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听说宁春堂的孟大夫来了,顿时面色一变,这药汤里的确是天葵子,他是得了大夫人的好处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若是孟大夫来了,揭穿他的话,那他今后又该如何在临川立足?
大夫人眉头也皱了皱,当时挽月分明是和她说已经将天葵子换成了香附,她为了以防万一,这才特意买通了王大夫,不论最后药汤里的是什么,都一律说是香附即可。
可看刚才王大夫给她的手势,这药汤里分明天葵子,而非替换过的香附。
大夫人霍然转头看向苏晚秋,苏晚秋恰在此时抬头看去,两人对视,苏晚秋微微一笑,那模样看上去十分柔顺温婉。
苏雪依不明就里,依旧认为苏晚秋不过是垂死挣扎,便冷笑道:“就是让孟大夫前来又能如何?三姐,你若是现在承认了,还能保留几分颜面,不必等到一会儿难堪的时候。”
苏晚秋微微叹了一口气,便转头看向王大夫道:“王大夫,你看呢?”
王大夫心底慌乱,他身为医者,公然为大夫人做假证,此事足以让他身败名裂,千万不能让孟大夫前来,孟大夫比他德高望重的多,旁人自然是相信孟大夫的话,于是他立即改口道:“刚才是我看错了,这是天葵子。”
众人哗然,各色异样的目光落在王大夫身上。
“这是是什么大夫,连药材都分辨不清。”李青如嘀咕道。
苏雪依一愣,旋即呵斥道:“王大夫,你在瞎说什么!”
“四小姐,这的确是天葵子。”王大夫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情知此事过后自己的名声将要一落千丈,可也要比被孟大夫揭穿来的好,大不了以后就不在临川行医,去别的地方也行。
“原来这药汤根本就无事。”苏晚秋淡淡地道,“并没有人要谋害老夫人。”
苏瑾冷笑,看着地上跪着的三名丫头:“那你们又是如何看到初雨替换了药材?”
“三姐,你到底如何收买了王大夫,让他为你做假证!”苏雪依咬牙问道。
大夫人一下子就看清了眼前的形势,即便心中有万千不甘,也都只能吞进肚子里,她道:“雪依,住口!这几个恶奴陷害三小姐,直接拖下去打死。”
“等等!”苏雪依却不依不饶地道,“三姐分明是替换了药材,一定是给王大夫许了什么好处才让他帮着自己说话。”
“闭嘴。”苏郁冷眸睨了苏雪依一眼,忽然觉得这个女儿实在是太上不得台面了,如今事情已经可以说是真相大白,却还这样胡乱开口,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面,还有侯府的脸面。
在场其余的夫人小姐也不由觉得苏雪依实在是有些咄咄逼人了,反而是一直被冤枉着的苏晚秋沉稳冷静,从容自若。
“父亲不要生气,四妹是太在意老夫人了,所谓关心则乱而已。”苏晚秋唇角微弯。
老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她是关心我什么时候死吧!”
这是极重的一句话,苏雪依面色霎时一白,不可思议地望着老夫人,最近老夫人对她虽然冷淡了许多,但也从未说过这样重的话。
苏郁不希望此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得收不了场,只好道:“老夫人先消消气,这几个恶奴就直接拖出去打死,以后若是再有人敢污蔑主子,便是这个下场。”
苏郁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也相对平和,可周围却透着一股冷气,直让人心底发寒。
老夫人的视线从大夫以及苏雪依的脸上扫过,大夫人面上瞧不出任何异样,心中却微微有些发凉,她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已经让老夫人十分恼怒了,如果不是碍于这么多临川贵族在场,只怕老夫人已经要严惩她了。
不过到底还是顾着侯府的颜面,总不能当着如此之多的人的面说是当家主母要谋害三小姐,只能将一切的事情推给这几个丫头了。
苏晚秋看了挽月一眼,如果是在以前的话,她一定会保住挽月的,可现在挽月已经背叛了她,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她也只是眼看着挽月被人拖了下去,一句话都没有说。
至于大夫人,恨不得这些丫头为她顶罪,自然不会为他们开脱。
见人都被拖下去处置了,苏郁才看向厅中的一众宾客,道:“之前府中发生了一些小事情,让各位见笑了,如今已经处理完毕,还请各位忘记刚才发生的不愉快。”
话是这么说,可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也无心过寿辰了,其余人便纷纷请辞,免得给自己以及别人找不痛快。
李夫人也准备要带着李青如离开,李青如有些不舍地挽着苏晚秋的手,道:“晚秋,下次我在约你出来玩吧。”
苏晚秋笑道:“好。”
目送着李夫人和李青如离去的背影,苏晚秋正准备回身的时候便看到齐宏恪正看着自己。
苏晚秋行了一礼:“齐三公子。”
齐宏恪上前一步,微微一笑:“三小姐今日的应变实在是令人叹服。”
苏晚秋低下头去,仿若不知:“我本就没有命人换老夫人的药材,别人自然查证不出的。”
“你没换,却总有人换了。”齐宏恪意有所指。
苏晚秋淡淡一笑,不欲与齐宏恪多费唇舌,只道:“三公子说笑了,若是有人换了,大夫又岂会查证不出,这只是一场闹剧而已,三公子还是不要放下心上了。”
齐宏恪眸中目光微凝,苏晚秋却不再多说,只敛衽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这场宴会便也在这样的情况下草草收尾。
客人尽都散去之后,老夫人也觉得十分疲倦,就回了荣松院休息。
苏晚秋却找上了苏瑾,想到今日出现在花林中的明逸,她心中就微微有些不安。
平州刺史身亡的事情莫名牵扯到了苏瑾的身上,四皇子明荣若是真的对苏瑾起了杀心,即便远隔万水千山,也是一定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