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早日,任汝嫣就在正厅中抿了口茶,修长的手指吹了吹烫口,有些漫不经心。
“大姐姐,待会儿表哥就来了,咱们可要枕戈待旦的迎接啊。”任青柠如天籁般的声音划过一丝弧线,笑容毫无瑕疵。
任汝嫣心中有数,不错,今日便是二房嫡子回来之日,昨个儿的画只不过是慰问的礼物,却让大厅里挤满了欢声笑语的女人及妇人,而老夫人也在这一行当中,难得换了衫喜庆的衣襦,眉间按捺不住的欢愉。
老夫人看了一眼任青柠,淡淡:“柠儿不要无礼,这时候就不要争气了。”
任青柠转了转眼眸,笑的璀璨:“哪有啊?我和大姐姐一直很亲近,祖母您怎么说是置气呢——”随后挽着老夫人的臂膀,撒娇:“是不是?祖母?”
老夫人用皴裂的手捏了下任青柠的鼻间,俨然是十分高兴,故默许了任青柠的举动:“就你,没大没小没轻没重。”
任青柠以袖掩笑,屋子也衬的任青柠越发越美丽脱俗,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任汝嫣冷眼望着这一幕,双眸没有丝毫羡慕之意,反而低下头摆弄着茶杯一晃一晃。
任氏含着好奇看了过去,溺爱的看了下任汝嫣,问:“嫣儿在做什么呢?”
任汝嫣狡黠,眼睛弯成个月芽:“回母亲,这是个神奇的东西,可以把茶变成一朵美丽的花。”
任氏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凑了凑:“哦?这到底怎么神奇?我们的小嫣儿如何才能让茶变成花呢?”
“很简单。”任汝嫣一笑接话,弹指一挥间,袖袍遮住了茶的整体,随后一开,青色的茶上开着一朵朴素的野菊,美的自然。
“不错。”还没等任氏搭话,熟悉的沧桑感缓缓响了起来,老夫人不知何时前倾身子,眼底有些赞叹:“这技艺可真是高超,能把茶变花的已经很少了。”
“不足挂齿的东西,劳烦祖母看上了。”任汝嫣面上受宠若惊道。
老夫人眼底一暖,轻声:“没关系,祖母看的上,况且我们嫣儿可是烹茶奇才啊。”随后爽朗一笑,很是难得。
任青柠面色剧变,俏脸铁青,面上却笑了笑,眼底含杂不出的冷意,任老夫人近期,只要有“任汝嫣”这三个字,便会时不时的关注一些,再关注一些,久而久之无视了她的另俩个孙女儿…任青柠手一攒,看了看那边儿…
林氏递了递眼色,很平静,现在还不是跟任汝嫣对峙的时候,毕竟刚毁了老夫人珍藏已久的画儿,若不是今儿二房之子回来,老夫人估计都不会搭理任青柠。
就当众人都欢声谈笑时,从外的一个小厮跪在地上,喊:“二房之子迟钧益,特钦珠宝、首饰丝绸前来慰问任老夫人,请求入正厅——”
话毕,闺秀们面面厮觑,皆拿起板凳坐上,丫鬟们用翠花屏风遮了起来。
老夫人大喜,顾不得其他的,霍然站起来,蔻甲也不仅一握:“快传进来!”
小厮颔首欲走出门外,便听一个文绉绉的口音,娴雅又不失清爽,缓声:“外祖母不用请了,益儿在此问安。”
屏风后的任汝嫣脊背一僵,抬眸便见二房之子迟均益身穿紫色祥云袍,嫳屑飘裟宛如书生,黼上的花纹清晰可见,脸庞白嫩嫩,好似新生的婴儿般洁白无瑕,硬生生的让一介闺秀们暗送秋波,芳心暗许。
老夫人笑了笑,鬓角也譬如新生,直接搀扶起迟均益:“回来了!回来了!快快请起。”老夫人难得豪放的模样,十足十让不知情的丫鬟们吃惊一番,而林氏任氏等人早已是见怪不怪,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外祖母,益儿不请自来,您不会生气吧?”迟均益一笑,很是柔和。
老夫人淡笑:“怎会?我倒是很开心你这人能看看我这老婆子,你来瞧瞧嫣儿吧,你俩倒是多少年没见了。”
老夫人的话意味深长,任汝嫣现在也听不得这些,睫毛低垂,让人看不清她的脸色,只是知道手在轻微颤了颤。
迟均益随着老夫人的目光,最先看到的便是绝色倾城的任青柠,一抹怔然和惊艳而过,不由得随着脚步走到了任青柠面前,一笑拱手:“嫣儿表妹许久未见。”
任青柠一愣,她自己没料到这出,但随后灵光一现,掩嘴抿笑,眼角弯弯,让迟均益看痴了:“表哥,你认错了,我是青柠不是大姐。”
我是青柠不是大姐。这句话一直在任汝嫣脑海中回荡,似乎要把脑浆一起崩裂掉,是啊!即使再怎么变,前世和今生的命运也还是紧紧相连。
迟均益,任汝嫣的青梅竹马,从小仰慕之人,她一直都记得那年的银杏树下,一个消瘦的男孩拍了拍她的臂膀,把自己救在岸上,然后笑的无比璀璨:“嫣儿,下次莫要在贪玩了,非得把自己弄得一身是伤,还要捡回来,表哥可是会心疼的。”
任汝嫣脸颊红了红,顾盼生姿,剁了剁脚直说“讨厌”,撒腿就跑。
她那时的心,第一次,有了跳动,就连每日每夜都会傻笑出声…前世的今天她也是焦急不安的等在一旁,时不时看了看门楣,满怀期盼,手帕子都要拧出个麻花…迟均益第一眼看的便是青柠,那个美的倾国倾城的青柠。
任汝嫣心塌落了一地,苍凉的笑了笑,在阁里默默伤神,迟均益是个好男子,默默的恋着任青柠,从不纳妾娶妻,忠心耿耿的等着那抹娇小的身影,让任汝嫣一辈子都无法攀比的任青柠。
嫁给颜宗那时,她木然的看着铜镜,她希望那个消瘦的身影闯进任汝嫣的视线,然后狼狈的甩开侍卫,憨厚的说一句微不足道的话:我娶你。
结果,花楼一空。
等自己上了花轿也没看到那个男孩,那个儿时唤着嫣儿的男孩,那个拯救自己的男孩。
万水千山,只不过是虚拟。情愫,也不过是一个泡沫,转眼而逝,没留下丝毫。
那个人,成了一场梦,让任汝嫣午夜梦回时,失魂落魄的梦。
如今重来一次,命运将会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