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孟微言眼中的痛苦是真切的,那是他的父母啊,是不久前,他还满心仰慕着的人。锦绣轻叹一声,把孟微言的手拉住,轻轻地放在自己腹部上:“我们不是这样的父母,我们的孩子,会得到我们的全心呵护。”
孟微言低头看着锦绣的肚子,她的腹部已经隆起,手贴在她肚子上的时候,能感到孩子重重地踢了一脚。是的,自己不是父亲,也不会成为父亲这样的人。这个认知让孟微言伤心,也释然。
那么锦绣,也不会成为宁王妃那样的人。孟微言的手抚上锦绣的脸:“是的,我们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王妃和你说了什么?说了,我会成为她那样的人,心会硬,血会冷,乐于操纵人的生死?”锦绣的话并没得到孟微言的回答,锦绣也不需要孟微言的回答,她自顾自说下去:“我们不是他们,我们的人生,也会和他们不一样。大哥,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才是。”
“我一直信你,只是你不肯信我。”孟微言的话让锦绣笑了,夫妻两人的手交握,那么就忘掉那一切,好好地过下去,努力地把日子过的更好,夫妻站在一起,共同面对风雨,这才是夫妻的含义。而不是至亲至疏夫妻。
“王爷,这一回,似乎大哥和王妃之间,冲突很激烈。”对王府后院的事,冯大伴一向是十分关注的,并且挑选自以为重要的事,回报给宁王。这也是宁王对王府后院不闻不问的原因,因为自然有人会替他关注,替他分忧。
“王妃这一回气坏了,不过大哥总是她的亲生子,我觉着,等到世子妃生下孩子,她就会慢慢心平气和了。”宁王的语气还是一贯的不在意,对他来说,维持后院的平静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宁王也自觉自己做的非常好了。
“要是……”冯大伴小心翼翼地看向宁王,轻声说了这么两个字,宁王哦了一声又笑了:“你啊,就是想的太多,王妃她还真做不出来这种事儿呢。”
“王爷明鉴,不过王爷,大哥那边,这些日子靠着俸禄过日子,手头紧了不少。”冯大伴恪尽职守地给宁王出着主意。
宁王哦了声就道:“吩咐下去,世子那边的日用,从我这边支取。”冯大伴应是,宁王见冯大伴没有什么话再回,命人继续歌舞着,以歌舞自娱,这个世间,能达到如此轻松的人,并不多了。
“王妃,王爷那边的冯大伴亲自去大哥那边,吩咐了,说王爷说了,大哥那边的日用支取,从王爷那边走。”朱嬷嬷对宁王妃回着话,不时还要望宁王妃一眼。宁王妃不怒反笑:“我就知道,王爷疼爱大哥,能看着他受这么几个月委屈,已经难得了。”
“大哥昨儿说的那些话,王妃您……”朱嬷嬷的话让宁王妃的眉又竖起来:“只要罪魁不在了,我自个儿子冲撞我几句,我也只有忍了。”
说着宁王妃用手按住额头:“那些稳婆,准备好没有?”王妃、次妃、世子妃乃至要紧侍妾生产,都要先从民间挑选几个稳婆奶娘备用的,断没有临时再挑奶娘稳婆的理。宁王妃是王府后院主人,当然这些事,也是她预备。
朱嬷嬷急忙应道:“已经挑选好了,个个都是接生了上百孩子的。”
“王府的世孙,自然要挑最好的稳婆,千万不能马虎不得。”宁王妃的语气又是一贯的轻快,仿佛方才的愤怒是无中生有的事。萧玉琅匆匆走进,正好听到宁王妃这句,萧玉琅心中顿时升起伤悲,王府的世孙,该是自己姐姐,不,该要由自己生下才好,而不是让刘氏生下来。
不过萧玉琅并不敢表现出心中愤怒,只微笑上前:“王妃安好,方才听说王爷吩咐下来,大哥那边的日用,都从他那边支取。”
“是啊,这是王爷疼爱大哥。”宁王妃又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才看向萧玉琅:“你急忙过来寻我,是为什么?”
“我想着今儿是端午节,我娘也要进来给王妃问安,因此想求王妃一个恩典,让我和娘见面,说说话呢。”萧玉琅在宁王妃面前,那可是十二万分的乖巧。宁王妃倒笑了:“这话说的,传出去该说我刻薄客人了,你来王府做客,我还怕委屈着你呢,你想和你娘见面,等今儿午宴过后,你和你娘去说个够,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谢谢王妃。”萧玉琅欢欢喜喜地行礼下去,宁王妃又和她说了几句,萧玉琅也就告辞退下。
“萧二姑娘,虽说野心勃勃,不过……”朱嬷嬷等萧玉琅走后,才对宁王妃叹息。
“不是不够伶俐,是大哥的心太冷。”宁王妃打断朱嬷嬷的话,朱嬷嬷看着宁王妃的眼神,没有再说,只服侍她更衣梳洗。
宁王府的端午节宴席之上,来的还是那么些人,周家刘家林家萧家,还有新近和周家结亲的陈家,也被邀请前来,人人都盛装出席,个个都笑容满面。因着锦绣和林氏都有了身孕,众人又恭贺过锦绣和林氏,宁王妃在场面之上,一贯的慈爱温和,对锦绣和林氏,都是一样的关心有加,真是完美的演技。
锦绣觉得,看宁王妃说话做事,比看戏还要精彩呢。宴席散去,秀才娘子和锦夏跟着锦绣走了,一进到锦绣的屋子里,秀才娘子就感叹地道:“前些时候我就想进来看看你,想着你身怀有孕,我这当娘的不在你身边,心里总是牵挂着。你爹爹还和我说,王府里面有伺候的人,也有王妃的疼爱,女婿也是个温柔的,叫我不要担心,可我总要先来瞧过一眼,这才安心。”
安心吗?锦绣很想和自己的娘说说心中的憋屈,可看着自己娘面上笑容,锦绣又迟疑了,倒是锦夏敏锐地发现姐姐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锦夏不由仔细地看着姐姐。
锦绣借故要给秀才娘子倒茶,秀才娘子阻止女儿:“你都五个月的身孕了,这会儿还累着呢,快坐下罢。”
“娘,我不累。”锦绣坐在秀才娘子身边,终究还是忍不住,靠在秀才娘子肩头:“我就是想娘了。”
“这成了亲的人,和在闺中时候毕竟不一样了。”秀才娘子疼爱地摸下女儿的脸,锦夏还是望着锦绣,锦绣害怕妹妹看出些什么,伸手拍拍妹妹的手:“你说说,你这些日子针线学的怎样了?上回还听说你已经学着当家了,还给娘出主意,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姐姐,你有心事,为什么不和娘讲呢?”锦夏突然出言,这句话让秀才娘子和锦绣都愣了一下,接着锦绣捏下妹妹的小脸:“胡说,我哪有什么心事,再说当着娘,我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在这府里面,大哥待我很好,公婆也是慈爱的,地位又……”
锦绣的话在看见妹妹大眼里的不相信之后,断了。秀才娘子仔细观察着女儿,见女儿的话突然断了,秀才娘子握住锦绣的手:“你妹妹说的对,你有心事就和我们说说,纵然我们不能替你排忧解难,听你说说也好。”
“不能排忧解难的话,又何必陡然让爹娘为我担心?”锦绣的话让秀才娘子的泪突然流下,锦绣见秀才娘子流泪,猛然醒悟这话不该自己说,锦绣急忙安慰秀才娘子:“娘,这话不该我说的,我并没有怨你们。我在府内,确实遇到了点事儿,不过大哥和我说,会和我一起面对,我信他,他也信我,娘,您也该信我,我老早以前,就不是小孩子了。”
长女的话,让秀才娘子心中更加难受,紧紧握住她的手:“我的儿啊,我只愿你能过的好,这样我和你爹,就算粉身碎骨也情愿。”
“娘!”锦绣长长地叫了一声,这才指着满堂的摆设,还有自己身上穿的衣衫:“娘,我这会儿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是别人想不到的,我有什么过的不好的?”
“世子对你……”秀才娘子的话还没问完,就听到吉祥在外面说孟微言回来了。接着孟微言掀起帘子走进,对秀才娘子微笑:“小婿见过岳母。”
秀才娘子依礼站起,等孟微言又坐下时候,秀才娘子这才坐在一边,孟微言见屋内气氛似乎有些沉闷,笑着道:“想是小婿来的不巧,原本是想拜见岳母,给岳母问安的,谁知倒打扰了岳母和……”
“世子,我只想再问世子一声,当初您在刘家时候,所说的话,此刻能否再说一遍?”秀才娘子突然出言打断孟微言的话,并且这问话也有些突兀,甚至称得上有些失礼。
孟微言愣在那里,锦绣已经叫了声娘:“这是我的事儿,娘,有大哥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