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很蓝,很清。
能清晰地看到海里静默的珊瑚、欢快的游鱼,还有摇曳的海草。
“幻术?他竟然还会幻术?”
破茧的这个手段,猎十五怎么也想不到,也想不明白。
就算是一个高级魔术师,也不一定会幻术,何况这枚棋子连准高级魔术师都不是,更不可能修习幻术。
对,一定是催眠!
可是,一个如此低层次的棋子,有什么能力催眠我这样的高级魔术师?
心念起处,弹指清脆!
数枚纤细的冰针射向那片蓝海。
“啵”……
如气泡破裂,一切复如常!
街道、楼房、五色的灯、惊慌的行人、恼人的冷风,全都出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后背竟有湿意。
是汗么?
“这种差点被低等人掌控的感觉真不好啊。”刚才那一幕,着实让他略现惊意。
“那就,杀了吧!”
…………
…………
破茧觉得手脚的束缚已经放开,膻中的那根冰针不知道是因为融化还是因为这人的收手已消失不见。
手脚脱缚,胎记更亮。那股冲在心口憋得快要燃烧的气喷薄而出,迅速流转全身。
卢强身上束缚大开,倒是一怔,待反应过来,便向猎十五冲了过去。
一言不发,默默无语。
他刚起一步,就见一道影子从身边飘过。
如鬼影。
然后,身处十米之内的街灯全部熄灭,近身一片漆黑,更能清晰地看到远处站在路灯下看热闹的路人。
然后就听到“呯”的一声闷哼。
他还听到了一种声音。
这种声音似乎耳熟,将他的零碎的记忆从脑海遥远的深处拉了出来。
对,好像是骨折的声音。
还有,呕吐声。
…………
…………
寒风凛冽,树上原本稀疏的黄叶再也承受不住风的牵扯,簌簌而落。
映着灯光,片片如金叶。
杀意更浓,游荡空中,金叶翻舞如轮。
猎十五右臂抬起,左手再扣。
五指张开,却张不开。
弹指弹出,冰针似乎入肉。
五指张不张,是因为被破茧抓住了手腕。
痛彻。入骨。
冰针入肉,是因为冰针射入了破茧的另一只手掌。
猎十五的手势,早就被破茧看在了眼里。
机会只有一次,所以他将骗大宝用的“深蓝”都用了出来。
是的,只需要阻对方一瞬,以自己爆发的速度,就一定会有机会。
而且,破茧已感受到对方的杀机,如果一击不成,自己与卢强、大宝可能必死无疑。
那么,程老又在何处?
他早已不敢依赖程老,特别在机会转瞬即逝的生死之间。
破茧在冲到猎十五面前的时候,一瞬间便做了四个动作。
拿住猎十五的右腕,在他手指微动之前,用力一折一推,直接将他的关节错断。
在他即将喊出来的同时,那只手已离开他的断手,如风一般拂过他的嘴,并在他嘴里塞上一颗先前在小摊上买来的绒球。
当冰针射入手掌那一瞬,已捏紧他的五指,用力,五指直接粉碎性骨折。
最后,重重一拳打在他左肋。
然后,卢强便听到了那些声音。
破茧知道自己下了多重的手,刚才这四个动作,哪怕这人是个高级魔术师,肯定是废了。
一个以双手来达到某种目的的高级魔术师,当双手都被废了之后,就算能够治好,也不可能再回到高级魔术师的级别。
更何况,自己盛怒之下下的手,这个恶意凌辱他们的人的手,就算恢复,也不可能达到巅峰时期的三成。
而且此时,这人也已被自己一拳重伤,在医院至少得躺半年。
本来,极愤之下的破茧想直接杀了这人,特别是当看到这样一个高级魔术师在欺凌了大宝后竟然还动手时,他就想杀人。
不过他还是留了手。
不想在大宝面前杀人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不想惹来麻烦的官司。
上次卢强的事,是因为陈.光年主谋,而他只是一个受害者,所以没事。
他知道,自己没有陈.光年那样的背景,如果还想在这里呆下去,凡事都不能过分。他不清楚刚才自己出手的那一刻周围的灯为什么会灭,可能是程老的原故吧。
这样最好,四周的人不可能拍摄到自己伤人的视频。
灯还没有亮起来,这里在外面看来,如同是一个阴暗的黑洞。
有雨落下,冰凉。
破茧清醒了一些,没有再看那人一眼,抱起大宝,牵起卢强,心中没有一点打败一个高级魔术师的激动。
反而更为冷静,或者,紧迫!
他还是有些奇怪,刚才差点全部死翘翘了,卢强怎么没的“示警”呢?
卢强还说那个人会被“关起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放了他,还有谁对付他?因为他的任务没完成,被自己人“关起来”?
…………
…………
路灯闪了几闪,恢复如初。
雨丝掠过灯光,细密,像一张网,也像一张冰冷得令人颤抖的凶物。
当那些不舍的路人跑近过来时,那三个“行为艺术家”早已不见。
那个很凶的比冷雨更冷的家伙也已不见。
“老爸,那个家伙是高级魔术师啊。”大宝坐在破茧的臂弯里,将眼睛睁得很大,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应该是吧。”破茧用内力将射入手掌的冰针融化,感觉到没有什么异样才放心。看到大宝似乎忘了刚才受的委屈,也露出了笑容。
“老爸,你太厉害了,可以打赢高级魔术师了呢!”大宝的心好像很大,完全没有感受到刚才致命的危险。
破茧用手臂顶了顶大宝的屁股,道:“我可打不过他,不过如果你看了古龙的《多情剑客无情剑》就会知道他为什么会输。”
…………
…………
依旧是胡同。
胡同里的雨好像更大,更密。
胡同里没有灯柱,那些灯都嵌在墙上,灯光在密集的雨里闪烁不停,因而更加昏暗。
凄风冷雨夜。
这时的胡同里早没了行人,只有一个以肩靠墙蹒跚而行的孤影。
身上的黑色风衣早就被雨淋得湿透,呼吸很是极促,不时还会用力咳嗽。
呼吸时腰会略弯,咳嗽时腰会更弯。
像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