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里仁镇没几天,破茧与大宝在这家大排档吃都吃了三四次。因为总是带个胖乎乎的小孩子,倒也混了个非常眼熟。
“兄弟,来了!坐。”老板叫宋子文,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很壮实。板寸头显得极为精神,看不到每日熬夜的艰辛。
他摸了摸大宝的头,再给破茧递上一支烟,并帮他点上。乘着现在还不忙,他也坐在破茧身边,笑着对大宝说:“大宝,老规矩,想吃什么叔给你送一盘。”
破茧的来历,宋子文并不感兴趣,只不过这个常来捧场的老主顾他多少会上点心,至于大宝是破茧什么“儿子”,更没有必要寻根问底。
在他眼里,破茧虽说年轻,可总让人感觉有一种不寻常的气度。这并不是说破茧在宋子文眼像小说里流落民间的太子,而是干净。
衣服或许不名贵,但干净。衣服不新,应该也是穿了好几年,却很爽利。
眉眼或许看起来也不算好看,但干净。眼神很清,似深潭,轻笑时,潭水轻漾,无视乞丐或帝王。
这种人,就算没有任何身份,给人的感觉也是一种与众不同。
在这种夜市里,不是那种鹤立鸡群,可也是那种让别人扫一眼就能稍微关注一下的人。
当然,这并不是宋子文接近破茧的想法,只是觉得这小家伙让人感觉很舒服,愿意与他说话而已。
不多时,烧烤好的东西端了上来。四个鸡翅,两个玉米,一碟韭菜,一打羊肉串,以及两瓶啤酒。
宋子文和破茧聊了一会,见到烧烤上来说了句慢用,便离开去准备其它的东西。
破茧能喝酒,不过对酒也并不太在意,只是他想不到的是,大宝这家伙却很好这一口。
他知道大宝不比现在的儿童,是“老天爷”派来给自己找麻烦的,体质肯定不一样,所以也没有限制大宝对酒的爱好,不过还是让他每次只能喝一瓶啤酒。
因为大宝是一个很特别的“礼物”,他也能若有若无地感受到大宝的特别,但究竟特别在什么地方,倒不是很清楚。
过了一会,夜市逐渐热闹起来,附近的大排档的人也越来越多,各处也慢慢地变得喧嚣。破茧是“在逃”人员,哪怕有程老帮自己改了身份信息,他依然十分机警,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吃东西,总会面向大门,或是坐在靠边的桌子。
他啃着玉米,随意看着陆续来到这里的食客,跟往常没什么两样,应该是正常就餐的人群,只是他心里,莫名地有种不安的感觉。
大宝是肉食动物,已将一瓶啤酒喝了一半,鸡翅消灭了两只,羊肉串吃了四五条,正伸出胖胖的手准备再去拿另一只鸡翅时,就听到有尖锐而凄惨的声音想了起来。
破茧转头向后面看去,只见那边桌上有五个十四五岁左右岁的小青年,耳朵上都打着耳钉,头发染成或黄或红,或是留着快要披肩的头发。
他们围成圈坐在一桌,用脚朝下面踢着,随着他们每一个动作,桌子下面都会传来几声凄厉的叫声,伴随着他们恶意的表情。
破茧看到那张桌下有一只不知道怎么溜进来的狗,那只狗在桌子下左冲右突,却总是被他们拦下跑不出去,只能在下那几个青年不停地攻击下嗷嗷直叫。
这时,排档里已有了好几桌食客,都看着那几个青年,眼中或有不忍,或有怒意,可毕竟与他们无关,也就没有人出言相劝。
也许是感觉到旁人的眼神,那几个小青年回扫过来,把啤酒瓶往桌上狠狠一顿,喝道:“他.妈的看什么看,老子打的又不是你老子,老子警告你们,别一个个TM没事惹事啊。”
有一桌人实在看不过眼,说一条流浪狗你们欺负它干什么?
“你这孙子,那老子欺负你不行?”这人还没说完,破茧就看到一个啤酒瓶飞了过去。
那人一躲,啤酒瓶砸在地上,“啵”地一声,炸开,冒着泡泡的淡黄色液体流得满地都是,飞起的玻璃渣在灯光下面如流动的萤火。
那人见状,知道这伙人下手都不知轻重的社会人士,哪敢再多管闲事,忙和同桌的几人结了帐,连满桌的烧烤也不吃就走了。
这样一闹,雨蓬里仅有的几桌也走了,不过都没离开,站在雨蓬外面,对着这里指指点点,看向那几个小青年,脸上大都有愤慨之色,也有人拿出手机或是拍照,或是打电话。
这几个小青年见雨蓬里除了破茧两人外再无其它人,心里更是得意。不过他们并没有过来招惹破茧,只是踢得更急,不时地用眼神挑衅外面的人,发出张狂的笑声。
破茧听着流浪狗的惨叫,几次都想起身制止,可想到自己有“案”在身,这种时常都能遇到的事能不管就不管,而且这种人总有一天会遇到能打得他们头破血流的人。
他也想走,可看到大宝眼睛直盯盯地看着那几个人,面无表情。于是站了起来想和他离开,可大宝好像没有听到,一动不动。
破茧觉得现在的大宝,表现得与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宋子文听到外面吵闹声,从里走了出来,腰上还围着一个沾了血迹的围裙,应该是在后面杀鱼。
那几个小青年见到宋子文,似乎早已认得,起哄说老宋,来,把这狗杀了,咱们一起吃狗肉火锅。
宋子文在雨蓬里扫了一眼,看着外面来来越多的人,脸色一沉,对其中一个人说道:“小辉,是不是又想在我这里闹事?”
那个染了一头白发的小辉坐在那里没动,看着宋子文,露出天真的笑容,道:“老宋,我哪敢在你这里闹事哦,你没看到我刚好捉到一条狗,就想让你顺便帮我宰了,开开荤。”
宋子文走到桌前,将腿伸在长凳下,脚不下知怎么一动,便将坐了两个人的长木凳子拔开,坐在凳子上的两个人身子一晃,差点向后倒去。
那只流浪狗终于找到空子,夹着尾巴钻了出去,可看到雨蓬门边的人更多,呜咽着窜到雨蓬的一个脚落里,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