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秋上前一步,诚恳地道:“孟大夫,此次多有得罪了,只是我祖母病重,非孟大夫前去一看不可。”
孟大夫脸上染上几分薄怒:“宁春堂的规矩若是不懂,还请回吧,恕老夫无能为力!”
“您身为医者,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病人缠绵床榻,痛苦死去么?孟大夫,您当真对得起您头顶悬壶济世这四个字吗?”苏晚秋扬声质问道。
正厅上方悬着块檀木匾额,浮刻着楷书写就的“悬壶济世”四个古朴有力的大字,不过这并不是孟大夫自己制的,而是他的病人感念孟大夫的恩德,送给孟大夫的。
苏晚秋知晓孟大夫的性格,若是好言好语相劝,他自然不肯应,唯有用言语相激,若是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让扶春用武力屈服他了。
“老夫平生最看不惯权贵之家仗势欺人,即便是京城高官来此,也必须排队求诊。”孟大夫拂袖,极怒道。
苏晚秋知道多说无益,如今老夫人岌岌可危,没有时间与孟大夫多费唇舌,便道:“扶春!”
她话音落下,扶春却毫无动静,她转头惊愕地看着扶春,只见扶春面上露出苦恼神色,在那一张纯净的脸上,显出几分可爱之意。
“小姐,你要奴婢怎么做呢?”她无辜单纯地问。
苏晚秋一怔。
可不等苏晚秋要说什么,她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奴婢以前跟着公子的时候,见过一种刑法,是用刀从人颈椎处砍下,把后背的皮肤分成两半,用刀慢慢分开皮和肉,这个时候就好像是蝴蝶展翅一般撕开。”
她声音柔和婉转,悦耳动听,仿佛是一个小女孩说我不喜欢梨花我喜欢海棠那般清淡,可口中吐出来的话却十分残忍可怖,两相对比之下,令人不寒而栗。
“公子说,这个叫做剥皮,除了这个办法之外,还可以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脑袋,用刀在头顶划开一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在里面灌上水银,到时候水银就会把皮肉分开,人要是挣扎呢,最后就会光溜溜地从土里爬出来,在土里留下完整的人皮。”她掰着手指细数,可神色依旧天真无辜,“还有割据,就是用锯子一点一点的割开皮肉,锯子越钝越好,要是太利,一下子割开就没有乐趣了……”
扶春口才极好,描述地绘声绘色,孟大夫的脸都青了,有些惧怕惊恐地看着扶春。
苏晚秋惊讶地看了一眼扶春,又转头看向孟大夫,沉声道:“孟大夫,如此我祖母病重,若是孟大夫不肯去医治,这些刑法想必孟大夫也听得清楚,就不知孟大夫能不能受得住了。”
孟大夫张了张口,原本的话还是吞了回去,咬牙道:“可我堂中那些来求诊的病人怎么办?”
“孟大夫,我知道您医者仁心,不过这个时候您应该知道该作何选择,您若是死了,今后也没人在宁春堂里悬壶济世了。”苏晚秋声音冰凉。
“奴婢还没有说完呢。”扶春笑眯眯地添油加醋,“还有一种刑法叫做弹琵琶,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好听,是用小刀一点一点地剥开琵琶骨,然后――”
“好了!”不知不觉,孟大夫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身为医者,更加清楚这些刑法的可怕之处,咽下与一口口水,道,“小姐祖母现在在何处?”
苏晚秋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连忙道:“请孟大夫随我来。”
苏晚秋此来除了自己坐着的马车以外,还多带了一辆马车,她与初雨扶春坐一辆,孟大夫则坐在后面那辆。
几人上了马车,苏晚秋吩咐车夫快点回到侯府,车夫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怠慢。
马车上,初雨往苏晚秋的身边靠了靠,有些惧怕地看着扶春,她之前还觉得这个小丫头十分可爱天真,可刚才听了她的一番话,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这个小丫头,简直就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附身。
扶春见状,无辜地看着初雨,突然伸手牵着初雨的手,道:“初雨姐姐,扶春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个小故事,你要不要听?”
“不要了。”初雨连忙摇头,谁知道这个宛若地狱出来的恶鬼会讲出怎样可怕的故事。
扶春却笑盈盈地道:“初雨姐姐还是听一听吧,故事是这样的,据说一个镇子上住着一个未嫁少女,有天晚上,她正要宽衣睡觉的时候,突然听见敲门声,可这个时候天色都黑了下来,一片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女孩就问是谁呀,可敲门的人不说,就一直‘咚咚咚’地敲门。”
扶春讲的时候,初雨手指攥紧,十分不安,扶春的声音十分有感染力,不过短短几句话,就渲染一个极为紧张的氛围。
“女孩不得已的走过去开门,开门之后才发现原来是邻居大婶,大婶向女孩借了一把刀就离开了,等到第二天早上,女孩想去找大婶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昨天白天就已经死了,是被一把刀插在心口处。”
讲到这里的时候,初雨已经惊叫了起来,她瑟缩着向苏晚秋地方向靠去。
她双手抱着自己,堵住耳朵,十分害怕,扶春往见状初雨身边靠了靠,贴着初雨耳畔,用一种十分蛊惑悚然的声音低声道:“找到你了……”
她唇畔吐出的气息落在初雨面上,初雨顿时受到了惊吓。
即便苏晚秋现在心中为老夫人的事情忧心,也不由得失笑,她抱着初雨,安慰道:“好了,没事。”
继而又看向扶春:“你别吓她了。”
扶春无辜地摊了摊手。
扶春讲的那个故事,苏晚秋也听过,不过故事的高潮还在第二天晚上,可初雨却在故事情节进展到第一天白天的时候就被吓到了。
“你们公子每日里都教你们这些吗?”苏晚秋不禁问道,想不到明逸看似清逸出尘,却是这样的人。
扶春吐了吐舌头:“那倒不是,奴婢以前是在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