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七皇子的侧妃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来的,事实上,整个七皇子府,就没有哪个出身很高的。侧妃姓胡,赵夫人被领进来的时候,胡侧妃不悦的发现她贪婪的看向四周的摆设。
赵夫人盯着那个花蕊用金线绣成的四季花开屏风,简直恨不得把上面的金线抠出来。旁边的丫鬟嬷嬷看着她那副眼皮浅的模样,心下鄙夷。
把赵夫人带进去后,里面几个丫鬟媳妇被赶了出来。廊下几个丫鬟便在嚼舌头。
丫鬟甲:“听说这位赵夫人丈夫是翰林院出身,怎么这么不识好货?那个屏风,听我们侧妃娘娘说,可是江南有名的绣娘绣的,她光盯着金色花蕊算什么回事?”
丫鬟乙(捂着嘴儿偷笑):“那赵夫人据说是庶女……你懂的。”
丫鬟丙(鄙薄的眼色):“原来是个小娘养的,挂不得眼皮子浅成这样。不过赵夫人一来,侧妃做什么把我们都赶出来?那赵夫人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一嬷嬷眼神横过来,几个丫鬟立刻噤声。片刻,议论声又悄悄的起来的,不过这回说的却是某某丫鬟身上的绣文,那嬷嬷听了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屋里。
胡侧妃不冷不热的问:“赵夫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赵夫人依依不舍的把眼珠子从那金线里□□,忙赔笑道:“侧妃娘娘,您要我办的事,这我都办好了,说好的升官……”
心下却在琢磨,她也要在家里摆一个这样的屏风。又哼道,姓赵的没了官,可不敢在她面前装大头了,他那两个儿子,她一分钱都不会留给他们!
说起来,赵夫人一点儿也不担心丈夫没了官,只因她没个儿女。
赵夫人是赵大人的继弦,娘家虽然比不上嫡脉在朝中有大员,父亲却也是官居四品。若不是她是庶女,不受家里重视,又被诊出有宫寒之症,难以有孕,就算赵大人二十多岁就入了翰林,近三十没了原配,赵夫人也不会下嫁给他。
赵大人有一嫡子,一庶子,一嫡女,原配就是生嫡女难产而亡,如今已是记事了的年纪。是以赵夫人不想着笼络前头留下来的,只最爱钱。
胡侧妃既然找人办事,自然调查好了她的底细。因此她先是不悦的说:“赵大人自己做错了事,生生把进身之阶都踩没了,还能怪到我们爷身上不成?”
赵夫人连连陪不是,胡侧妃才缓和了脸色,“行了,赵大人办事不牢靠,赵夫人还是挺靠谱的。”说着抬起下巴,怒了努嘴:“我看那个屏风,赵夫人喜欢的很。听说西南那边颇为偏僻,想来是看不到这样好的屏风了。”
赵夫人已经预料到后头的话了,喜得双手不自禁的搓了起来。
胡侧妃翻了个白眼,懒懒的叫道:“木樨!把这个屏风,连同我准备的五百两银子,给赵夫人吧!”
赵侍读,哦,不,现在是赵县令了,满心欢喜的等着妻子回来,看到那一张屏风和五百辆银子,傻眼了。
“你这个愚妇!我要是能官复原职,这些东西算什么!你给我再去郡王府!”
赵夫人也翻了个白眼,那角度,那眼角嗔娇的一抹风情,跟胡侧妃简直一模一样。可惜赵县令不会欣赏。
“你当郡王府是你家啊!你官复原职,银子又落不到我手上,这是侧妃娘娘赏我的,跟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有什么干系?!”
赵县令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到了县城,赵县令先是让爱妾管家,等儿子娶了妻,就让小赵夫人管家。至于赵夫人,赴任半路上被山贼掳去了,被救来后,赵县令根本不承认她是自己的妻子,把她软禁了一辈子,那屏风被赵大人的爱妾夺取了,那五百两银子,只堪堪够她收买佛堂外面的婆子,保证她不会被饿死而已。
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贾瑚的报复,赵、何二人只算一个开胃菜。
翰林院里依旧热闹,甚至因为又有一个侍读、一个修纂的位置空缺了,下面的修纂、编修、侍诏等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想在标点符号一事中露脸,以期可能的升职。
翰林院内部更关注标点符号的选用,外部做学问的大儒,学院的山长、教员,以及一些大家,却更加关注贾瑚用来引出标点符号的那句话。
“难道我等一直以来,竟然误读了圣人言么?“
“一派胡言!圣人的话,乃是从古时传到今日的,人人如此读,人人如此用,怎么可能错了?!”
“有教无类,有教无类!这才是孔夫子的真意啊!”
“不仅治学,做父母官,不也如此么?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就是教导我们如何为官啊!”
然而,至于韩文选暗自忧心的那样,指责前面的皇帝的愚民政策,这样的言论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实在是多虑了,大周正是兴盛的时候,也没有哪个文人不要命,敢指责先帝。
皇上却也不是没有思考过的。
早在韩文选把此事报上来之前,他安插在贾瑚身边的青衣卫就把“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写成了纸条,放在皇上案前了。
他出神的望着这两句句读不同的话。
首先可以否决的就是贾瑚的不臣之心了。且不说他上窜下跳的支持老五,这句读,是从前朝、前朝的前朝,n久以前传下来的,愚民什么的,怪不到大周皇室身上。
相反,若是支持贾瑚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说法,改正了自古以来对孔夫子的误解,改愚民为教化民众,开启民智,也是他在位的功绩。从此青史留名,也无不可能。
这也是那些文儒大家卯足了劲儿,想要参与其中,发出自己声音的原因之一。如此流芳百世之事,怎么能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呢?
这只是这人为了争翰林院一个侍读的位置搞出来的呢。
贾瑚,果然不愧是国之重器么?
想到这里,皇帝叫来贴身内侍,传召贾瑚。
贾瑚回来的时候,带着圣上的口谕:“贾瑚修正前人谬误有功,从从六品修纂,擢为正六品侍读。”不一会儿,翰林院里众人都知道了。
然而这并不是贾瑚最大的收获。
“水泥,肥皂,标点。贾瑚,你还有什么是没有显露出来的?”皇帝意味深长的问。
贾瑚面不改色的说:“臣能显露出来的,都是臣已经想到,或者知道的。至于未来又有什么灵感,也只有上天才知道了。”
皇帝抚掌大笑,“贾爱卿说的是。我记得爱卿还未及冠?”
“臣的父亲已经在准备冠礼。”贾瑚沉稳的说。
“甚好,”皇帝欣悦的说,“瑚乃祭祀之器,虽庄重,到底失了少年意气。《庄子逍遥游》有云:‘背负青天……而后乃今将图南’,你的表字取‘图南’二字可好?”
图南,喻志向远大,十分和贾瑚的心意。
贾瑚欣然拜谢。
皇帝又问:“工部的水泥路,直隶区已经修的差不多了,图南可知?”
“工部尚书大人带领臣去看过。”
“水泥是你发明的,图南可有何看法?”
“回皇上的话。水泥技术依然不成熟。工部每年还需拨大量银两以供工匠研发,实际铺路的花费却可能很少,可能会引起一部分怨言。这点还请皇上知晓。”
皇帝暗忖,这样一来,工部能动手脚的银两太多了,倒是不好把小七放过去了。又试探道,“朕的七皇子有意往工部训练,爱卿如何想?”
机会来了,贾瑚开始想该如何不动声色的上眼药,想了一会儿,眼前一亮,委婉的说:“皇上,臣听说七殿下和工部尚书大人不和,这……”
贾瑚没有当真觉得自己可以在皇子的问题上指手画脚,皇帝很满意,至于不和的问题,嗯,工部尚书是个严肃认真的,工部又是朝中最近的重中之重,既然决定是老五,就不要给小七希望了,把他放礼部吧。
贾瑚不知道眼药有没有上成功,但是能在皇帝面前黑七皇子一把,胜利的喜悦胜过了升职加薪有木有?!
又很快,贾瑚被皇帝赐表字的事传扬开了,韩文选恭贺他,说,“这下图南可有表字了,不知省了你父亲多少功夫!”
贾瑚不好意思的笑:“老师说笑了,对了之前七殿下一直图谋去工部,不知现在如何了?”
韩文选显然很高兴,“听皇上的意思,约莫七殿下是去礼部了。”谁喜欢上面压着一个皇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皇子又是外行人,要是瞎指挥,到底听不听?更何况韩文选和七皇子确实有宿怨呢!
“礼部清闲,工部忙乱,看来皇上十分爱护七殿下。”贾瑚带着笑意说。
这话纯属扯淡。礼部自来是京官荣养的地方,现在的礼部尚书,乃是先帝时的阁老,他倚老卖老起来,七皇子也不敢在礼部掀起什么风浪。
干不了实事,如何在皇帝和朝臣面前露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七皇子跟帝位没什么缘分了。
这日,皇上突然宣布秋猎日期,定在八月二十,随行人员也出来了,贾瑚名列其中。
秋猎果然是所有皇子一起去,这一点并没有改变,贾瑚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京中有关贾瑛的流言在贾瑚及五皇子暗地的援手的压制下,已经渐渐被人们淡忘了,很快,京里最新的话题变成了今年的秋猎。回到府内,又有一个好消息。
贾瑛这些日子已经缓过来了,只变得不太爱出门,刘氏索性开始教她走礼一类较复杂的事。眼下两人正拿着一张礼单,斟酌着添减。贾瑚见妹妹脸上难得的笑意,不禁问道:“今儿可是有什么好事,妹妹怎么这么开心?”
刘氏拿起一封信丢给他,喜气盈腮,道:“你姑姑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