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nb【微醺】
&nb陈志敬,六百年前,楼家家主的首徒。就是此人叛出师门后,自立门户,开创了楼段陈三足鼎立的局势。
&nb只凭这个事迹就不得不让人佩服,但白九戈说起他的语气却不怎么欣赏:“咱们华夏有句古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陈志敬作为楼家的首徒,某一次在一个秘境得到一本秘籍,他没有上交师门,自己私下偷练,那功法也是厉害,他又有首徒的资质,十年的时间竟让他武功大增,连他的师父都不是他的对手。”
&nb“这原本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他为了隐瞒功法,竟蓄意杀害了两个偶然发现他练功的同门。世家最忌讳同门相残,哪怕陈志敬武功再好,楼家也不能容他。”白家这一辈同样遭遇过同门相残的事,因此提起此人自然不以为然。
&nb“他逃出师门后,在外界待了十年,笼络了一批人,重新回到古武世家,自立门派。陈家在那一届演武中大放异彩,竟超过楼家和段家成为古武世家的首席。流传说是陈家当时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暗伤了段家和楼家参加演武的人,并重伤了两家的家主。其后五十年时间,陈家以腾龙之势在古武世家崛起,在第二场演武中与楼家段家已经不相上下。这么些年过去,陈家渐渐式微,又开始动起歪念头,在外界的动作也大起来。若不是这次有前辈的事情在先,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又开始打起什么古武秘籍的主意呢。”
&nb封傲并没有说什么,虽然站起其他世家的立场上看陈志敬的手段确实下流,但谁也不能以对错评论。
&nb其下八家人,白九戈并未赘述,只是简单说明身份,便说起这一届演武比试。
&nb“演武场设在长白山,几百年来都是由楼家段家和陈家承办。各家派出的代表除了年龄不能超过三十之外,没有其他限制。我们更注重下一代的培养,武学之道经久不衰,要继续传承下去,靠的就是这些年轻子弟。”白九戈饮了一杯酒,“说起来,白家连续三场都屈居十二世家之末,我这心里也十分不痛快。想我们白家以前,可是也曾成功把段家挤下去,成为第二世家的,可惜,好景不长。这些年,是一代不如一代,在这样下去,等我死了我都不敢葬在祖坟。”
&nb他苦笑一声,把酒壶往封傲郑宥廷面前推了推,“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喝酒!”
&nb封傲不紧不慢地喝着烈酒,白家在昆仑山高处,温度很低,虽然人人习武不觉严寒,但都喜欢喝烈酒。白九戈更是无酒不欢,封傲也难得遇到知音,在白家几日来两人日日聚在一起喝酒,竟没有腻烦的时候。白九戈看了眼郑宥廷,劝道:“小兄弟,你也喝几杯吧,听我老爷们发牢骚有什么好玩的。喝,这山上寒气重,不喝酒怎么快活?”
&nb郑宥廷不语,只是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就作罢。
&nb封傲听白九戈遗憾的啧啧声,笑道:“我看着就给他喝了也是糟蹋,还不如孝敬我呢。”捏着郑宥廷的手,顺势将他手上杯中酒一饮而尽。
&nb白九戈陪了一杯,痛快道:“等明日长老们出关,我可就没有这样悠闲的日子喽。前辈,来,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nb两人酒到兴头行起酒令来,郑宥廷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热闹,兴致缺缺地自己回房练功。到深夜,白家主被自家首徒抬了回去,白斌看着淡然而立的封傲眼中满是敬佩,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能把师父灌醉自己还不倒的人。封傲回屋时,郑宥廷已经睡下。
&nb封傲凑过来索吻,他翻了个身,嫌恶道:“满身酒气。”
&nb封傲笑起来,双手撑在他脸侧,低头不依不挠地嗅着郑宥廷身上的味道,舔了舔他的嘴唇,却没有深入的动作。郑宥廷侧头看他,“喝醉了?”
&nb“有点。”封傲对他笑,眼睛亮得入夜间繁星聚汇的光芒,“廷。”
&nb“……有屁快放。”
&nb封傲低声笑,看着他不说话,在郑宥廷终于耐心用尽不打算理会他的时候,才低声道:“以前还有不甘,现在不会了。此生有你,于愿足矣。”
&nb“……”
&nb郑宥廷抿了抿唇,两人对视半晌,他才忍不住起身,粗鲁地揉了揉封傲被酒精熏热的脸,轻笑:“滚去刷牙,太臭了。”
&nb封傲见他是不打算主动了,索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抱着他啃起来,唇齿交融间或溢出几声开怀不禁的笑声,不一会儿,郑宥廷也放弃抵抗,随波逐流地和封傲纠缠在一起。
&nb第二日来收拾屋子的仆人吓了一跳,他负责屋子的清扫,其实早在两位贵客入住的当天清理浴室的时候就发现了痕迹,但不敢妄加揣测。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只有一个疑问:这两位不是师徒吗?何门何派的门规竟然如此放纵?
&nb世风日下啊,仆人连连念了几段佛经。
&nb这日,闭关两年的长老们率领弟子出关。这是白家的惯例,演武比试前两年家族内部的适龄人有一场比武选拨,其后由四位长老带领闭关,受两年教导,在演武赛前出关,再次比武,选拨出最终参赛的子弟。
&nb作为掌门的首徒白斌年不过三十,却只在十年前参加过一次演武,这一次并未参加。郑宥廷和他交过手,对比白家演武场上这些战意沸腾的子弟,知他身手不逊于其中任何一人,便问他原因。
&nb白斌做事踏实,从封傲二人入住后就无微不至,至始至终不敢怠慢,此时闻言,当即答道:“小封先生,虽然不是规矩,但每个家族的家主首徒都是在年不到二十时参加演武取得家族魁首才能担任。而家主首徒要分担门中事务,除非情况特殊,一般不会再参战。”
&nb这次古武世家之行,郑宥廷化名封宥,从白家主以下都称一声笑封先生。
&nb郑宥廷了然,家主首徒按照一族之主的标准培养,与一般弟子自然各有侧重。
&nb白九戈拉着未曾拜见长辈的白五矛在台上同四位长老一起主持这一次的选拔,白二剑白三刀迎了上来:“前辈,这一次我可要厚颜劳您费神挑选一下我们白家的参战人,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给那些龟孙子垫底了。”
&nb白二剑也附和道:“前辈与小封先生眼力过人,可要帮我们相看一二,有二位助阵,我们白家翻身的时候就到了!”
&nb封傲眯着眼笑,“一码归一码。要我帮忙也简单,二剑兄自创的那套步法,可就要当做回礼,送给小封先生,如何?”
&nb白二剑朗声一笑,道:“这有何难,前辈能看上我的步法,是我白二剑的荣幸才是。”
&nb郑宥廷起身行了一礼,谢过白二剑,后者连忙回了一礼,对封傲道:“前辈的高足实在让人羡慕啊。”
&nb入乡随俗,郑宥廷这几日对古礼已经粗略掌握了些,此时闻言直起身看了眼封傲,便撤开视线看向台下候选的白家子弟。他与白二剑讨教最多,白二剑自然也得了封傲的一些指点做回礼,他不吝啬,连自己创的一些功法都展露一二。对于那套步法郑宥廷十分感兴趣,私底下琢磨了许久,又不愿意事事过问封傲,便搁浅下来,没想到封傲一直看在眼里。
&nb白九戈白五矛见二人过来,停下话头,郑重介绍了两位贵客与四位长老认识,几人说了一会儿,才邀封傲郑宥廷入座。
&nb白三刀挤开白二剑坐到封傲身边,瞧了眼底下的年轻子弟,问道:“前辈,您看咱们白家这些孩子,资质可还能入眼?”
&nb封傲见郑宥廷看得专心,才分神看了几眼,听白三刀此问,随口道:“资质不错。我想其他世家出赛的子弟资质也不会和这些孩子相差太多,为何白家这几年都垫底?”
&nb说起这个,白三刀都是叹息。
&nb“百年前我们白家一批优秀子弟和师长都折在秘境之中,那之后就慢慢落到九强之外了。后来……”白三刀看了眼长老,压低声音,遭了大火,抢救不及,一大部分功法秘籍都被烧毁,这对我们白家打击太大了。其后几年我们白家的长辈都在呕心沥血地重谱典籍,忽略小辈人,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nb大火?
&nb封傲挑了挑眉,“你们报仇了?”
&nb白三刀痛恨道:“毫无证据,难道把上面其他世家的典籍也都烧光了?哎,说起这个,我就满肚子火气。”
&nb一旁白二剑咳了两声,白三刀瞥了一眼长老,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这件事虽然隐世家族人都知道,白家也因此这几十年在隐世家族里沉寂下来,成了白家人的忌讳,铭记着这段屈辱对外却是闭口不谈。对贵客说这些确实失礼,但好在这些年典籍渐渐补齐,对底下子弟重新抓起来,是时候翻身了!
&nb封傲是个阴谋论者,白家千百年不受损害,却偏在那一天遭受灭顶之灾,绝对不是偶然。不过是外人的事与他无关,他听过就罢。
&nb台下子弟正按照十二干支分了十二队,白九戈在台上宣布选拔的规则,郑宥廷看了半晌,手肘顶了顶封傲的手臂,眼神瞥过一人,道:“那个人不错。”
&nb封傲看去,说:“锋芒太过。”
&nb郑宥廷又指一人,“他的掌法一定不错。”
&nb封傲道:“内功没练到家。”
&nb郑宥廷再指,“他的气息沉稳,内功在这些人之上。”
&nb封傲:“急于求成,后患无穷。”
&nb郑宥廷:“……”
&nb随手指一人:“那他呢。”
&nb封傲瞥了一眼:“练的功法太刚硬,暗伤淤积,不妥。”
&nb郑宥廷这下知道封傲是存心针对,他就是不想他的视线停留在别人身上。郑宥廷不让他如意,索性不理会他,自己按照封傲曾经的教导相看这些年轻子弟,自行分辨。
&nb白三刀白二剑和郑宥廷手旁的白五矛听得胆战心惊,白三刀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道:“前辈方才所说,可还来得及补救?”
&nb封傲微笑,看起来俊雅无害,缓声道:“人无完人,不必紧张。”
&nb白三刀:“……”
&nb这大概也不是可以松一口气的时机啊。