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重勇的脸又一次涨红了,气的。
他这个嫡兄从小就十分聪慧,无论是父亲还是教过的先生无一不夸赞他,他从小就活在嫡兄的阴影里。
后来重涛考中了秀才,原本教授他的那名先生年岁太大便辞了学堂回家养老去了,现在这位大儒是也是为人严厉,但是并未教过重涛,所以总算让重勇松了口气。再后来父亲死了,这下重勇头上的三座大山去其二,只剩下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看着就不讨喜的嫡兄了。
他父亲当年给现在这位大儒塞了不少钱,总算让他同意把自己收在门下细心教导,直到十七岁才考中一个童生还在最末,至于秀才,那对他简直可望而不可及。
现在重涛又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便让他如同点了引线的炮仗一样,直接炸了。
“听说你抱上大腿了?怪不得耀武扬威的回来了呢?瞅你长得一副兔爷儿相,也不……呜呜……”他的话说道一半,便被人捂住了嘴巴。
丁老爷额头一个劲儿冒汗,用力捂着重勇,朝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使眼色,“重小少爷喝多了,还不扶下去?”
“我还没喝呢我,丁叔你做什么?”重勇用力挣扎出来。
丁老爷把他挡在身后,冲重涛他们那桌一个劲儿的赔不是,“哎呀,真是惊扰了大人们吃饭,我这个侄子太过顽劣,请大人见谅。”说完,他又看向重涛,赞扬道:“没想到是重大公子,这几年没见了,听说你在乡下别院苦读?可真是辛苦,真是辛苦。”
重勇还算是没傻到一定的份上,看丁老爷对着那桌点头哈腰的,便察觉情况不对,于是闭了嘴,向那桌看去。
只看到重涛对面坐着个穿着华丽的年轻公子,另一边儿则是个看上去年虽不大的小公子,这俩人都十分陌生。毕竟这县城不大,基本上岁数相仿的人他都认识,而这两位……
恒昱祺冷笑道:“无妨,不过是个姨娘家的庶子,不懂规矩也就罢了,带回去好好教养不要再让他出来丢人现眼就行了。”
“是是是……”丁先生赔笑完了,转身拽着重勇就往楼下走。剩下他带来的那几位狐朋狗友面面相觑,觉得今天实在是倒霉,一顿饭都没蹭上,于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重涛那桌的几个人,也跟着都走了。
“丁伯伯,那认识谁啊?”到了楼下,重勇不满的问道。
“是谁是谁,是你现在不能招惹的主儿!不行,我得去跟你舅舅说一下,你这简直,你……哎!”丁老爷气的甩了袖子就走了。
杨秋海刚从山上返回来,就听门房说丁晟丁老爷来了,于是连忙说请。
丁晟虽然大腹便便,但是走得很快。杨秋海察觉到他脸上有些怨怒神色,连忙迎上前去,“哎呀,哪阵风把昀之兄吹来了?”
丁晟气哄哄的,坐在椅子上就一个劲儿拍桌子,“智达老弟,你就不能好好的管管你这个外甥?今天若不是我,他,他……”
“来人啊,看茶!”杨秋海坐在他旁边,诧异的问道:“勇儿他又怎么了?”
丁晟掏出手巾,抹了把自己汗湿的旁边,叹道:“今天我去回香园吃饭,你猜我看见谁了?”
杨秋海问道:“谁?”
“新上任的那个县令!他跟重家嫡子重涛坐在一桌吃饭,看上去十分亲密的样子。结果你外甥也去了,看见重之澜就是一个劲儿的骂,骂他抱大腿当兔爷儿,都被人听去了!”
杨秋海脑袋嗡的一声。
他刚从那位大人那里回来,那位大人还说让他们不要惹事,消停消停,不过是等上一年送走这位瘟神就好。他原本还想请重涛回来吃顿饭,毕竟这是重家,说白了他也是个外人,如今嫡子回来若是不接回来总是会让他不好过。
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如今重勇这么闹,再去请人,怕是要拉下一张老脸了!
“这逆子,这……”杨秋海扶着额头,只觉得脑袋里一阵阵的疼。
“总之,智达老弟,你可不能在放任你这个外甥为所欲为了啊,你也知道咱俩这事儿,这……若是出个好歹,命都不保了。”丁晟做了个砍头的动作,表情严肃。
“是,是,昀林兄说的是,我是得好好管教一下他了,哎……你说我们杨家就只有慧儿一个妹妹,自是从小就宠,如今得了勇儿更是宠的不行,结果让这孩子变得太不懂事了。”杨秋海叹道。
这时下人正好把茶端来,杨秋海亲自给丁晟倒了茶。
几杯茶之后,两个人又聊了一下现在的近况,最后丁老爷拱手告别,走了。
“去,去把少爷给我叫来!”杨秋海冲着下人无力的挥挥手。他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让他如此操心过,谁知道却快要被自己妹妹家儿气中风了。
没一会儿,重勇就讪讪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杨姨娘。他还没说话,杨姨娘就先说话了。
“大哥,勇儿还小,不懂事……”
“都十九了!明年就要弱冠赐字了!你我十九的时候难道如他这样无法无天?就算是,就算……也都考中了秀才了!”杨秋海气得不行,“都是你宠的!”
“不要把我跟那个贱种比,一个兔爷儿,早晚被人扔了!”重勇嗷嗷叫道。
“你看看,还学会顶嘴了?他是兔爷儿早晚被扔?重家嫡子若是兔爷儿这种事传开,你让我们还怎么办?就算再不济,他只要没死,就代表着重家!你就不行!”杨秋海快要跳脚了,唾沫星子喷了重勇一脸。
“大哥,你说什么呢?”杨姨娘连忙护着自己儿子,“有你这么当舅舅的吗?这么挤兑自己外甥?”
杨秋海冷笑道:“你问问他,你问他,今天闯了什么祸!”
“宝贝儿,告诉娘,你今天怎么啦?”杨姨娘问。
重勇戳在一边儿不说话,只是拧着脑袋自顾自恼怒着。
“大哥……”杨姨娘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着杨秋海,“究竟怎么啦?”
杨秋海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他今天当着信任县令的面,辱骂重涛是个兔爷,抱了大腿。”
“这算什么闯祸?”杨姨娘埋怨,“就因为这点儿小事儿?”
“小事儿?问题重涛跟县令一桌吃饭!你觉得这是小事儿?”杨秋海瞪着自己的妹妹,都快气笑了。
“不就是个县令吗?能翻出什么风浪来?现在平阳县可都在那位大人掌控之中呢。”杨姨娘并不觉得这是个事儿,甚至认为她大哥实在是太大惊小怪。
“今天那位大人刚说过,让我们消停一下,送走这位爷,忍一年!这可好,这就是把人得罪了啊!回头让我怎么跟那位大人交代?不到一年工夫,要换四任县令吗?你还嫌不够乱?想要人发兵来打?”杨秋海气的手直哆嗦,在屋子里一圈圈的转,“原本我想让勇儿请重涛回来吃个饭,好歹做个样子。毕竟他是重家名正言顺的嫡子,如今回来我们不能……哎,现在怎么办?就得让我扯下这张脸皮去请!”
“我不要跟他一桌吃饭!”重勇气哼哼道。
“你可以不用吃,去去去,去面壁思过,想想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重勇,以后重家就是你的了,舅舅不能总是帮你。难道你就这个样子接手重家?”杨秋海又转脸看向杨姨娘,训斥道:“不要总给重勇学你那些小家子气,你看看整的他现在成什么样子!刚十九就三房妾室,以后还怎么说大家媳妇儿?人家都要笑话死了!”
杨姨娘被训了一顿,也是百般不乐意,她拽着儿子往门口走,“好了好了,大哥,我以后看着他就是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找那个贱种过来吃饭?”
“就这两天吧,再拖也不是个事儿……”杨秋海把人都轰走了,自己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儿揉太阳穴。心想若是重勇跟自己儿子调换一下多好?那得让他多省心啊!
“重家果然跟山上有很密切的关系,不止是重家,丁家也是如此。而且现在住在重家的杨秋海,是杨姨娘的亲生哥哥,以舅舅的名义住进去的,真是没脸没皮。”唐九捏着暗卫交上来的报告说道:“那个姓杨的过两天想要请重公子过去赴宴,重公子,你若是不想去,可以让大人帮你挡挡。”
重涛现在还在生气兔爷这个词儿呢,听到这里冷笑道:“去,为什么不去,这不是现成的机会吗?”若是不去,舅舅们怎么能帮我这一把呢?姓杨的也配称舅舅,哼!
“重公子现在真是越来越霸气了!”唐九伸大拇指。
唐八端了一碗中药过来,放在桌上道:“重公子该喝药了,厨子也找好了,大人要看吗?”
“不看,谁知道他现在是一张什么脸,看了早晚也得换。”恒昱祺盯着重涛把药喝完,连忙捏了个蜜饯硬是给人塞进嘴里,笑道:“本大人对你多好。”
重涛含着甜的要命的蜜饯,脸都绿了。早知道这边蜜饯如此甜,他就应该带一些崔婶自己做的果脯子过来。
“还有,大人,最近县衙周围出现了一些其他的人。”唐八说道。
恒昱祺冷笑,“怕是来监视的,你让兄弟们都警醒些。”
唐八应了声。
恒昱祺转了转眼珠子,凑到实在受不住甜吐掉蜜饯的重涛眼前儿,问道:“澜澜,你去重家,可已经有了算计?”
重涛擦擦嘴,莞尔一笑,“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