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洗了个澡,穿了件米黄色外套,一条天蓝色牛仔裤,脚下是一双黄色的休闲鞋。很简单的打扮,配合着一米七六的个头,显得极为精神。
“今天不会撞车吧。”对着镜子,突然想到黄历上面的大凶之兆,凌晨时自己就已经遇到“两凶”了,想到张明明会开车出去谈业务,笑了笑,自言自语。
出门前,他将那个让自己心有余悸的电路板用木筷子夹到一个空无一物的塑胶抽屉里,然后才放心出门。
走到二楼楼梯的转角时,从下面走上来两个警察,他停下了站在角落,让那两个警察先过。
这两个警察一脸疲色,脸色微白,眼圈微陷,连嘴唇周围胡子都显得很是萎靡,显然是一夜没睡。
那两个警察见有人下楼,自然而然地看了破茧一眼,从他身边走过,一股很浓的烟草味随着这两个警察的擦身而过,飘进破茧的鼻子,呛得他打了个喷嚏。
他不抽烟,也不排斥别人抽烟,只是这两个警察身上的烟味太浓了些,好像刚从烟雾缭绕的房间走出来一样。
从这些烟味,结合这两个警察的状态,破茧猜测他们昨晚可能是在开会,也可能是在打牌。
“喂,你是这儿的住户?”他刚走下两步,就听到一个警察叫了起来。
破茧停下来,抬头向上看去。
那两个警察一个站在楼梯角边,看向破茧的眼里好似还有一点警惕。另一个倚靠在楼梯杆上,探出半截身子,用几乎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是啊,我在这里住了快三年了。”破茧回答,他看着这两个警察,感觉有些奇怪,心中也隐隐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
阳光从楼梯转角口平台上的窗户上照进来,落在破茧脸上,让他也不得不眯起眼睛。
那两个警察看起来则显得有些暗,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微黑的面孔像素描画的阴影,在光线的反衬下很是怪异。
转角处的窗户紧闭,不知从哪里进来的风在楼梯间旋转,卷起一张被丢在楼梯间的半截报纸,发出奇怪的声音。
时间像是静止,只有那奇怪的声音钻进耳朵,很让人瘆得慌。
两个警察在光线中对视一眼,显出半明半暗的脸庞,嘴角各自微翘,照在他们嘴角的光线也开始随之扭曲。
那个站在转角平台上的警察若无其事地慢慢走了下来,轻手轻脚,怕是惊动了楼板上的蚂蚁。
另一个警察则站在原地,看着破茧,一只手扶着栏杆,一只手自然贴紧大腿。
从那个警察发问到现在这种情势,破茧是傻瓜都想得到这两个警察有问题。不过他并不害怕,如果是假冒警察抢劫的,他不介意成为“好市民”。
当那个下楼梯的警察走到破茧下方,另一个警察又问道:“你叫破茧?”
“嗯。”破茧原以为这是两个假警察,听到对方报出自己的名字,知道便假不了,所以心里又是没有来由的一紧。
他自认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远远没有达到能惊动警察相“请”的地步。他只是个魔术师助理,也远远没有达到可以让所有人都认识的地步,何况还是警察!
他没有犯事,不代表看到警察询问就能心安理得。就像同一寝室,其中一人丢了东西,当随意或是有意问有没有谁拿时,其它人就算没有拿,也会稍微有点不安,就好像那丢了的东西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床上一样。
此时的破茧就有这种感觉。
“进宫无好事。”这是网上对嫌疑人去到警察局的说法,哪怕只是协助调查,很多时候也不会有好事。说不定某某罪就会到了你的身上。就算没有,协助个二十四小时也是很正常的事。
社会上有一种说法,去哪里,都别去两个地方。一个地方是医院,一个地方就是警局。
当那个下楼的警察站在破茧下方,隐隐封死了他的退路时,上面那个警察又说:“有一桩持刀抢劫案需要你回警局协助调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警察说“配合”,语气却有点冷,像楼梯间回旋的风,没有一点“请”的意思。
破茧转过头,看着下面那个离自己有五六级台阶站在下一层平台上的打着哈欠满脸上都写着埋怨的警察,淡淡地笑了笑。
“走吧。”破茧看了这两个警察一眼,向楼下走了下去。
两个警察将他有意无意在夹在中间,下了楼。到了楼下,破茧拿出手机,想给张明明打个电话,说今天去可能去不了了。哪知刚按一个号码,便看到一只手迅速伸了过来。
比速度,这个警察哪能快过破茧?
“不许打电话。”那个想抢他手机的警察看着他,一脸的防备,同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我们怀疑你与一起持刀抢劫案有关,所以从现在起不许与外界联系”另一个警察看出了同伴的意思,今天可能真的无意中可以从这人身上找到那个流窜犯。
也许,他们是同伙都极有可能。
想到这里,他的心猛地颤动起来,睡意一扫而光,看着破茧,就像看到了一张梯子,或者是一张登天梯,或者是数不完的钞票,最不济也会小升一级。
“把手机交出来。”两个警察指着破茧,其中一个已摸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这么严重?”破茧苦笑,感受着越来越凉的阳光,暗道:“看来,我是要卷进大案子了。”
他将手机递了过去,抬头向天上看去,原本耀眼温暖的光线,不知何时被乌云挡了。
梧桐叶有更多落了下来,比昨晚风疾时还多。风很轻,但因为没了阳光,有点冷。
那两个警察宿夜未睡,被风一吹,身子一缩。
已近中午,街上的人还是来往如织,于是,有很多人看到了这一幕。没有手铐,也没有推搡。
破茧坐上警车后座,一个警察跟了进去和他坐在一起。车动,催开街上赏景的人群,慢慢向东而去。
自破茧遇到这两个警察,如果他想走的话,就算再多三五人,也拦他不住。他不走,是因为不想走。
配合调查而已,能有多大事?
那两个警察的神情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但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