持久战。
实用正好相反,二十三支狼牙箭,每一个箭镞上的念力都不多,可每次向箭镞上灌念的时候,实用都会将一股股念力压缩到极致,每次出手,也都能找到灼尘子的破绽,只靠着那一点微薄的念力,就能破掉灼尘子的大术。
此消彼涨之下,胜负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眼看灼尘子施展出来的术法,已经一次比一次弱,可实用似乎并不打算逼得太紧,出箭的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
我想不通实用心里在盘算什么,也不好开口问他,就算问了,他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回应。
接连释放大术,灼尘子终于还是扛不住了,最后一次掐动手诀的时候,阳气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聚拢在他身前。
实用依旧拉满了弓弦,可搭在弦上的狼牙箭,却迟迟没有射出去。
一道术没等完全施展出来,灼尘子就中断了念力,扶着膝盖喘起了粗气。
实用稍稍调转了狼牙箭的指向,锋利的箭头直指灼尘子的眉心。
可他终究还是没松开勾紧弓弦的手指,只是对灼尘子说了一句:“放手吧。”
灼尘子将头埋在肩膀的阴影里,一手抓着灯笼的长杆,另一只手搭在胸前,很长时间没有任何回应。
实用又说了一句:“放手吧。”
这时灼尘子突然抬起了头,我发现他脸上带着极为扭曲的笑容。
实用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立即松开弓弦,狼牙箭再次划出一道风声,朝着灼尘子疾驰而去。
他要杀了灼尘子么?可看实用的样子,并不像动了杀心啊。
我眼睁睁地看着利箭离灼尘子越来越近,也就在箭镞离他还有不到一尺的时候,箭身和翎羽上突然扬起了火苗,直一眨眼的功夫,整支狼牙箭就被烧成了灰烬,只有厚重的箭镞落在地上,此时已被烧成了赤红色。
“这是你逼我的。”灼尘子扶着膝盖站了起来,在他的手上,还有一张淡紫色的符箓。
实用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嘴上一句话都没说。
灼尘子似乎也不打算废话,用力抖了抖手里的符箓,立刻就有一股热浪在院子里铺洒开来。
我一看情况不对,又召出了三道鬼门,随着热浪一起席卷过来的阳气被鬼门挡住了不少,可我还是能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热力,就连厚厚的头发,都变得有些滚烫。
实用立即凝练出一口念力,引导着不断扑向他的阳气朝身子两侧飞散。
随着灼尘子一下一下地抖动符箓,葡萄架上竟凭空撩起了火焰,就连院子四周的砖墙上,都被烤出了一道道裂痕。
我记得迟先生曾说过,他并不怕灼尘子,只怕灼尘子手中的三昧真火符,想必此刻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符箓,就是三昧真火符了吧。
实用还是开口了:“我劝你不要把事做绝,仉家可不是你能惹的。”
灼尘子笑了:“只要有真火符在手,仉家又能把我怎么样?”
实用:“若非是阴差,你要是杀了他,就是和整个行当为敌。”
灼尘子:“可谁又知道是我杀了他呢?等你们死了,我放上一把火,把所有的证据都毁掉。到时候行当里的人问起来,我就说,是妖狐害了你们,我斗不过妖狐,只能动用真火符,一时失手,才引发了火灾,你们的尸骨也就没能幸免。”
上一刻实用还是一脸紧张的模样,这时突然笑了:“这个理由,倒是勉强能说得过去,可你骗得了别人,却未必能骗得了二爷啊。”
灼尘子连抖动了几下符箓,特意扯大了嗓门,咆哮似地说道:“我有真火符在手,仉侗能奈我何!”
还没等他的话音落地呢,院外就传来了一个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若非,你现在知道,坏人为什么都没有好下场了吧?”
是二爷的声音,二爷来了!
我立即转头朝院门口望去,就见二爷背着手,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一进来,他就冲我笑了笑:“就是因为废话太多。”
看到二爷,我脸上的肌肉就像不受控制了似的,立即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灼尘子看到二爷也是一惊,脸色连着变了好几遍。
二爷瞥了灼尘子一眼,叹了口气,随后就迈大步子,快速逼了过去。
刚才二爷没来的时候,灼尘子还是一副有事无恐的样子,如今二爷就在眼前,他也是紧张到了极点,快速抖动着手中的符箓,随着那张符箓一摇一摆,院子里的热浪顿时变得更加狂躁,就连房墙上的窗玻璃都被炙出了裂痕。
二爷好像完全不受热浪的影响,脚步一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眼瞅着二爷就要到面前了,灼尘子大喊一声:“疾!”,真火符上立即爆发出了极强的阳气。
就见二爷微微颤了一下肩膀,随后,常年压在他体内的浩瀚煞气就像是泄洪的水一样,滔滔不绝地迸发出来。
以前我也人说过,说二爷身上的煞气已经强悍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天底下奇术无数,却没有一道能冲破他的煞气,更别说伤到他了。
可这些话,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却从没见二爷将浑身煞气尽数释放出来。
现在终于见到了,免不了一阵心惊肉跳,就连立在我面前的四道鬼门,一经接触到二爷的煞气,全都在顷刻间崩塌,实用压缩在箭镞上的念力,也在瞬间被压散。
灼尘子的真火符在二爷面前也完全丧失了威力,不管有多少阳气从符印中喷发出来,瞬间就会被二爷放出来的煞气吞噬得一干二净。
这下灼尘子彻底慌了,二爷朝着他逼过去,他唯一能做,就是不停地后退,知道后背贴在了房墙上,他才停下脚步,战战兢兢地盯着二爷的脸。
二爷走过去,一把抓过他手里的真火符,就当着他的面撕成了碎屑。
“来,头抬起来。”二爷扔了手中的纸屑,一边收拢散出去的煞气,一边闷闷地对灼尘子说。
灼尘子哪还敢说个不字,乖乖将脸仰了起来。
二爷一句废话没有,灼尘子刚抬起头来,那只蒲扇一样的大手就结结实实甩在了灼尘子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就见灼尘子左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直到收干了煞气,二爷才开始一本正经地发脾气,他用手戳着灼尘子的脑袋,开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渤海湾撒野!还想杀人灭口?啊?什么玩意儿你是个!”
实用悄悄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问我:“二爷平时也这么训你吗?”
我摇了摇头:“二爷从来不训我,都是直接动手打。不过他打我的时候吧,很少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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