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我霁月山庄在杭州城的人,恐怕不到他们的五分之一。”赵抟之没说去不去,只是交待了双方悬殊的实力差。顾生槿也知道峨眉和赵抟之没什么关系,但武当和峨眉交好,他不能知道了这件事还丢下李幼喜不管。
顾生槿想了想就对赵抟之说:“我去找李师姐报信,你先离开这里,我们在武当讨伐魔教的誓师大会上再碰头。”
赵抟之:“……”他拉着顾生槿拐了个弯,仍旧跑得衣袂飘飘,影风姿卓,“我没有说不去救峨眉的李幼喜。只不过,冒充斩风堂的人暗杀李幼喜对他们来说一定非常重要,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他们一定会在去李幼喜客栈的路上设大量人手阻击我们,你如果信任我,我可以用另一种不容易被察觉的方式提醒李幼喜,我们自己涉险就不必了。你信我吗?”赵抟之侧头去看顾生槿,他们二人同在夜空之下狂奔,逆风吹得他们的发丝狂乱地一个劲往侧后方飘。
后方还有使劲想要追上来的敌人。
周遭那么乱,没有一刻的安宁,但顾生槿却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安宁平静地注视着的。赵抟之的目光注入的不是一剂纷乱时刻的强心针,而是一汪凛冽的,能使人平静的清泉。
其实从赵抟之的表情和眼神很难看出来他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因为他的表情一直冷淡淡的,他的眼神一直幽深深的,和平常一样,让人很难摸到他的心思,很难想得到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再加上顾生槿现在还怀疑着赵抟之是潜藏的反派boss,按理说他应该会觉得赵抟之不能轻易信任,但他却神奇地觉得,赵抟之是可以相信的。
好像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
顾生槿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赵抟之得了他的首肯,立刻就拉着顾生槿继续往城外跑。握着顾生槿的那只手攥得紧紧的,因这紧密无间,他一贯温凉的掌心也添了热度。
他们这说话的工夫,虽然没有放慢速度,后面的人还是追了上来。沈愉和三尸掌青年自不必提,还有三个包了蒙面巾的黑衣人,至于为什么蒙面,还不简单,个个都是有间茶馆的工作人员,指不定打斗中就有路人路过认出他们,能不蒙面吗?
这三个蒙面人的轻功比沈愉二人还要高,他们追上来后,直接超越了沈愉二人,很快也超越了顾生槿和赵抟之,从三个方向挡住了他们两个的去路。
顾生槿和赵抟之只好停了下来应战。多了几个人要对付,打起来就比只招呼两个人难多了。但这三名蒙面人轻功比他和赵抟之高,如果放任他们追赶自己,最终的结果必然是一次又一次被追上,甩也甩不掉。顾生槿和赵抟之对视一眼,立刻一齐挽了剑花攻向了右侧的那名黑衣人。此人身形较另外两个都胖些,刚才落地时的脚步声音也比那两个更重,他在内功施放的掌控力上明显最弱,应该是内功轻功都最差的,适合成为顾生槿二人第一个放倒的目标。
也算他们猜对了。
这三人都是只有轻功好,武功一般,因此只能追上顾生槿二人,追上来拦住就要交给沈愉处理了。
可顾生槿二人也不会任由他们拦着,当下一左一右就刺向了那名薄弱者。那人倒是想挡住,举剑抬手一挡,遇上的是铸剑山庄五年八年才得出的两把最顶尖长剑,当即他手里的剑就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割裂声,他再定睛一看,自己的剑已经断成三段掉在了地上。
而身体也后知后觉地有了冰凉入骨的刺痛感。
一把剑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心脏。剑身隐有星光闪耀,是为逐星。一把剑刺到了他的大腿上,剑身直冽修长,是为摘风。
顾生槿看了赵抟之一眼,没有说什么,一把抽出剑,转身就用剑身抵住了背后三尸掌青年偷袭赵抟之的一掌。沈愉的剑招紧跟着来到,赵抟之还在解决那两名蒙面人,不能回身护持分摊压力,顾生槿当然要自己顶住,只有先让赵抟之收拾了轻功比他们好的,才能跑得掉!他一抖剑身,倾身遥遥一探,连沈愉那一剑也接下了。
他前几日和沈愉单挑就已是武功不如人,落了下风,现在一人顶两个,就更打不过了。顾生槿要是能在短短一瞬间功力突飞猛进,力挽狂澜,一个顶俩,他就不该叫顾生槿,该改名星矢了。虽然顾生槿已经给予了自己正确的“主角”定位,但他显然还没有领悟到小宇宙爆发这个特殊的主角特技,刚开始和他二人周旋还好,多打几招顾生槿就吃不消了。沈愉的每一剑,和那青年的每一掌都接得越来越艰难,越来越不支,快顶不住了。
赵抟之也知顾生槿一人顶肯定顶不住,立刻又攻向了另一个蒙面人,那蒙面人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当然就不会再傻傻地拿剑去挡,而是施展起了轻功身法,以躲避赵抟之的攻击。赵抟之知道拖不得,也不跟他们客气,佯装追不上返身去追击另一人,等那人稍稍一松懈,却猛地返身一剑刺了过去,再度当胸穿透,一点余地也不给人留。
顾生槿已经憋得满头是汗,沈愉用内力压他,那青年用掌风压他,纵是他有利器在手,也难敌这股双重的压力。
赵抟之这边要杀最后一个蒙面人却遇到了点困难,这蒙面人跑得贼快,拉着赵抟之绕圈跑,就不给赵抟之碰到他。等赵抟之追着追着突然反向助跑几步,刺出一剑,借着他自己跑太快停不下来的惯性杀掉了此人,回身一看,顾生槿刚好已经中了一掌!
顾生槿立刻觉得五脏六腑如刀绞一般,被这一掌逼得倒退数步,摇摇欲坠,赵抟之立刻跑过来接住了他。他揽过顾生槿的肩膀,朝沈愉二人洒出了一把不知名的药粉,稍稍阻了一阻他们的速度,就飞身往外跑。顾生槿在半空中就吐了几口血出来,自己看着都觉得这症状来得又快又急,有点可怕。内伤如果不是严重到一定程度,是不会吐血的!
赵抟之当然比他更急,拉着顾生槿就往池嘉木的庄子赶,顾生槿也感觉出来了,拉了他的袖子摇了摇头,又溢出一口血来。他勉强抬手揩了揩血,口齿含糊:“绕道走,甩掉。”
赵抟之心里虽然着急,也知道这样更保险安全,退一万步讲,他也不希望池嘉木给顾生槿治到一半,这群人就杀过来了。他咬了咬牙,带着顾生槿稍稍歪了个角度,不着痕迹地绕了道,避开了李幼喜客栈的方向,也不在池嘉木庄子的方向上。
这只是一个保险措施,许多人都知道池嘉木最近在庄子里。所以赵抟之绕道的目的也只是甩掉他们,拖延一下他们的反应时间而已。
沈愉和青年一直像牛皮糖一样紧随其后,虽然追不上,也没有放弃。幸好赵抟之和顾生槿快跑到城墙的时候,乐天成带的人来支援了。赵抟之暗松一口气,和乐天成匆匆打了照面,嘱咐了他一句:“不要恋战,拖一会就直接出城隐匿行踪,不要留在杭州城内。”乐天成点了头,赵抟之就立刻带着顾生槿跑远了。
顾生槿中了掌后就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吐血,他觉得自己这不像是普通的内伤,更像是中了毒。抽了空,攒了力气,就对赵抟之笑:“这次总算又是池嘉木的对症老本行了。”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赵抟之随口回了他一句,体谅顾生槿吐血还要施展轻功跟自己跑太辛苦,就打横抱起了他,改道往池嘉木的庄子狂奔起来。顾生槿心里就郁闷了,就不能换个正常点的姿势,用背的吗?等他转头又吐出两口血,那血飘飘洒洒落在赵抟之素色的裙摆上,他才反应过来,难怪要用抱的,如果用背的,那不得吐得赵抟之一身血啊。那就太不卫生了。
这么一想通了,顾生槿就不郁闷了,自己挪了挪,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就心安理得地等到达目的地了。
赵抟之到了池嘉木的庄子,也没有敲门,也没有喊得人尽皆知,直接就闯进了池嘉木的卧房,放下顾生槿就把睡得昏沉沉的池嘉木摇醒了。池嘉木初初睁开眼没看到赵抟之,见是顾生槿鬼一样惨白着一张脸杵在自己面前,一拉被子就没好气地问:“大半夜的你到我房间来装神弄鬼的是要干什么?”
顾生槿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直接在他面前吐了一口血来。这下池嘉木立刻掀开被子蹦了起来:“出什么事了?”他这才猛然看到赵抟之,又吓了一跳。
“中了三尸掌。”赵抟之又过去扶住了顾生槿,在一边说。
“三尸掌?”池嘉木脸色顿时一变,下了床就来摸顾生槿的脉,摸了好一阵才脸色难看地放下了,“真的是三尸掌的毒。”
“能解吧?”
池嘉木指了指房间另一边的躺椅:“先把他扶到那边去。”等赵抟之扶着顾生槿躺下了,他也拿来了房间里的随身药箱,神色凝重地说,“我师父曾经秘密医过三个中了三尸掌毒的人,最后那三个人都死了。”
顾生槿和赵抟之面面相觑,顾生槿的嘴角又溢出了猩红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