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正了正神色,“清小姐,王爷被人诬陷,谋害宠妃凌贵人,皇上大怒,将王爷打入大牢了。”
因圣上无子嗣,皇帝的侄子――晋王萧晋,靖王萧靖,还有坼王爷萧坼,这三位王爷成为帝位的争夺者,而行事宽厚忠义的晋王爷是最受朝野上下拥护的。
旁观的靖王爷和坼王爷定然是着急了,这不,借着萧晋同凌贵人母族有宿怨的借口,设下一杀人栽赃计陷害萧晋,凌贵人身死,昏庸的魏帝下令将萧晋抓入大牢,如今已经三日,眼看着靖王爷两人要将萧晋置于死地,夜离只能听从萧晋吩咐,前来请寄清漪帮忙。
寄清漪垂眸,宫廷争斗,她本不该插手的,只是萧晋……
夜离来请她寄清漪为晋王爷平反冤屈,只怕也是萧晋的意思……
“夜离,我能入宫吗?”寄清漪问。
夜离眼睛一亮,“自然可以。”
很快,寄清漪趁着夜色,乔装入宫,随着夜离一起找到了凌贵人宫殿,素缟白绫,肃穆清冷的宫殿中只有守夜的宫女和太监昏昏欲睡。
即便受宠又如何,一朝身死,帝王还不是夜宿温柔乡,将她忘到了天涯海角去了?
寄清漪打开棺材,看着面色苍白,唇色却是乌青一片的女子,胸口还有一处箭伤,致命伤就在箭口的致命毒伤上。
夜离低声道:“凌贵人死于袖箭伤口,伤口不深,却因为染毒而迅速发作,不等太医来,就发作而亡了。”
“她不是死于箭伤毒害。”寄清漪却是沉了眸子,看向夜离,“他们是如何诬陷王爷的?说这刀伤是王爷造成的?”
夜离眼光一亮,闻言摇头,“是……当时王爷在宫中行走,暗中有刺客来袭,王爷出手反击,可是等我们追着刺客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凌贵人倒在了地上,身边还有惊慌失措的丫鬟,指认王爷是凶手,那袖箭……确实是王爷的,只不过,王爷的袖箭,不含毒。”
寄清漪眸光闪了闪,“一定还有别的致命伤,这箭伤伤口整齐,并无外翻,因着毒药泛青黑之色,可若是再往里寻几分,却是正常颜色,可见……她是死后才*入了这有毒箭矢栽赃嫁祸的。”
夜离惊叹一声,“王爷果然没有看错人。”他瞧着寄清漪翻着尸体,查询线索,大男人都忍不住寒了几分,哆嗦一下,乖顺地给寄清漪守门去了,快到黎明时分,寄清漪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扒开凌贵人的头发,找到了致命伤:一根有毒的银针,毒发效果和袖箭上的毒是同一种。
栽赃嫁祸!
“找到致命伤了。”寄清漪将银针露给夜离看,见他要动手,寄清漪却是拦下,“不妥,这银针即将入脑,不能破坏尸体现场,你天亮之后就寻李娘娘入宫,请太医做详细尸检……”
寄清漪在尸体身上还找到了不少证据,一番叮嘱,让夜离寻了李娘娘,然后以李娘娘的名义上报给了皇上,寻太医尸检,果然按照寄清漪的提示,李娘娘一步步引领着真相被查出来,帝王震怒。
晋王自然平反冤屈,还因此更加得到皇上的器重,其中也有愧疚的成分在其中,晋王入宫谢恩之后,第一时间就去寻了寄清漪,亲自道谢。
“不必多谢,王爷不也帮过我吗?”寄清漪倒是大大方方的,“再说,这也是我的工作一样的,能帮则帮,总不至于看着好人蒙冤……”
“好人……”晋王咀嚼这两个字,深深看她一样,忽然道,“近几日你莫要出府,恐有危险。”
其中弯弯绕绕的东西多,寄清漪自然明白一些,怕是靖王和坼王不甘心失败,会对她怀恨在心,实施报复罢!
本以为寄清漪至少会害怕,岂料她倒是眨了眨明亮的眸子,反问,“王爷不派人保护我吗?”
晋王忽然就心软了,“自然,这是本王的……分内之事。”
寄清漪看了看他清亮的眸子,忽然就红了面颊,干咳一声,别过了头去。
……
有了晋王派人暗中保护,寄清漪的日子过得倒是并没有什么差别,是夜,她哼着小曲儿在烹茶,曲子是现代流行音乐,语调轻快,一边儿烹茶,好不自在。
暗处一名黑衣男子握紧了手中寒刃,本来想现身做任务,可是听着这悠扬明朗的女声,忽然就顿住了脚步,竟然愣是待在暗处,听寄清漪唱完了半夜的曲儿,从古典音乐到西方豪放派音乐,寄清漪是想到哪一出唱哪一出,岂知,暗中为自己缓解了一场致命杀机?
寄清漪喝了茶,正在哼着高山流水的小调儿,忽然自暗中响起掌声,一道修长的黑影现身,冷峻的眸子此时盛着欣赏之意,那是遇到知音的兴奋,“你懂得曲子可真是千奇百怪,你师从何人?”
寄清漪却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装扮,“你是杀手?”
靖王爷没有少派出杀手暗杀寄清漪,但是都被晋王偷偷解决了,这还是她见到的头一个活着的杀手……
爱好音乐的杀手――冷不但没有露出杀意,反而是对寄清漪唱的现代流行歌曲很是欣赏,反身在寄清漪对面坐下,寄清漪也不在意,给他斟茶,“来一杯?”
冷也不怕她下毒,扬起脖子就喝了一杯,开始兴致勃勃地同寄清漪聊起了音乐,寄清漪也是个中爱好者,把自己知道的现代音乐都同他交流,仿佛真的只当他是知音一样,尤其是伯牙子奇、高山流水那一段经典,她连说带唱,表演的活灵活现,彻底征服了乐痴――冷。
天色将明,暗处忽然现身了几个侍卫,有的负了伤,是晋王的人,冷面色寒了寒,却是没有动,让那些侍卫看着面面相觑:清小姐怎么和杀手谈笑风生起来了?
寄清漪却是道:原来是有人将暗中的侍卫引开了,难怪这个冷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到了这里!
冷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扬手饮了一杯茶,低声道,“我本是受命来杀你,不过,如今,我却是不打算动手了。”
冷心性不坏,做杀手也不过是谋生之道,可是知己难求,遇到一个寄清漪,他可不会就这么把人杀了,反而是把自己的任务告诉了她,还和寄清漪成了高山流水之谊。
寄清漪明白他的意思,以茶代酒,同他碰杯,然后让那些侍卫离开,笑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此处无酒,便以茶代酒,敬一杯知己,可好?”
她笑语妍妍,冷冰冷的眸子的动了动,随即僵硬的唇角扯了扯,算是一个笑意,“好,敬一杯,知己。”
寄清漪却是转了转眸子,忽然道:“冷,若是你当我为知己,可否帮我一个忙?”见冷犹豫,她抛出了诱饵,“我可以将我知道的曲子谱成章送给你,如何?”
“包括那一首《高山流水》?”果然,冷眼睛亮了亮,好似得到了稀世珍宝。
寄清漪轻笑一声,“自然。”她俯身过去,同冷说了自己的父亲的事情,她身在闺阁,有许多事不方便自己去做,可是对于行走四方做任务的冷而言,这就方便多了。
冷自然不会拒绝,暗中帮助寄清漪调查寄风铃被陷害一事,也解决了寄清漪一桩心头大事,开始为冷谱曲,视线自己的诺言。
……
另一边,自从王爷出狱,李娘娘对寄清漪的态度发生了很大变化,再三邀请寄清漪去王府作客,这不,今日又寻了王府管家前来,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丫头在外头请见,寄清漪觉得总是拒绝不太好,蹙眉沉思片刻,摆摆手,“罢了,差人去回管家,我下午便去。”
丫鬟高兴地应了,寄清漪想着那礼数周全的李娘娘便很是头疼,于是便专门找柳寒梅学了大魏礼数,对于这一点,本是不待见她的刘寒梅却是诡异地、格外热情,恨不得倾其所学,把寄清漪*成一个大家闺秀才好。
“清儿啊,晋王受宠,你可要好好在李娘娘面前表现,这以后……”她笑得十分荡漾,让寄清漪看了不舒服,敷衍几句,连忙离去,而身后刘寒梅却是想着。“等寄清漪成了晋王妃,尚书府可就是皇亲国戚了。到时候,再借机把桐儿送入王府,若是有一天晋王登上宝座,她女儿就是皇后了。”
刘寒梅算盘打地好,寄清漪一点儿这种想法都没有,学了礼数才去王府,果然,李娘娘对寄清漪如此有礼貌,更是感到更加欣喜,连忙去将人扶起来,看着长相出挑、温柔有礼的好姑娘,心里都乐开了花,“清儿啊,你是个好姑娘,人美心善又有本事,是我们晋儿的福气。”
寄清漪蹙眉,不明白这和晋王的福气有什么关系,可是面上仍旧是笑着应下,笑不露齿,少说话多礼性,这是刘寒梅教的最有用的话了。
“来,过来坐。”李娘娘拉着寄清漪,那亲热劲儿,好似把寄清漪当做了亲闺女,弄得寄清漪一身不自在,跟身上长了虱子似的,坐都坐不安稳,生怕这李娘娘再出什么猫腻。
李娘娘自然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连忙笑问,“可是吓着你了?”
寄清漪摇头,温婉道:“怎么会?清儿是受宠若惊。”
“这丫头,这就受宠若惊了?”李娘娘笑得欢喜,让人奉茶,之后便直截了当地砸出了一个*,把寄清漪雷地不轻,“清儿啊,你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也该和我们晋儿把婚事定下来了,晋儿如今还未曾娶妻,待你也是一片诚心,你看看想要什么聘礼,我好差人准备着!”
李娘娘开口就是她和晋王的婚嫁之事,寄清漪震惊之余,当即拒绝了,她起身,“李娘娘,此事……话从何来?清儿同晋王爷是泛泛之交,怎么就谈到婚嫁之事了?清儿未曾想过嫁娶之事,也未曾要嫁给王爷。”
李娘娘脸色僵了僵,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可是看着寄清漪娇媚的脸庞,还是耐着性子再三劝说,“你若是从前未曾考虑过,现在考虑也不迟。晋儿长相不差,身在高位却洁身自好,待你也是一番情意,论人品,论相貌,可都是与你般配地很。”
在李娘娘心里,自己儿子自然是万般好,若说是不配,也还是寄清漪配不上萧晋才是,没成想居然被这姑娘拒绝了,她多少为自己儿子不值得,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了。
寄清漪却是摇摇头,任凭李娘娘说破了嘴皮子,她也不肯,最后免得惹恼了李娘娘,她连忙道:“来王府也耽误了一些时辰了,再晚些回去,怕是叔父要着急了,李娘娘,清儿便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李娘娘被再三拒绝,也没了面子,当即面色淡淡道,“这事儿你回去好好同家里人商量一下,不着急。先回去吧,我也累了。”
寄清漪垂眸,没有再拒绝,领着丫头离开,路上,丫头问,“清小姐为何不想嫁入晋王府?”
要知道,晋王爷身为魏帝之侄子,生地风流倜傥,帅气逼人,又有经国治军之方略,行事宽厚仁义,性格外冷内热,十分招惹帝都贵女喜欢,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那王妃的位置呢?
寄清漪想着萧晋含笑的眸子,心里荡了荡,可总是觉得还差了一些什么,于是微微摇头,“我们没有感情基础。”
如此赶鸭子上架的婚嫁,于她而言,并非好事。
但回到尚书府后,丫头却是将王府的事儿告诉了寄时夫妻,于是,寄清漪回到院子里,屁股还没有坐热,寄时和柳寒梅就面带喜色地过来了,一开口就是,“清儿啊,这李娘娘亲自开口的婚事,那是天降福气,你怎么就拒绝了?”
刘寒梅丝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那点儿想法,“晋王龙章凤姿,将来不可限量,你若是嫁了过去,未来何愁荣华富贵?”
寄清漪眸中不动,气质如兰,“荣华富贵,过眼烟云,非我所求。”
刘寒梅被噎了噎,心中将不识好歹的寄清漪骂了无数遍,可是面上却还不得不端着笑脸,“你这丫头,女子无非是求着嫁个好郎君,白发齐眉,晋王待你一片真心,你该珍惜这好姻缘才是。”
寄清漪无动于衷,倒是寄时了解她的心事,阻止了刘寒梅再说这些有的没得,让院子里的下人都下去,这才看着寄清漪道,“清儿,你不是想给大哥沉冤昭雪吗?这是个好机会啊。”
寄时能坐到刑部尚书的位置上,那还是有几分头脑的,说话一针见血,一下子就说到了寄清漪心坎上了。
“叔父此话何意?”
寄时一看有戏,连忙道:“你看你查了这么些日子,可是有什么进展?”见寄清漪摇头,他连忙又接着说,“定了大哥罪的,可是最上头的那个人,你要是想为大哥沉冤昭雪,自然得走到最上头的位置,才能最近距离的探查真相,嫁入晋王府,是你最好的机会。”
寄时夫妻二人都怂恿她答应这门婚事,寄清漪旁的倒是没有多考虑,只是心想这对为父亲昭冤有帮助,于是心神一动,“真的有希望?”
她请冷帮忙探查许久,可是冷毕竟只是一个杀手,探查消息可以,但是查找证据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寄时说的没有错,寄清漪现在只有走到权力漩涡里,才能解救自己的父亲,毕竟他是被那权力巅峰的人物给定的罪,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很难为父亲翻案。
寄时和刘寒梅相视一眼,心里当然得意高兴,若是寄清漪嫁入晋王府,按照晋王现在的发展势头,那八成就是未来帝王,他们一家就发达了。
“自然,应该说,晋王现在是你唯一的希望了。”说着,寄时还装模作样的叹气,“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不想替大哥翻案吗?只是……难啊!”
寄清漪沉思片刻,终究还是答应了这门婚事,“好,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